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一點多鐘,豔陽高照。
“吱嘎!”
呂建偉將陸巡停放在市區內某尚未開業的星級酒店門前,隨即推開車門,向廣場那邊走了過去,此時的酒店廣場上,已經搭建好了一座露天舞臺,舞臺上,演藝公司的員工們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舞臺佈景,以及音響調試,在舞臺前方的開闊地上,新帆斥資十五萬現金購買的幾組煙花爆竹,已經規整的擺放整齊,開闊地的另外一側,鄭老五的施工隊在入場之後,也支起了兩排帳篷,帳篷外面,鐵鍬、鎬頭,樹木保護支架等器具,堆得宛若如小山一般。
舞臺前方,正在跟鄭老五等人聊天的老黃看見呂建偉到場,頓時笑臉相迎:“老呂,過來了!”
“啊,你們到的挺早啊。”呂建偉看着已經被歸置差不多的動工儀式現場,心情不錯的應了一聲,面帶笑容的看向了老黃身邊的鄭老五:“老鄭,你啥時候來的?”
“剛到!”鄭老五聽見呂建偉跟自己打招呼,只是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便將臉擰到了一邊。
鄭老五此人,在圈子裡事出的名的臭脾氣,所以呂建偉面對他的這種態度,也沒往心裡去,打開手包,按照工程慣例,掏出了一個紅包:“那個啥,老黃啊,今天咱們工地剛開工,晚上你拿着這些錢置辦點伙食,給老鄭手下的人,整幾個硬菜。”
“行,放心吧。”老黃接過呂建偉手裡的錢,咧嘴一笑:“酒店那邊的吳經理,在樓上辦公室等你呢,要不你先去喝點茶,等典禮開始之前,我再打電話叫你下來。”
“典禮幾點開始啊?”
“三點整!咱們這邊準備動工的重型機械,還有運送第一批樹木的車輛,都已經開始往這邊走了,三點之前全都能到場,我已經打完招呼了,等運樹的車一到場,咱們就開始放鞭,隨後典禮開始。”
“呵呵,整的挺好,那你們先忙着,我去樓上跟老吳打個招呼。”呂建偉見老黃已經把事都辦完了,滿意的點了點頭,邁步向酒店內部走去。
新帆綠化這次承接的工程,是這家五星級酒店的內外綠化景觀設計與施工,此時酒店的內部裝潢已經全部完成了,僅剩內部綠植景觀和外圍綠化,酒店方面也是想趁着呂建偉施工的過程散散甲醛啥的,等綠化工程一結束,便可以開始營業,所以在工期上也催的比較緊,只給了呂建偉六個月的時間,而且這時候的節氣,早已經步入初秋,如果把項目拖到冬天,那麼栽植成本和人工費用都會溢價,所以細算下來,呂建偉這個工程的黃金期,其實只有三個多月左右。
隨着太陽偏移,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兩點,此時動工儀式的一應細節,都已經準備完畢,鄭老五手下的三四十名工人,在陰影處歇着陰涼,同時看着演藝公司過來的年輕舞蹈演員們品頭論足,不時有人講出什麼葷段子,人羣中便會爆發出一陣鬨笑。
舞臺邊的一處遮陽棚內,鄭老五端着茶缸子喝了口水,扭頭看着老黃:“你打電話問問,運樹的車到哪了?”
“放心吧,我都問完了,這些車是一路走高速過來的,現在已經到高速口了,半個小時以內,肯定能到。”老黃低頭鼓搗着手機,順嘴回了一句。
……
與此同時,入城高速口。
一臺臺載滿了各式各樣綠化樹木的前四後八大型掛車,在高速路口繳納完費用之後,開始貼着收費站外側的路邊停泊,司機們也趁機下車,開始在周圍溜達一圈,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同時也等待着車隊的其他成員。
差不多十五分鐘左右,這次運送樹木的一隊掛車,已經在高速路口集合完畢,車隊的隊長掏出手機跟老黃通了個電話以後,再次招呼着一衆司機回到了各自的車裡,準備繼續趕路。
“轟轟!”
隨着此起彼伏的引擎轟鳴泛起,這些後車廂上全都罩着黑色遮陽網的掛車,宛若一條長龍一般,向着新帆工地的方向駛去。
“嗡嗡!”
就在車隊剛剛駛離高速路口的監控範圍,還沒等進入城區的時候,從旁邊的十字路口處,猛然竄出了五六臺沒有牌照的麪包車,直接將車隊的去路封死。
“吱嘎!”
帶頭的掛車司機看見前方忽然出現的幾臺車,還有面包車中晃動的人影,一腳剎車將車停在了原地,待車停穩之後,彎腰拿起座位下面的破公文包,推門跳下了車,向前方走了過去。
“嘩啦!”
