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口區域的沙漠內,李靜波乘坐的霸道右側輪胎深陷在流沙當中,隨着獨眼不再猛轟油門,車輛下陷的速度減少了許多,但隨着地下水的滲出,地面上泥漿的範圍越來越大,霸道的半邊輪胎都已經被泥沙吞噬,而且還在緩慢下沉。
在沒有任何掩體的沙漠上,霸道的停滯,也就意味着車裡的人全部都成爲了固定靶,二十多米外,獵豹車裡的人也怕太過靠近這邊會陷入流沙,所以始終在一處沙坡上畫着圈移動,而帶隊人憑藉長槍的射程,已經向這邊崩了五槍,使得霸道的一側的車身彈孔密佈。
“吭!”
槍聲再起,鋼珠飛濺,在霸道的車身上又平添無數彈孔。
“砰砰!”
霸道車內,李靜波趴在車門底下,擡手對着那邊胡亂的崩了兩槍,但是在他這個距離,仿九二的子彈打出去,除了能夠產生威懾性,根本就沒有精準度和傷害性可言。
“大哥!咱們如果繼續這麼拖下去,就他媽全玩完了!把槍給我,我過去頂着!你們走!”獨眼身上被穿透車門的流彈打了好幾個滲血的小孔,梗着脖子喊道。
“沒用!”李靜波聽見獨眼的喊聲,也是呼吸急促:“咱們已經被徹底壓制住了,有這臺車擋着,還能硬抗一會,一旦下車跑,就真變成靶子了!”
“或許也能試一試!現在那臺車不敢往這邊來,就是怕他們也會陷在流沙裡,咱們繼續拖下去的話,不出半個小時,車子肯定會被流沙吞進去,這樣的話,就被耗死了!”扎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媽的!”李靜波聽完扎西的話,咬着牙罵了一句,隨後突兀的把手搭在了車門上:“既然沒退路了,那就拼一下,我上!你們走!”
“大哥!”獨眼聽見這話,伸手就要拽李靜波的胳膊。
“走!!”李靜波喊話之間,一把推開了車門,猛地竄出了車外。
獵豹車那邊,把半個身子探出車外的帶隊人看見李靜波拎着槍向這邊跑了過來,一愣過後,猛地撅開了槍管子,在兜裡掏出了一發子彈:“停車!!”
“吱嘎嘎!”
獵豹卷着黃沙,粗暴的停在原地。
“砰砰砰!”
李靜波瞬間竄出七八米遠,開始對着獵豹接連扣動扳機,隨着車窗炸裂,獵豹車裡的人也紛紛推開車門,躲在了另外一側,被李靜波牽制住了火力。
“砰砰砰!”
對方一個人看見李靜波在沙漠上直接向這邊衝了過來,擡手連點三槍。
“咕咚!”
在槍聲響起的同時,李靜波腿部迸起一陣血霧,隨即身形踉蹌的撲倒在了地面,小腿冒出來的血液瞬間被黃沙吸收。
“咔噠!”
與此同時,帶隊人也上好了一發子彈,將槍身鉸鏈閉合之後,直接把槍管子搭在了發動機蓋子上,對準了李靜波所在的方位。
“嗡嗡!”
就在帶隊人舉槍的一瞬間,在他們身後的沙崗後側,一臺土黃色的悍馬咆哮着衝了出來,藉着下坡的慣性,直接向着獵豹撞了過去。
“後面來車了!”帶隊人身邊的一個青年循聲轉身,看見那臺衝撞過來的悍馬之後,登時驚呼出聲。
“呼啦!”
悍馬車頂的篷布被一把掀開,張曉龍探出半個身位之後,在顛簸的車上甩手就是一槍。
“砰!”
子彈飛射,在帶隊人的後肩上打出了一枚銀元大小的彈孔,變形的子彈鑲在了裡面的防彈衣上。
“吭!”
帶隊人在中槍的同時,手裡槍口晃動,散射出去的大片鋼珠,在距離李靜波三米開外的地面上迸起一陣煙塵。
“嗡!”
悍馬速度不減,卷着沙塵飛速衝撞。
“砰砰!”
張曉龍槍口偏移,一個站在帶隊人身邊的青年當即中槍倒地,而另外一個人看着衝撞過來的車輛,已經來不及多想,直接一個飛撲,將帶隊人推出了數米之遠,重重的趴在了沙地上。
“砰砰砰!”
帶隊人倒地之後,抽出腰間的手槍,開始對着悍馬連續扣動扳機。
“砰!”
張曉龍站在車內,拽着車身框架,甩手一槍崩在了那個壓着帶隊人的青年腿上。
“哐!”
槍聲落下,悍馬也粗暴的撞在了獵豹的右側車輪處,巨大的慣性將獵豹橫着在沙土地上推出去了兩米多遠,輪胎當場炸裂。
“嗡嗡!”
黃碩將獵豹撞開之後,猛踩了幾腳剎車,將悍馬停在了距離李靜波身邊三四米外的地方。
“砰砰!”
在車停下的同時,張曉龍和湯正棉二人開始接連扣動扳機,帶隊人那邊的幾人也紛紛躲在車後,雙方開始交火。
“咣噹!”
楊東猛地推開車門,竄下去之後拎着李靜波的衣領子把他拖進了車裡:“開車!走!”
“小馬他們還在我的車裡!那邊有流沙!”李靜波看着跑回來的獨眼等人,張嘴喊了一句。
“繞一下!把我撞出去!”獨眼此刻已經跑到了霸道邊上,喊了一嗓子之後,直接鑽進了駕駛室內。
“轟!”
