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悟與不悟

葉求雨在雪妃弄這幾日的照料下所受之傷漸漸好轉,只不過對於雪妃弄所說之事毫無印象。

不過經過雪妃弄的精心照料,葉求雨今天也能下地了,他一下地便將刀劍揹負,出了房門,見得迎面而來就是一個湖泊,左側被假山封住去處,只有右側的長廊可以走。

而在湖面上漂着一艘烏篷船,葉求雨只覺得自己對此處不熟,拉過烏篷船,便在烏篷船上盤膝而坐,開始練息。

烏篷船隨水而動,不過一會兒,便漂在了湖泊中間,葉求雨雙眼微闔,周身隱隱氣機流動。

自從那日李尋歡對他說的那番話,那晚他一夜未眠,心中死寂,第二日滿頭灰髮,雖然如此葉求雨倒是隱隱感覺到自己觸摸到了四大境界之中的第二境無疵境的門檻,只不過那日他的心境無疵,倒是走偏了路,差點走火入魔,若不是李嗣音出手護他,只怕唐門練武場上他心境死寂,刀劍入魔了。

李嗣音出手護他,他心中這才燃起一絲希望,心境恢復,雖然心中任有一絲遺憾心酸。

葉求雨按着江湖百曉生之前傳授的功法運息,不過日過中午之時,葉求雨便感覺到自己體內真氣充盈,靈識清明,隱隱有衝破門檻之勢。

葉求雨雙手一沉,收息吐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四周只覺一陣清爽。

“你換了功法?你習練的是什麼功法,我看你不過在湖中半日,體內傷勢好了四五成了。”突然傳來一聲。

葉求雨頓時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看見的是雪妃弄踏在烏篷船尾,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你說我換了功法?那你知曉我之前用的是甚麼功法?”葉求雨笑道。

“之前我見你的功法霸道,如今你的功法卻是混元純正,兩個不可同日而語。我初次見你使用那套功法之時,威力甚大,一出手便非死即傷。”雪妃弄說着說着眉頭一皺看着葉求雨一臉奇怪模樣。

“怎了?”葉求雨看了雪妃弄一眼,眼神示意,兩人輕功施展,頓時轉換位置,葉求雨握起船尾的船槳就開始划水。

雪妃弄站在船頭,看着水面被船槳盪出的漣漪說道“你曾被人散去全身功力?”

葉求雨手裡的船槳一頓,葉求雨思量一分,說道“確實。”

雪妃弄豁然轉頭看向葉求雨,聲音驟冷“是誰?若不是你深受重傷,性命垂危,絕對不用散去全身功力的這等法子。”

葉求雨不在意的說道“這無礙。”

雪妃弄雖然聽得葉求雨如此之說,但是心中殺意不減,他如此在乎那個李姑娘,只怕是爲了李姑娘。

一想到這,雪妃弄心思一暗。

“對了,你們名教如今勢力如何?”葉求雨見得雪妃弄發呆,自己又想起一件事來,便說道。

雪妃弄回過神來,笑道“名教看似是江湖第一大教,可是實則各個派系分舵各懷鬼胎。其中有五大勢力,他們四大公子是一系,而我另成一系。可是就算是如此,名教勢力遍佈江湖,下面的人都還要聽我這個聖女的。”

“按你如此來說,陸重樓來唐門賀禮,便是爲了唐門到時候在名教派系之爭之中施以援手。那爲何其餘三位公子沒來?”葉求雨想到那個被稱爲邪公子的陸重樓,問道。

雪妃弄冷笑一聲,說道“其餘的三位公子來了,只不過都是偷偷摸摸的來了。這件事你二哥最清楚,等你見到他,你自行問他就是了。”

“那既然你們名教勢力遍佈江湖,我想問你,你可知獨孤橫此人?”葉求雨漫不經心的問道。

“風清月皎獨孤人,滿江疾風舟自橫。在十年前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只不過六年前不知爲何消隱與江湖之上。原本劍法了得,可是不知敗於何人之手,劍心潰散,劍道不成,如今也只停留在了無疵境的境界。不過江湖謠言說他加入了一個神秘組織,成爲其中的一個小頭目。”雪妃弄緩緩說道。一個獨孤橫不足以讓她畏懼。

