一夜無話,次日清晨。
早上八點多鐘左右,劉悅手裡拎着一袋早餐,打車趕到了新帆的酒店工地外圍,走到一臺奇瑞旗雲轎車旁邊之後,伸手拉開了車門,將手裡的早餐,遞給了車內的張傲。
“天馳哥那邊,咋樣了?”張傲坐在租來的旗雲車裡,接過劉悅的早餐,打着呵欠問了一句。
“沒啥事了,醫生說他是鼻樑骨折,先在醫院住上半個月,等消腫之後,就能回家養着了。”劉悅說話間,也坐進了車內,看着前面空蕩蕩的新帆工地:“沒啥情況吧?”
“現在呂建偉都快讓東哥捏出尿來了,還能有啥情況啊。”張傲吃完兩個包子,擦了擦嘴巴子,然後推門走到了車下:“我熬了一宿,實在太困了,先去醫院看看天馳哥,然後回旅店睡覺,等下午的時候,我讓豆豆來替你。”
“行!你早點回去吧,什麼時候來替我都行。”劉悅看着張傲熬出來的黑眼圈,點頭應了一聲,等張傲走後,隨即將目光投向了工地方向。
“鈴鈴鈴!”
就在張傲走後沒幾分鐘,劉悅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掃了一眼來顯,接通了電話:“喂,生子!”
“悅哥,你在哪呢?”電話那端,劉悅一個老家那邊的朋友,開口問了一句。
“我在市裡呢唄,我現在進城了,你不知道啊!”劉悅咬着包子迴應道。
“我知道,要不我能給你打電話嗎。”生子咧嘴一笑:“我也在市裡呢,見一面啊?”
“你在市裡呢?你來市裡幹啥?”
“這話說的,市裡又不是你家炕頭,我咋就不能來呢!”生子犟了一句以後,咧嘴一笑:“這不是我爸在村裡承包了一個魚塘嗎,所以我就來這邊訂點育苗,哎,你有事沒,你要是沒啥事的話,我請你吃口飯啊?”
“算了吧,我這有事呢,飯就不吃了。”劉悅掃了一眼前面的工地,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一句。
“啥意思啊悅哥,剛進城這麼幾天,就瞧不起老家的朋友了,是不?”
“操,你瞎嘞嘞啥呢,我是那樣的人嗎!你要是真想吃飯,就過來找我,我這還剩了幾個包子呢,咱倆對付一口,聊會天得了。”
“我倒是想去找你,問題我不認識路啊,悅哥,我今天找你,就是挺長時間沒看見你了,你要是感覺咱倆身份不對等了,那我就直接回家了,呵呵。”
“去你大爺的吧,你別瞎拽詞兒了行不,我有啥身份啊。”劉悅聽完朋友的揶揄,又看了看前面寂寥的工地,有些無奈的問道:“你在哪呢?”
“我在八一路公交站。”
“行,你等我吧!你別亂跑,跑丟了我可找不到你,尤其是電線杆子上貼的那種重金求子的廣告,千萬別信,知道不!”
“我又不是彪子,那種騙人的東西,哪個傻逼會信啊!”
“你說話的時候別總帶髒字,顯得不文明。”劉悅老臉一紅,迴應了一句。
“那你快點。”
“等我吧。”
“嘟…嘟……”
劉悅掛斷老家朋友的電話之後,看了看前面空曠的工地:“我最多就走半個小時,吃頓飯就回來,應該沒啥事吧。”
獨自唸叨了幾句的劉悅,心下打定主意之後,熄火三次之後,才順利將旗雲啓動,隨即用手機定了個導航,在路上畫着蛇形線離開。
“嗡嗡!”
劉悅走後,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一排滿載樹木的掛車車隊,轟鳴着開進了酒店工地。
車隊前方,負責開路的商務車內,匡宏正跟於志廣通着話:“大哥,運樹的車隊到了……對,工地這邊一切正常,我也沒發現有楊東的人啊。”
“操,你們昨晚拉的樹,是張士傑盜採的,楊東都不知道有這件事,他怎麼攔。”電話另一端,正在洗浴中心做着按摩的於志廣活動了一下脖子:“今天你們就在工地守着吧,有情況再通知我。”
“明白!”匡宏點頭應聲。
車外。
老黃看着整齊停泊在廣場的一排掛車,對着剛剛到場的工人和機械車隊大聲呼喝道:“大家都抓緊,馬上卸車,鉤機立刻刨坑,樹卸下來一株,就馬上栽植一株!”
……
醫院內。
剛剛睡醒不久,在洗手間洗漱完畢的楊東,剛回到病房,就看見張傲坐在林天馳的牀邊。
“東哥。”張傲看見楊東進門,指着牀頭櫃上的袋子咧嘴一笑:“我給你買了早餐過來。”
“嗯,好。”楊東微微點頭,在袋子裡拿出了一個餡餅咬了一口:“工地那邊,沒什麼事吧?”
“放心吧,一切正常,劉悅已經過去盯着了。”
“沒事就好。”楊東聽說工地那邊沒事,指了下旁邊的空牀:“你熬了一宿了,休息一會吧,給豆豆打個電話,讓他過來陪護。”
“你又要去健身唄。”
“是啊,我現在啊,就算每天不吃飯,都不能不運動。”楊東掏出隨身攜帶的藥瓶,倒出幾顆藥片扔進嘴裡,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
另外一邊,八一路公交站。
“吱嘎!”
