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內,大河聽見楊東的問話,咧着大嘴點了點頭:“對啊,咋的了?”
“衆成橡膠廠,是你姑父開的?”楊東再度追問道。
“那不是!我姑父就是個副廠長,平時在那管管事啥的!”大河微微搖頭,他說的這個姑父並不是他的親姑父,因爲在農村,尤其是大河父輩的那一代,人們的嫁娶普遍都不會太遠,所以村子裡的人,如果仔細捋捋關係,幾乎都能沾上點親屬關係。
“哦!”
楊東聽見這話,熱情散了幾分,但仍舊繼續問道:“對於這個橡膠廠,你瞭解的多嗎?”
“還行吧,去年我在家呆着沒事幹,我爸找我老姑夫喝了頓酒,給我安排進廠子裡去打工,我在成型車間幹了倆月學徒工,該說不說的,整個橡膠廠裡面,環境最好的就是成型車間了,常年平均溫度二十六度,活也不累,就是得站着,一站就是十二個小時,再後來,教我的那個師傅違規操作,把手壓在成型鼓上,倆手全乾沒了,當時我感覺一個月三千多塊錢工資,冒這個險有點犯不上,所以就辭職了!”大河宛若話癆一般的迴應道。
“過來坐,咱們倆聊聊橡膠廠的事!”楊東聞言,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看向了大河:“衆成橡膠廠的老闆是誰,你知道嗎?”
“知道啊,何翠山嘛!別人都叫他何金山,聽說他特別有錢,當初爲了跟橡膠廠周邊的幾個村子打好關係,他出資幫這些村子全都蓋上了新的村委會,而且修路、蓋學校之類的事也沒少幹,聽說光是爲了做這些公益項目,他就投出去了一千多萬,而且眼睛都沒眨!”大河點了點頭。
“何翠山這個人怎麼樣?”楊東繼續問道。
“那不知道!橡膠廠這邊的產業,只是何翠山名下的工廠之一,我不是說了麼,這老小子特別有錢,聽說全國各地有不少產業,所以平時不怎麼在橡膠廠這邊,倒是他兒子經常出現!好像還是何翠山公司離一個掛名的副總!”大河解釋了一句。
“所以橡膠廠是歸何翠山的兒子管理的?”
“也不算,何翠山他兒子叫何巖,我上班的時候在廠子裡見過他,開着一臺馬斯頓馬丁,整天招搖過市的,而且每次他來工廠,副駕駛坐的姑娘都不一樣,聽說這小子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還有吸D前科,不過這也難怪,我家要是有這麼多錢,那我肯定也往死禍害啊,一天不睡十個八個的老孃們,我都對不起我爸那麼奮鬥!”大河很羨慕的舔了下嘴脣,繼續道:“不過最近這陣子,何翠山好像因爲徵地的事情來這邊了,我前幾天見過他經常坐的那臺的勞斯萊斯!”
“你能不能把你老姑夫約出來,跟我見一面?”楊東發現大河僅僅只是瞭解橡膠廠最基本的情況,感覺並沒有什麼用,所以就想跟他那個在橡膠廠擔任副廠長的親戚見一面,聊聊具體的事。
“我幫你約他倒是行,但是他能不能搭理我,我不確定!我總感覺自從我幹上另類主播以後,我老姑夫就有點跟我疏遠了!”大河吸着大鼻涕迴應道。
“你告訴你老姑父,我是堯興地產的人,他應該會見我!”楊東對於約見大河姑父的事,倒是並不擔心,因爲他這邊的活動纔剛剛展開,想要接觸何翠山的渠道有很多,而大河的姑父只是其中之一,其次也是因爲楊東相信,現在北沙河兩岸徵地的項目鬧得沸沸揚揚,大河的姑父心裡肯定也沒底,想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行,那我晚上回村子以後,去他們家一趟!我沒有他電話號!”大河點了點頭。
“哥,咱們這邊,接下來還要乾點什麼啊?”黃碩等楊東問完了正事,繼續問道。
“你會你在鎮裡找個好一點的賓館或者旅店,先開個房間,咱們在這邊住下,既然我今天已經跟駱韜撕破臉了,咱們就儘快把十里河的局面給穩定下來!”楊東頓了一下,又道:“還有,在市內叫點人過來,短期內可能得住在這邊幫咱們徵地,每個人一天給五百塊錢,辦事另算!”
“東哥,這種事你還用找別人嗎?要不然你僱我得了唄!”大河聽見這話,當即插了一句。
“你?”楊東打量了一下大河紅火的半袖,還有開襠的緊身皮褲,明顯是不準備用他。
“我咋的了?”大河梗着脖子犟道。
“我要做的事,是在北崗子和南窪徵地,你能在家門口辦這種事嗎?”楊東笑了。
“真有意思,我有啥怕的?我一點不跟你撒謊,就在我們村!急眼了我連我老舅都能踢兩腳,而且我們村長看見我都哆嗦,你信不?”大河感受到楊東的置疑,莫名急眼,而且從他能跟二河沒輕沒重的幹仗來看,這話似乎還真不是在吹牛逼。
“哥,其實大河辦事還是挺穩當的,而且今天我們去辦事的人,都是他叫的!”黃碩看見楊東半信半疑的眼神,開口解釋了一句。
“行,那找人的事就你負責吧,找二十個人,能找到嗎?”楊東感覺大河畢竟是本地人,徵地的時候也能方便一些,點了點頭。
“別說二十人,二百都行,全是周邊幾個村的,隨叫隨到!”大河毫不猶豫的點頭。
“好,那這事就交給你辦吧,別人每天五百,你每天一千。”楊東把這個活交給大河之後,繼續道:“既然你家是北崗子村的,能不能在村裡幫我租一個大一點的院子?”
