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和羅漢帶着王璐、李多跑出養殖場,很快在附近的一條小路上被守在外圍的馬瑞霖接走,而趙磊身邊的那些人,根本對肖發伶和吳志遠構不成什麼威脅,所以一行人很快便撤出了甦家屯。
早晨六點。
天漸漸破曉,朦朧的大地籠罩着銀灰色的輕紗,萬籟俱寂之間,突然有了一聲鳥鳴,劃破了這寂靜,隨即,東方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朝陽映射出霞光萬丈,將壓抑低沉的夜色驅散,陽光從雲縫裡照射下來,萬道朝霞,給甦醒的萬物披上了一件華麗的紅裝。
張傲的手術已經完成了,右腿沒有保住,只能選擇截肢,腸道切除二十公分,脾臟和左腎被摘除,周身上下縫了數百針,因爲送醫時已經失血過多,所以張傲的手術進行的很艱難,按照醫生的說法,張傲能不能挺過危險期,還不好說,至於醒來以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也是一個未知數。
重症監護室外,楊東隔着探視窗口,看着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臉色慘白的張傲,心中呼嘯。
病牀旁心電監護儀上顯示的心率、呼吸、血壓、血氧等數據,也被楊東看在眼內,他是學醫出身,所以通過這些數據,也能知道張傲此刻的處境有多麼艱難。
半晌後,林天馳拎着手裡的塑料袋,站在楊東身邊遞了過去:“東子,吃點東西吧。”
“不餓,吃不下。”楊東看着張傲面無血色的臉頰,情緒十分壓抑的搖了搖頭。
“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而且我的心裡跟你一樣痛,小傲的事情,對於咱們來說,是個難關,但現在難關並沒有過去,而是剛剛開始!”林天馳雙手握拳,做了個深呼吸之後,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今天,小傲的家人就該到沈Y了,這件事,他們還全都不知道!還有王璐家裡那邊,也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事,此時此刻,所有人還全都沉浸在兩個孩子明天訂婚的喜悅上!酒店那邊剛剛還給我來電話,問我一對新人,什麼時候去參加訂婚典禮的彩排……”
楊東聽見林天馳的一番話,看着病牀上的張傲,心如刀割。
“東子!事難辦,但既然出了,咱們總得解決!如果咱們也垮了!那小傲的事,就沒人管了!所以咱們必須得挺住了,你說呢?”林天馳嗓音沙啞,已經帶有哭腔。
“別說了!”楊東強控情緒打斷了林天馳的話,伸手接過他手裡的塑料袋,掏出一個包子開始大口撕咬,但每一次的吞嚥,都顯得無比艱難,大約兩分鐘後,楊東幾乎是用吞的方式吃了三個包子,隨即擡頭,眼睛通紅的看着林天馳:“王璐醒了嗎?”
“醒了!人在病房!”林天馳重重點頭。
“呼——”
楊東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伸手使勁搓了搓臉,試圖讓一夜未睡的自己清醒一些,開口道:“小傲家裡人那邊,你去接!暫時跟他們說是車禍,其餘的別告訴他們!我現在去跟王璐聊聊!”
“好。”林天馳知道,此時此刻,讓滿心喜悅來參加兒子訂婚宴的張傲父母知道這個消息,是很難以啓齒的,雖然心中不舒服,但是他並沒有推脫,因爲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很艱難。
……
楊東趕到王璐病房的時候,醒來的王璐正躺在病牀上輸液,雖然人是清醒的,但目光明顯有些空洞,按理說,他昏迷的時間並不會這麼久,但趙宗寶之前下藥的時候,劑量明顯有些重,所以王璐沒因此出現什麼危及生命的症狀,已然是萬幸。
“東哥,你來了!”王璐看見楊東進門,嗓音沙啞的打了個招呼,隨即一臉疑惑:“我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在這裡?”
“怎麼樣,身體還好吧。”楊東看着一臉茫然的王璐,坐在了旁邊的陪護牀上,這一刻,楊東甚至希望,昨天張傲並沒有撞見王璐的事,就讓它按照趙宗寶的設想,神不知鬼不覺這麼過去,楊東這麼想,並不是因爲畏懼,而是因爲私心,如果可以讓他選擇,他寧可毀掉王璐,也不願意讓張傲受到任何傷害,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挺好的,就是胃裡不舒服,總是想吐!東哥,我的身體怎麼了?是忽然暈倒了嗎?”王璐仔細回憶着自己昨天所經歷的一切,但是腦子渾渾噩噩的,居然回憶不起來自己昨天都幹了什麼,而這種短暫性失憶和思維混亂,也是服用麻醉劑過量的病症之一。
“昨天晚上,你在酒吧被人下了藥。”楊東盯着王璐,面色平穩的開口。
“什麼?”王璐聽見楊東的話,這纔想起自己跟蕾蕾和冰冰去酒吧的事,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昨天晚上,你被人M奸了,這件事,又恰巧被小傲撞上,他跟人發生了衝突,現在生死未卜,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你被麻醉的情況下發生的……”楊東看着王璐,開始原原本本的講述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啊——”
幾分鐘後,王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病房裡傳到了走廊中,將醫院平靜的清晨震碎。
病房內,楊東看着使勁拽着自己頭髮,已經如同瘋魔一般的王璐,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只是任由王璐哭喊,宣泄着心中的情緒。
幾分鐘後,楊東等王璐的情緒穩定了一些,纔看着她手背上回血的輸液管繼續道:“王璐,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是當事人,也跟小傲一樣,是受害者,所以這件事,我尊重你的意見,我現在給你選擇,你如果願意作證的話,我就安排你去公安醫院驗血,然後這件事,咱們走法律程序,如果你想息事寧人,保住自己的名聲,那麼這件事,我就用我的方式去解決!”