掛車司機下車後,麪包車那邊也車門大敞,頃刻間,便有二十來個目光不善的小青年聚在了一起,衆人身後敞開的麪包車門裡,赫然擺放着兩捆鎬把,還有數把明晃晃的尖刀。
“小哥們,你攔着我們,是有啥事吧?”掛車司機還沒等對方開口,便跟對方一個看起來像帶頭人的青年笑着問道,像他們這種常年在全國各地跑車的司機,平時已經見慣了車匪路霸和偷油的油耗子,此刻掛車司機一看對方這夥小青年的架勢,心中當下瞭然,自己是遇見攔路虎了,他手裡的公文包,裝的全都是現金,像他們這種車隊,大家出來都是爲了生活,尤其是去了外地,更不可能平白無故跟人拼命,所以遇見車費路霸,基本上都是靠散財解決,而出的費用也都是大家均攤的,基本上跑一趟長途,每個司機均算下來,怎麼也得散出去兩三百塊錢。
帶隊青年聽見司機開口,看了看對方各地都有的車牌子,還有罩着遮陽網的車廂,咧嘴一笑:“呵呵,從這麼遠跑過來,辛苦了。”
“你們成天在外面飄,也不容易。”司機憨厚一笑:“我是車隊的隊長,有啥事,你跟我說就行。”
“你們車上的樹,是給哪送的?”
“哥們,我們拉貨,都是在當地配貨站配的,只管送到地方,不問貨主。”車隊隊長說話間,伸手拉開了公文包,拿出了兩個信封:“我們都是一羣苦哈哈,養家餬口的也不容易,這裡面有兩千塊錢,哥幾個別嫌少,就當我請大家喝頓酒了。”
“你真能開玩笑,我收了你這個錢,那不成攔路搶劫了嗎。”青年看着司機手裡的信封,恬然一笑,不僅沒有伸手,反而從口袋裡掏出了三捆一萬塊錢的現金,遞給了車隊的司機:“這有三萬塊錢,你拿着。”
“哥們,你這是啥意思啊?”掛車司機看見青年手裡紅彤彤的現金,頓時懵逼,出來跑了這麼多年車,他沒少給車匪路霸送錢,但是這種收錢的活,他還真是頭一次遇見。
“出門之前,我大哥交代了,他說你們沒日沒夜的跑車,不容易,不能讓你們白折騰,剛纔我數了一下,你們這個車隊,一共十五臺車,我這三萬塊錢,雖然不一定有你們的運費多,但是應該也沒差多少,所以你們這趟活,最起碼不至於賠錢。”青年說話間,抓着司機的手,強行把三萬塊錢塞在了他手裡:“您們這個活幹到這,就算結束了,把車調頭,回去吧。”
“回去?”司機聽完青年的話,攥着錢徹底陷入了茫然:“那我們這貨咋整啊?”
“要麼你卸在路邊扔了,要麼你從哪來的,拉回哪去。”青年並沒有心情跟司機廢話:“我們開過來的這幾臺車,全是沒手續的,你也不認識我,而且這個地方,又沒有監控,我要是收拾你一頓,你以後想找我都找不到,你說呢?”
司機聞言,頓時沉默。
“你現在有兩條路能選,要麼收下錢,開車往回走,要麼我讓你們連車帶人,全折在這。”
“呼啦啦!”
帶隊青年話音落,他身邊的人紛紛轉身,開始在車裡抽出了刀棍。
“哥們,我多嘴問一句,你給我們攆回去,總得有個原因吧,我就是個打工的,如果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回去,我沒法跟老闆沒法交代。”帶隊司機看着衆人手裡的武器,心中雖然犯怵,但嘴上卻沒含糊:“是我們這個車隊得罪人了,還是物流公司搶了誰的運輸線了?”
青年咧嘴一笑:“今天的事,跟你們沒關係,但是你們車上的貨,擋我路了。”
“行,你要是這麼說,我就知道咋回事了。”司機一聽這話,心中瞬間通透:“那你們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回去之後,幫我給物流公司帶個話,跟他們說,我們家底子薄,這次能給你們結運費,是因爲我大哥體諒你們不容易,如果下次再有貨送過來,我們肯定是沒錢給了。”青年笑着回了一句。
“哎!我明白了!”
掛車司機聽完青年的話,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車上,像他們這種搞運輸的,賺的就是個運費,至於車上的貨物是賺是賠,跟他們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但司機回到車上以後,本着負責任的態度,還是給接貨的物流公司撥了個電話回去。
……
兩分鐘後,新帆工地。
“你說什麼,運樹的車,全都返回內M去了?”老黃攥着手機,正在臉色難看的通着電話:“不是,好端端的,他們怎麼還走了呢……讓人堵了,誰啊?操……那人走了,貨呢……行,我知道了,先這樣吧。”
老黃這邊剛剛掛斷電話,呂建偉也跟酒店的負責人聊完天,返回了廣場,他擡手看了一眼腕錶之後,向老黃開口詢問道:“哎,典禮還剩下十多分鐘就開始了,怎麼沒見到車呢?你再給車隊打個電話催催,讓他們快點!”
“老呂,今天的車隊……可能都來不成了。”老黃嘬着牙花子,略顯煩躁的看着呂建偉:“半個小時前,機械車隊的小周給我打電話,說他們的吊車和鉤機在往咱們這邊趕的時候,被一夥人攔在了路上,吊車司機跟他們吵了幾句,讓對夥的人給打到醫院去了,還有運樹的車隊那邊,也被一夥拎着刀的人,在高速路口給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