“幹啥使啊?”大河點頭。
“現在成佑赫跟駱韜在這邊都有辦事處,咱們既然想徵地,也弄得正規點!”楊東解釋了一下。
“這還用租嗎?我家就有!前兩年,我爸在村北建了個養殖小區,養啥賠啥,所以就荒廢了,但是裡面房子不少,住人肯定沒問題!憑我跟小碩的關係,租金都不要!”大河很仗義的把話接了下來。
“好,那就這麼定了吧,該給的租金,我一樣給你!”楊東把事情安排妥當,在手包裡抽出兩萬塊錢遞給了黃碩:“這錢你拿着,下午帶幾個人過去收拾一下養殖小區的房子,再買點上下鋪和被褥,然後再找個二手市場,買點沙發和辦公桌什麼的運過去!”
“好嘞,你放心吧!”黃碩接過錢,麻利的答應下來。
……
周航口口聲聲的對楊東說,雙方的合作,是平等互補,不摻水分的合作,至於這番話是真是假,恐怕只有周航自己清楚,而楊東信與不信,那也是他的事,但不可否認的是,楊東的強勢入局,確實讓十里河的局面產生了劇烈的震盪,畢竟楊東出走紅歌集團的事,在社會上並不是什麼密辛,而且參與十里河徵地的幾方人馬,更知道楊東是一個不受壓制和控制的人。
雖然黃碩和李蛋的一場遭遇,完全是突發事件,但是卻如同一場星星之火,開始在十里河捲起濃煙,或者說楊東插手十里河,甚至不用做出什麼動作,本身就已經足以掀起一波化學反應。
在這種態勢之下,這一天似乎註定了不會太過於平靜,他的忽然出現,讓原本處於某種平衡之下的成佑赫與駱韜,兩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而人一緊張,擦槍走火的概率就會大幅度增加。
所以,雙方之間,很快迸發了一場血案。
成佑赫跟駱韜雙方間的衝突,發生在楊東扇完駱韜嘴巴子兩個小時以後。
駱韜捱了一個嘴巴子以後,心裡相當憋屈,因爲他這次耗費巨大力氣成爲了十里河徵地的負責人,就是爲了拔高自己的社會地位,從而能夠在集團內部更往上走一步。
能夠走到這一步,而且的想的那麼遠,足以說明駱韜是一個有野心,而且有抱負的人,對於江湖人士來說,面子是可以成爲跟利益畫上等號的,所以,駱韜捱了一巴掌,心中十分窩火,可是也不敢報復,作爲紅歌集團內部的人,駱韜比誰都明白趙宗寶是怎麼沒的,朱勇順是怎麼沒的,甚至於趙磊身邊大雙是因爲什麼死的,他也曾聽過風傳。
駱韜捫心自問,自己確實沒有跟楊東硬拼的勇氣,因爲他出來混,是爲了賺更多的錢,有更多的面子,讓自己生活的更舒服,或許但凡有些退路的人,都不會選擇跟楊東那種瘋子拼命,因爲楊東不管混到哪一步,彷彿都有勇於捨棄一切的底氣和血性,但他肯定沒有。
駱韜思來想去,最終把這件事情歸咎於兩點,第一,性格當中天生的悍然,第二,楊東所處的高度。
駱韜覺得,楊東雖然如今已經單飛了,但是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是因爲他的高度達到了,而且還接受過萬紅仰的提攜,而自己一旦可以取代楊東曾經的位置,那麼也可以有他的名氣。
駱韜把自己面對楊東時候的軟弱,美化成了隱忍,他覺得自己今日的一切忍耐,都是在爲日後的起步做準備。
所以,他沒有對楊東產生報復心理,但是同樣也沒有在意楊東的警告,真的去退出十里河徵地項目,反而更加上心,準備做出成績,成爲自己向上爬的階梯。
在這種心理之下,駱韜整理好心態之後,當天下午就前往了衆成橡膠廠,準備繼續跟何翠山商談徵地的事,而同樣因爲楊東入場而感到了危機感的成佑赫那邊,同樣把目光盯在了這座橡膠廠上。
▲ тTk an▲ ¢ ○
楊東初到十里河,用兩槍外加一個嘴巴子震懾住了駱韜,讓他連報復的想法都沒敢冒出來,不過始終在退讓,避免衝突發成的成佑赫,對於駱韜而言,自然是沒有什麼威懾力的,既然雙方有利益衝突,而且彼此誰也不服誰,那麼只要碰上,問題自然就來了。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