王璐默然無語,不知所措的坐在病牀上,嘴脣顫抖的抽噎着。
“……我懂了!”楊東坐了三分鐘左右,見王璐沒有任何迴應,緩緩起身,向門外走去。
“東哥!這事,我願意經官!”就在楊東即將推門離去的時候,王璐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小傲爲了我,連命都能放棄,只要能給他一個交代,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事,哥謝謝你!”楊東聽見這話,使勁吸了一口氣,語氣顫抖的迴應道。
……
上午七點三十分,羅漢駕駛着領航員,跟楊東一起直接帶領王璐和李多,趕到了處理張傲那件案子的分局,隨後羅漢幾乎是拎着李多的衣領子,把他拎到了主辦案的辦公室裡。
“你們怎麼回事,這個人是誰啊?”主辦案看着雖然處理過傷口,但臉頰仍舊腫的如同被蜜蜂蟄過一般的李多,蹙眉問道。
“我弟弟的事,你不是要證據嗎,現在證據來了!”楊東伸手指着李多:“他就是襲擊張傲的參與者!”
“警官,我要報案!昨天晚上,我被人強.奸了!”一邊的王璐也緊握衣角,鼓起勇氣開口道。
“先等等,咱們一件事一件事的說。”主辦案聽完幾人的話,側目看向了被羅漢拎住的李多:“叫什麼?”
“李多!”
“身上的傷怎麼回事?”
“昨天晚上跟張傲打架的時候弄的!”李多沒敢把事往楊東他們身上推,隨便胡謅了一個藉口。
“參與打張傲的事,你參加了?”
“對!我來自首!”李多點頭。
主辦案聞言,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手臺:“小趙、小鄭,來我辦公室!”
兩分鐘後,李多和王璐全部被人領走,開始分別錄入口供,而楊東和羅漢因爲與本案無關,所以那邊忙起來以後,壓根就沒管他們,但楊東也沒走,而是留在了主辦案的辦公室裡,等着王璐做筆錄。
……
與此同時,竇錦晟的舅舅高勇,也接到了分局那邊來的電話,隨即把電話打給了趙磊。
“高處長,你好!”趙磊很快接通了電話。
“事情出了點紕漏,昨天晚上被楊東領走的那個女人,去分局報案了,說竇錦晟Q奸了她!”高勇嘬着煙,臉色陰沉的開口。
“她報案了?”趙磊聽見這話,也有些煩躁。
“昨天晚上她跟錦晟發生關係的時候,是處於昏迷狀態的,所以她的證詞根本無法形成證據鏈,目前最大的麻煩,是給趙宗寶提供迷.藥的那個李多也去自首了!現在楊東那邊已經先手控制了李多,咱們想讓他頂罪,已經沒有希望了!”高勇簡單介紹了以下情況。
“所以,你需要我做些什麼?”趙磊知道高勇不會平白無故給他打電話,也沒繞彎子的開口問道。
“我剛剛瞭解了一下這起案件的大致脈絡,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竇錦晟對三名姑娘進行過侵犯,唯一的目擊者,就是昏迷不醒的張傲,而李多能證明的,只是趙宗寶給那三個女孩下過藥而已,你手裡不是還有兩個女孩嘛,我現在是這樣想的,先把錦晟Q奸的事翻過去,至於其他的……”高勇攥着手機,慢條斯理的跟趙磊聊了起來。
……
王璐被帶到公安醫院驗血之後,又重新回到分局接受了審訊。
分局審訊室裡。
“小姑娘,你剛剛說自己被Q奸了,但是又無法提供任何證據,也回憶不起任何細節,這可不行啊。”負責審訊王璐的警察在出門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對待王璐的態度明顯不怎麼好。
“我昨天真的是被人下藥了!而且我被人、被人……那時候,我未婚夫張傲是親眼看見的!我作爲一個即將訂婚的人,你覺得我會平白無故詆譭我自己的清白嗎?而且你們剛纔帶我去驗血,不是已經有結論了嗎!我的血液裡,的確有麻醉劑成分!”王璐紅着臉解釋道。
“之前我們讓醫生檢查過,你的陰D裡並沒有男性分泌物,而且你本身也不是處N,所以沒辦法確定你是否真的遭遇了侵犯!至於你的血液裡有麻醉劑,可能是你之前做過手術,又或者是服用了什麼藥物,據我所知,有一些市面上的飲料當中,也含有麻醉劑成分,所以單從這一點出發,這事跟你被Q奸,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聯繫,我覺得你應該就是喝多了!”警察面色平靜的迴應道。
“我昨天根本就沒喝酒!怎麼可能是喝醉了呢?!”王璐反駁了一句。
“你別激動,你跟我喊也沒用,現在你這件案子,別說證據鏈閉合了,就連基本的證據都沒有,而且張傲現在正在昏迷,你跟我說張傲看見了你被Q奸,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給你託夢了?還有你說竇錦晟給你下了藥,有證據嗎?連你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被人Q奸了,這種事,你讓我怎麼證明?”警察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向王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