“當日我在江湖上聽聞他與你交手,如果是我的話,他絕對是死在我的劍下!”雪妃弄想起葉求雨被獨孤橫打傷,一股怒氣上涌,壓不住劍氣飛掠江面而去。

“那你可知獨孤橫和李嗣音有何關聯?”葉求雨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當日我只是拔刀相助,救下李嗣音,隨後發現她被人追殺,甚至牽連出了獨孤橫。如果江湖謠言不假,應該是獨孤橫身後的神秘組織再派人追殺李嗣音。那日我在與獨孤橫交手之時,他身後的高手也差不多都是第一境或者是一流高手。單單一個獨孤橫沒有這等勢力。”葉求雨隨着船槳的撥動說道。

雪妃弄轉過頭來看了葉求雨一眼,又轉回頭來說道“李嗣音此人我並未聽過,不過具體身份,你去問李尋歡,她應該知曉。”

“爲何?”

“我欲出手傷李嗣音之時,李尋歡是除了你之外第一個動手的,若是關係一般,那性子一向清冷不近人的李尋歡絕對不爲一個不相干之人出手。”雪妃弄淡笑道。

葉求雨緩緩點頭,然後哈的一聲笑道“我只不過初出江湖一個月不到,居然已經惹上這麼多事了,當初你說我不願意入江湖,看來當時的我是對的。”

“不是你惹上這麼多事,而是你喜歡上了惹上這麼多事的人。”雪妃弄毫不猶豫的說道。

葉求雨哈哈大笑,並不覺得尷尬,他看向四周,四周亭臺樓閣齊聚,一片幽靜。

“這是大宅子,你們名教真有錢。”葉求雨羨慕道。“我在樂山縣的時候,身上最多有一個銅板,可是這銅板是我爲了趕集的時候去聽書的時候,跟老和尚苦苦求來的。”

“日後你需要什麼直接和我說,我的即是你的。”雪妃弄轉過身來,盯着葉求雨說道。

葉求雨一擺手說道“這倒是不必了。”

雪妃弄神色有些黯然,她說道“你之後想怎麼樣?”

葉求雨不再撥槳,他擡頭看了看天,天上白雲,說道“人一旦入了江湖就開始身不由己了。”

雪妃弄不明葉求雨之意。

葉求雨低頭一看,看向雪妃弄道“我可以信你嗎?”

雪妃弄仰天大笑,笑完之後她說道“女子比男子更重情義。”

“好!我想讓你幫我留意兩個人。”葉求雨笑道。

“哪兩個?”雪妃弄笑意盎然。

“一個,紫劍劍主,一個,追命劍客。”葉求雨說出兩人的名字。

雪妃弄神色一凝,“你說的紫劍劍主可是女劍仙流觴墨舞?當朝長公主!她消失江湖已久,就算是朝廷也在尋找,你找她作甚?至於那個追命劍客,只不過是一個殺手而已,不足爲懼。”

葉求雨拍了拍身後的刀劍說道“這些事的理由都在這裡。”

雪妃弄細細看着葉求雨,半響之後才說道“我覺得今日你的心境大不同。”

葉求雨郎笑“既然我此刻身在江湖,那就退不出江湖了,那爲何不肆意一回?”

雪妃弄卻是笑道“你想退出江湖便退,我倒是看看誰敢攔你?”

葉求雨搖頭道“一入江湖,直到你死都是江湖人。退不出了。”

雪妃弄點點頭道“如此甚好,我就怕你心境受損,武功難以精進。”

葉求雨道“這些日子我在這裡靜養,有些東西也曾想起來了,心境、武功。”

雪妃弄不明所以。

葉求雨所說的便是自己在樂山大佛之下三江匯流之處的枯洞之中閱盡的武林秘籍,悟與不悟,往往就在一瞬間,不悟求也不得,悟不求也得。

“你看!”葉求雨輕輕一說。

腳輕輕躲在船上,船身往下一沉,然後彈起,隨即而來的,便是震起的濤浪,濤浪之中一片血紅。

雪妃弄神色頃刻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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