悍馬引擎轟鳴,繞開地面的泥潭,加速向着霸道撞了過去。
“咣!”
兩車碰撞,霸道的後保險槓炸裂,車身也被撞出一個凹坑,同時也憑藉慣性順利脫困,隨後扎西和另外兩個青年也鑽進車裡,兩臺車向着胡楊樹的方向飛速疾馳。
獵豹車邊,一個青年看着已經炸裂的車胎,還有那個倒在地上的同夥,呼吸急促的看向了帶隊人:“怎麼辦?”
“沒法追了!你們倆換備胎,我去救人,咱們得抓緊走!”帶隊人對着兩個沒受傷的人吩咐了一句,隨後在後備箱裡抽出來了一根拖車繩,向着那臺陷入流沙的獵豹方向走去,此刻那臺被流沙吞噬的越野車,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原本站在車頭上的四個人,也被流沙陷入到了腰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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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突如其來的偷襲,讓連武器都沒有準備的楊東一行人萬分驚險,索性他們隊伍裡的嚮導,都是在這片土地上跟偷獵者打了半輩子交道的老巡山員,才能夠依託有利地形,成功的逃過一劫,在無人區內,這種情況並不新鮮,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就曾有過兩名沒有任何武器的巡山員,利用沼澤、流沙和雪崩等惡劣環境,曾經成功困住過一隊十幾人,而且全副武裝,甚至配備了全自動步和手.雷的盜獵團伙,這件事一直被無人區內的巡山員們津津樂道,奉爲神話。
一個多小時以後,楊東他們這邊的兩臺車回到了保護站,隨同前往的醫生也開始緊急爲李靜波進行手術,準備把他小腿上被子彈擦破的傷口進行縫合,然後再送回格爾木。
在李靜波做手術的同時,張曉龍也在外面檢查了一下己方的車輛,隨後拿着一個手持GPS進門,放在了桌上,看向了楊東:“咱們的車被定位了,所以纔會有人一直跟着咱們,能夠在無人區精準定位咱們的位置!”
“今天這件事,出的很怪,我原本以爲,今天的襲擊是奔着咱們來的,可是看沙漠那邊的情況,他們的目標似乎是小波!而且他那邊帶的槍也被人換了,說明他身邊絕對是出鬼了!”楊東嘬着煙點了點頭,之前的一場衝突,雖然雀哥那邊的人是奔着楊東去的,但實際上雙方根本就沒打過照面,所以雀哥在今天的突襲當中,完全就是打醬油的,也正因如此,楊東才下意識的把完全沒發揮出戰鬥力的雀哥一夥人,當成了另外一方的同夥。
“我也是這種想法,我已經讓老湯注意李靜波的安全了!”張曉龍點頭應聲。
“我本來以爲,小波在這邊有他岳父罩着,還能混得不錯,但是現在看來,他的處境,似乎跟我想的不太一樣!”楊東想起李靜波的遭遇,仍舊心有餘悸,今天如果不是他們及時的殺了一個回馬槍的話,那麼李靜波一定會血灑沙漠,把命丟在這片無人區裡。
“咱們在本地沒有關係,而且之前的情況很緊急,襲擊者那邊也沒留下舌頭,這種事想查,根本不可能!”張曉龍輕聲開口。
“既然已經被人盯上了,繼續留在這邊,就太危險了,儘快回格E木吧!”楊東做了個深呼吸,點頭應聲。
……
李靜波在保護站通過手術取出彈頭和止血以後,衆人的無人區之旅也因此被打斷,準備返程,保護站門口,楊東看着肖發伶和吳志遠二人,眼中閃過一抹不捨:“本以爲這次過來,能跟你們一起住幾天,但情況有變,這地方,我不能留了!”
“沒事,放心走你的!我們在這的身份,就是普普通通的巡山員,而且小波之前也幫我們安排了假身份,不會有人查到我們這邊!”肖發伶理解的點了點頭。
“老家那邊快穩了,你們再委屈一陣子,我會盡快把你們安排回去!”楊東拍了拍肖發伶的胳膊,同時將張曉龍給他防身的仿五四悄悄遞到了肖發伶手裡:“你們這邊環境特殊,這東西,你留着吧!”
“照顧好自己!”肖發伶也沒矯情,露出了一個笑容。
……
當天晚上八點多鐘,楊東一行人最終平安回到了格E木,將李靜波送到了人民醫院就醫。
與此同時,無人區內鷹嘴峽出口處的沼澤地裡,雀哥挪騰了一天的時間,終於逃離了大片沼澤,躺在了堅硬的地面上,一整天的神經緊繃,使得他筋疲力盡,周身肌肉無比痠痛,一陣冷風掠過,他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凍的,全身顫抖個不停。
此刻,大片沼澤已經恢復平靜,雀哥他們乘坐的帕傑羅和一個同伴,已經被永久的埋葬在了下面。
“雀哥,咱們接下來,咋整啊?”雀哥身邊,一個青年看着黑漆漆的草原,一臉茫然的對着雀哥問了一句,因爲之前事發倉促,所以他們的裝備全都扔在了車裡,除了雀哥身上有一把仿九二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廢話!當然是得想辦法走了!”雀哥看着周遭的一片漆黑,煩躁的迴應道。
“可是咱們該往哪個方向走啊?我可聽說,這地方晚上有狼啊!”青年帶着哭腔開口。
“行了,別他媽自己嚇唬自己!咱們咋就那麼點背,能遇見狼呢!咱們今天能從沼澤裡活着出來,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明白嗎!”雀哥嗆了一句。
“嗷嗚!”
雀哥話音剛落,在前方一望無盡的草場上,忽然有一聲嘯月的狼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