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窪村。
博麟駕駛着駱韜的牧馬人離開院子之後,就開始沿着村路往縣道那邊開,同時扭頭看着駱韜,宛若話癆一般的問道:“韜哥,一會咱們倆到了集團,能見到萬總嗎?”
“怎麼,你認識他?”駱韜笑了。
“不認識,我哪能認識萬總那種風雲人物啊!雖然不認識,但我肯定聽說過他!這些年在沈Y出名的社會大哥,譬如趙磊、史一剛、楊東,還有早些年紅極一時的全滿、蒙志傑等等的一批人,不全都是萬總培養起來的嘛!算起來,我跟蛋哥和你混,也算是萬總的徒子徒孫了吧,但是我還從沒見過他呢!”博麟呲牙一笑,莫名亢奮的開口。
“你以爲萬總是社會混子,成天出來花天酒地,誰想見都能見呢?尋常的時候,就連我想見他一面,都難如登天,至於你今天能不能見到萬總,估計只能靠運氣了!”駱韜靠在座椅上點燃了一支菸:“好好混吧,如果咱們這次能把十里河的項目處理好,等我剷起來,能站到趙磊那個位置,以後你們就能經常見到他了!”
“韜哥,如果你能跟趙磊平起平坐,那我是不是就能跟趙磊身邊的大雙、二雙那些人一個待遇了?”博麟僅僅是想了一下以後的生活,心裡就覺得十分舒爽。
“必須的,我好了,你們都差不了事!”駱韜笑吟吟的迴應道。
“……”
天色逐漸暗沉,博麟開着牧馬人,一邊跟駱韜吹着牛逼,一邊行駛在荒涼的林間小路上。
“嗡嗡!”
就在此時,一臺沒掛牌子的桑塔納2000,忽然從前方的岔路口紮了出來,開始迎着牧馬人行駛,而他們現在所處的道路,位於一片楊樹林子裡面,道路兩側全都是一人多粗的楊樹,中間的這條小路,也只能容納一車通行。
“滴滴滴!”
博麟看着前方出現的桑塔納,登時開始連續的按起了車喇叭,眉頭緊鎖道:“這是個傻逼吧?看見有車還往上拱?!”
“刷!”
隨着博麟按車喇叭,前方的桑塔納瞬間支開大燈,不僅沒退,反而迎着牧馬人開了上來。
“我艹?!”博麟開着一臺落地加改裝七十多萬的牧馬人,心中莫名有一種優越感,看見一臺價值不到一萬塊錢的普桑跟他頂着來,瞬間來了脾氣,也往前頂了上去,同樣支開了大燈,因爲牧馬人的車身比較高,所以車燈照亮了對方的駕駛室,露出了車內帶着口罩和鴨舌帽的幾道身影。
“媽的!事不對!”駱韜看見對方車裡那些人的裝扮,心裡咯噔一聲,猛地拍了一下博麟的胳膊:“往後退!快點!”
“咣噹!”
駱韜話音剛落,桑塔納的車內被一把推開,隨後車內的一行四人,三人持刀,一人端槍,直接奔着牧馬人走來。
“完了!肯定是成佑赫那邊的人!”博麟坐在車裡,看着對方人手裡的那把私改獵,也感覺事情不太對,立刻把車掛上倒擋,開始迅速後退,但是在這種林間小路本身就坑坑窪窪的,而且道路兩側還全是樹木,所以速度很本就快不起來。
“嗡嗡!”
與此同時,一臺捷達也順着後側的道路,開始快速紮了過來,直接奔着牧馬人拱了上去。
“嘭!”
一聲脆響傳來,捷達的車頭粗暴的轟在了牧馬人後面的防撞鋼樑上,機蓋變形,保險槓碎裂,雖然沒有對牧馬人造成任何傷害,卻成功將其逼停。
“咣噹!”
捷達副駕駛的阿呆推開車門,一句廢話沒有,狩獵私改獵直接瞄準了牧馬人的後窗。
“吭!”
槍火閃動,成片的鐵砂飛出去,直接將牧馬人的後車窗悶碎,車身上也被掀掉了一大片漆皮。
“吭!”
阿呆擼動唧筒,再次崩了一槍,牧馬人的右後車胎爆裂,再度向下一沉。
“嘭嘭嘭!”
隨着阿呆對牧馬人連崩兩槍,周邊的人全都開始一擁而上,拎着刀和甩棍,對着牧馬人的玻璃開始砸。
“艹你媽!熄火下車!”
牧馬人前方,那個從普桑上下車的青年也將私改獵高高舉起,隔着前風擋指向了博麟。
“韜、韜哥,這他媽……咋整啊?”博麟看着車外端槍的青年,還有後面形成了夾擊之勢的另外一夥人,腿肚子轉筋,說話都已經結巴了。
“不能停車!這羣人是帶着槍來的,一旦下車,咱們倆全完!開車,衝過去!”駱韜看着車輛前方持槍的青年,梗着脖子喊道。
“啊?!”博麟面對槍口,有點懵。
“嘭!嘩啦!”
與此同時,駱韜一側的副駕駛玻璃被人砸碎,隨後一個小青年對着裡面的駱韜捅了兩刀,伸進胳膊來就要開車門。
“我去你媽的!”
胳膊被青年用刀紮了一刀傷口的駱韜看見對方的動作,抓住青年的手腕,直接奔着車窗的碎玻璃蹭了上去,對方胳膊劃出一道見骨的傷口,人也疼的一縮手,猛地把手臂縮了回去。
“啪!”
駱韜猛然回首,對着博麟臉上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愣着幹你媽!開車啊!”
“操!!”
