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闖一走出市第二看守所的大門口,就看到了前面道邊上,一臺紅色桑塔納前站着等候他的胖五、小慶、和馬小慧。
“闖兒,出來了!”小慶笑着迎着大闖走了過去。
馬小慧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跑過去眼含淚水的抱住了大闖。
“這咋還哭了呢。”大闖輕輕撫着馬小慧的頭髮說。
胖五走到了大闖的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說:“闖兒,你今天出來,一會兒帶你去洗個澡,去去黴氣。”
大闖看了眼他們幾個,問道:“坤兒呢?”
“哦,他有事吧,興許是去了他舅舅家。”小慶說道。
大闖聽後,沉了下,問道:“他是不是昨晚又去賭了?”
小慶沉了下後,點了下頭。
“還是薛老財的場子?他怎麼就改不了呢!”大闖臉色一變說。
小慶一甩手說:“咳,算了,先不說他了,你出來了就是好事兒。咱走吧。”
大闖剛走了兩步,卻站住了,轉過身遠望着看守大院裡那棟曾經關過他的看守大樓。
“闖兒,別回頭看,不吉利!”小慶說。
“我出來了,但這裡還關着我的兄弟!他是爲我進去的。”大闖默然的說。
“走吧,先回去再說。”小慶過來,摟住了大闖的肩膀說。
大闖看了他們幾個一眼,說:“我剛出來,這大過年的,我得先過去看看三兒的叔和嬸兒。”
景三兒的親生父母,在他剛上小學的那年,就在一次意外車禍中雙雙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了景三兒被他的叔和嬸兒帶大,也就是景四兒的父母。
雖然景三兒他叔嬸對他還不錯,但也無法讓景三兒改變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上了車後,小慶開着車,直接到了糕點鋪,買了些點心,直接把車開到了景三兒叔家的小平房門口。
大闖下了車,眼前斑駁的木門兩邊貼着大紅對聯,看着也有了些過年的喜慶。
大闖拎着糕點,敲了幾下大門。
開門的人是景四兒,看到大闖後,他只是面無表情的說了聲:“來了。”
“四兒,我給叔嬸拜個年。”大闖看着景四兒說。
“進來吧。”景四兒說着,讓開了道。
景三兒的叔叔是退伍的軍人,當年在邊境戰爭中炸傷了腿,獲得了二等功,但人卻殘了。
大闖和胖五他們幾個進來後,看到景三兒的叔就坐在炕頭上,抽着捲菸,本就不大的屋內煙霧繚繞,有些嗆人。
“叔,嬸兒,過年好。”大闖說完,就把帶來的糕點盒子,放到了桌上。
景三兒的嬸子端過來一盤炒瓜子後,說了句“坐吧”,隨後就轉身進了廚房了。
景三兒的叔吧嗒了兩口煙後,擡起眼皮,渾濁的雙眼看了大闖他們幾個人後,問道:“三兒去哪了?”
當他問過這句話後,大闖下意識和景四兒對視了一眼,隨即景四兒就說:“爸,我不跟你說了……”
“沒讓你說話!”景三兒的叔瞪了景四兒一眼後,就瞅着大闖。
大闖沉了下後,說:“叔兒,我知道,三兒沒能回家跟您和嬸兒過年,您心裡不痛快,三兒有他的難處,所以,今天也是三兒特意讓我們幾個過來給您和嬸兒拜年的。”
“有啥事兒,過年都不回家的?”景三兒的叔,說完,皺着眉頭又默默吸了口煙。
大闖看着面前這個年近蒼老的殘疾人,實在是不忍心欺騙他,但是,他也不能把實話說出來。
“叔兒,你放心,三兒會有出息的,不光是三兒,我們幾個都是你的兒子!”大闖說這話的同時,如鯁在喉。
面前這個老人,深嘆了一口氣,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再說話,也許,這個曾經的老兵,這個上過戰場的真正戰士,在此刻,已經明白了些什麼。
……
從景四兒家走出,大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四兒,我會想辦法把你哥弄出來的。”大闖站在門口,對送出他們的景四兒說道。
“闖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景四兒看着大闖說:“兄弟幾個需要你,你得帶着兄弟們一塊兒往好處奔。”
大闖看着眼前的景四兒,深深的點了下頭:“放心吧,四兒,咱們都會好起來的!我向你們保證!”
景四兒伸手搭在大闖的肩膀上,輕輕一笑,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這句話,讓大闖心裡多少踏實了一些,不知道景四兒的這個肯定是不是真的發自內心,但卻能夠證明,在景四兒的心裡,至少那個結沒有那麼深了。
“雕哥那邊怎麼樣,小果兒這兩天怎麼跟你說的?”大闖接着問景四兒說。
“這兩天正好過年,雕哥他們也都忙着,小果兒也說了,雕哥心裡有數,我也就不能再催他了,畢竟這事兒是雕哥過手的,我不好多說話。”景四兒解釋說。
“小果兒在哪呢,你幫我聯繫他一下。”大闖說。
“怎麼了?”景四兒問道。
大闖想了下,就說:“這樣吧,我先去老中街的澡堂洗個澡,一個小時以後,我在全德福火鍋請小果兒吃個飯。”
景四兒聽後,就答應道:“成。那我一會兒就給小果兒打個電話。”
半個小時以後,正在老中街的一家大衆浴池的池子裡泡澡的大闖,看到小果兒一個人肩膀上搭着條毛巾走了進來,他的身上都是腱子肉,沒有絲毫的贅肉,而在他的左肩膀到胸前,紋着一條生靈活現的過肩龍,而在他六塊棱角分明的腹肌上還有一道明顯的刀疤。
小果兒笑着走到了池子邊,問道:“咋了,找我有事兒?”
大闖衝他一笑,說:“我不是說待會兒在全德福請你嗎,你怎麼到這來了?”
“我就不興洗洗哈?”小果兒說着,“噗”的一下鑽進了池子,隨後,往身上撩了兩下水,問道:“說吧,啥事兒?”
“上次的事兒,謝謝你和雕哥了。”大闖瞅着他說。
小果兒沒說話,一頭扎進了水中,隨後從另一頭鑽了出來,抹了把臉說:“你知道爲啥幫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