劉悅在踩下剎車的同時,直接將旗雲轎車憋滅了火,接着降下車窗,看着在路邊吸大鼻涕的發小:“生子,這呢!”
“悅哥,你現在混的不錯啊,這纔來市裡幾天啊,連車都開上了!”叫做生子的小青年,看見劉悅駕駛的奇瑞轎車,略顯羨慕的走上前來,拽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這車不是我的,公司租的。”劉悅呲牙一笑,再次將車啓動。
“租的車,它不也是車嗎,怎麼也比我在家開拖拉機強。”生子坐進車內,調整了一下座椅:“悅哥,我聽說你現在跟俊卿哥,一起混社會呢?”
“你別胡說八道,我啥時候混社會了。”劉悅聽完生子的話,也怕他回村之後,會到處瞎說,所以本能辯解了一句:“我哥跟他的朋友合夥弄了個公司,我在他公司裡上班呢,呵呵。”
“哎呀,你就別瞞着我了,現在市區裡的混子們,都在傳羅漢的名號,我也是後來才聽說,原來羅漢就是你的表哥羅俊卿。”生子有些情緒亢奮的看着劉悅:“哎,悅哥,你現在跟俊卿哥一起混,一個月拿到手的工資,得大幾千了吧?”
“幾千?”劉悅聞言,鄙夷的斜了生子一眼:“以我的能力和水平,加上我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你感覺我的月收入,是可以用幾千塊錢來衡量的嗎?”
“你的工資都上萬了?”生子被唬的一愣:“幾萬啊?”
“0.3萬!”劉悅呲牙一笑,將車掛上了擋:“走吧,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店,羊蠍子火鍋做的不錯,咱倆吃點肉去吧。”
“一大早上就啃骨頭,不膩啊?”
“不讓你掏錢!”
“啊,那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的確是想吃羊了!”生子聞言,頓時呲牙笑了。
劉悅和生子兩人,一路在車裡聊着天,隨後向長春街方向駛去,今天來找劉悅的這個生子,是他一個村長起來的發小,在老家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始終不錯,這麼多年調皮搗蛋的事,也都沒少幹,所以見面之後,也沒怎麼寒暄,兩個人在上午九點,就直接開喝,幾杯酒下肚,兩個人聊着小時候發生的那些事,不知不覺間,這頓飯竟然吃了四個多小時。
下午兩點鐘左右,劉悅花五百多塊錢結了賬,隨即和生子二人一起,搖搖晃晃的走出了火鍋店。
“上車,我送你去車站!”劉悅打了個酒嗝,拍了拍生子的胳膊。
“算了吧,你都喝這麼多酒了,還開啥車呀,我自己坐公交去車站就行。”生子看見劉悅走路都打晃,搖了搖頭:“聽我的,你也把車扔在這,打車走吧,等醒酒了再回來取。”
“沒事,我留着量呢,走吧。”酒量向來不錯的劉悅不以爲然的擺了擺手,不由分說的拽着生子坐進了車內。
……
四十分鐘後,劉悅開車將生子送到車站,接着開車返回了酒店工地,等他把車停穩之後,眼睛隨意向酒店方向一瞥,頓時呆愣。
早上劉悅離開的時候,酒店的廣場周圍,還全都是光禿禿的土地和花壇,但是到了此刻,廣場周圍已經立起來了至少四五十棵樹木,放眼望去,鬱鬱蔥蔥,同時附近的另一處施工地點內,無數工人正在指揮吊車,將樹木向樹坑內移動。
“刷!”
看見眼前的景象,劉悅伸手揉了揉眼睛,發現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象之後,頓時懵逼:“哎呀我艹,這就一頓飯的功夫,怎麼還整出了一片大森林來呢?”
話音落,劉悅快速翻找出了手機,撥通了楊東的電話號碼。
“喂?”另外一邊,剛剛在健身房上完器械的楊東,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微微喘息着接通了電話。
“東哥,酒店這邊,出事了!”劉悅抿着嘴脣,有些手足無措的開口。
“怎麼了,有人找你了?”
“不是,今天早上,我老家那邊來了個朋友,我想着酒店這邊也沒事,就出去吃了頓飯,但是等我一回來,酒店這邊的樹,都已經栽了五十多棵了。”劉悅追悔莫及的看着前面繁亂的工地:“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去見那個朋友。”
“你說,酒店那邊動工了?”楊東頓時皺起了眉頭:“他們哪來的樹?”
“我也不清楚,我吃完飯回來以後,酒店的工地都已經幹上活了,東哥,我錯了,我真不知道……”劉悅臉色通紅的就要解釋。
“行了,咱們先不說你的事,我問你,工地那邊,完工了嗎?”
“沒有呢,現場這邊,大約還有十幾棵樹沒栽。”
“我現在就往你那邊走,我到之前,你什麼都別做!”
“明白!”
“嘟…嘟……”
另外一邊,楊東掛斷了劉悅的電話以後,連健身的運動裝都沒來得及換,一邊往外走,一邊把電話給羅漢撥了過去。
“喂,東子?”另外一邊,正在醫院跟林天馳聊天的羅漢,攥着電話問了一句。
“工地那邊出了點意外,你讓豆豆留下照顧天馳,然後你帶着小傲,馬上往工地那邊趕!速度要快!”楊東跟羅漢說話間,已經彎腰坐進了路邊的出租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