博麟捱了一巴掌,也是咬着牙喊了一嗓子,把車推上前進擋,猛地踩下了油門。
“嗡——”
牧馬人的引擎發出一陣異樣的咆哮,輪胎在地上捲起一陣煙塵,猛地向前竄了上去。
“嘭!”
站在車前的一個青年猝不及防,直接被捲到了車身下面。
“吭!”
端着私改獵的青年見狀,毫不猶豫的摟火,但駱韜這臺車在改裝的時候,前風擋加裝過防爆膜,而且還是雙層玻璃,所以彈網只是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籃球大小的炸裂痕跡,並未穿透。
“他媽的!”剛剛往槍裡壓了兩發子彈的阿呆看見牧馬人還要走,直接擡起槍口,對準了副駕駛一側,果斷扣動扳機。
“吭!”
火舌噴吐,子彈打在牧馬人的車門上,泛起叮叮噹噹的聲響,蹦出了一片硬幣大小,漆皮翻飛的彈痕,車門把手被子彈轟碎,車門應聲彈開。
“嘩啦!”
阿呆擼動唧筒,一枚彈殼應聲彈飛。
“吭!”
第二聲槍響如期而至,再度濺起了一片火星子,而車裡的駱韜也嗷的嚎了一嗓子。
“嗡嗡!”
在阿呆開槍的同時,已經嚇懵了的博麟將油門踩到底,牧馬人繼續向前竄了上去。
“咣!”
兩車相撞,桑塔納的保險槓應聲炸裂,而原本被堵在路上的牧馬人,一隻輪胎直接碾壓着普桑的發動機艙竄了上去,繼續猛衝。
“吱嘎!”
重力作用下,普桑前風擋炸裂,車頂也瞬間凹陷,面對越野性能優越的牧馬人,這臺普桑根本就沒起到阻擋的作用。
“吭!”
“吭!”
“…!”
面對博麟這種瘋狂的衝撞,前方的人羣根本攔不住,而阿呆和另外一名青年,也開始不斷地往槍裡壓子彈,對着牧馬人連續扣動扳機,但牧馬人最終還是滿帶火星子的竄了出去。
“駱韜!你他媽給我聽清楚!我的槍膛裡永遠有子彈!你如果繼續留在十里河,這片土地上,有的是地方埋你!!”阿呆眼見逐漸遠去的牧馬人,聲嘶力竭的咆哮了一句。
“呆哥,小馮的腿被撞斷了!咱們接下來咋整啊?”另外一個端着槍的青年,快步走到了阿呆身邊。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駱韜的車居然可以軋着咱們的車衝過去!駱韜今天開的如果不是越野車,我他媽肯定把他埋在這片林子裡!”阿呆煩躁的磨了磨牙:“撤吧!”
“咱們這邊都響槍了,不用躲躲嗎?”青年隱隱有些擔憂。
“現在的十里河,就是一個絞肉機,幾家人都在卯着勁兒搶地呢!在這時候,誰先經官,誰的臉就算摔在地上了!這些人在這邊都有利益訴求,沒人會主動去把水攪渾,砸自己飯碗的!”阿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去看看那臺普桑,還能開走嗎?”
……
“嗡嗡!”
博麟駕駛着牧馬人突破阿呆一行人的圍堵以後,猛踩着油門,開始沿着小路瘋狂逃竄,一直幹出了接近一公里,確認沒人追上來,才心臟狂跳的看向了副駕駛的駱韜:“大哥,你怎麼樣?”
“去醫院!快點!”
駱韜臉上的冷汗宛若水洗,對着博麟喊了一嗓子,此刻他那邊的副駕駛車門,已經在彈開之後,在逃竄過程中被刮掉了,如果不是有安全帶勒着,估計他早就被甩出去了。
“韜哥!你挺住啊!挺住!!”博麟看見駱韜痛苦的面色,本能間往他身上掃了一眼,這才發現穿着一身白色運動裝的駱韜,右半邊身子已經被血染紅了,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都是密密麻麻,不斷往外溢血的小槍眼兒。
……
與此同時,大河在村裡自家的養殖小區那邊忙活了一下午之後,便拎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溜達着去了他那個遠方老姑夫,同時也是衆成橡膠廠副廠長的樑忠平的家。
樑忠平今年接近五十歲,除了穿的好一點,模樣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漢子,他在橡膠廠幹了這麼多年副廠長,家庭條件也還算可以,在市內也買了樓房,但他的老家就是北崗子村的,再加上父母也都在農村住習慣了,始終不願搬走,樑忠平則順了父母的意,給他們重新蓋了三間大瓦房,因爲這裡離工廠近,所以他平常也住在這邊,不僅方便上下班,也能順便照顧父母。
“老姑夫,在家呢!”大河到了樑忠平家裡,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樣,推門進屋之後,發現樑忠平在家,直接拖了鞋,盤腿坐在了炕上,一股臭腳丫子的味道,登時瀰漫開來。
“你吃飽了撐的?沒事來我家出溜啥?!”樑忠平看見大河,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雖然大河沒得罪過他,但是在樑忠平眼裡,大河這孩子一點正事沒有,成天在家鼓搗那些網絡直播,整天把自己打扮的像個二傻子一樣滿村子跑,可謂一點正事都沒有,心裡也不怎麼待見他。
“我沒事,這不是想你了,來看看你嘛!”大河呲牙一笑。
“我不缺你看我!而且也沒見過有誰家小輩看長輩,是空着手來的!”樑忠平噎了一句。
“你這話說的不對啊,誰說我是空手來的!你看,我剛纔路過小賣部,還給你買了一根中街老冰棍呢,你抓緊吃,一會該化了!”大河機智的在塑料袋裡掏出一根五毛錢的雪糕,笑嘻嘻的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