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地的薊州,今天的街上是格外的熱鬧。不是別的事,卻正是當朝宰相李元英之孫李永昌的大婚之日,李永昌娶的新娘,好多人都不知其來路,只是知道是李永昌在街上偶遇,是以就一見鍾情,說服了自己的爹孃和爺爺,一心要娶這女子,李元英疼愛孫兒,又見了這女子雖然出身不明,可是模樣卻是百裡挑一,是以也就同意了,反正進了李家的門,就是李家的媳婦,別人是不敢提及孫媳的身份的!李元英就這一個得意的孫子,因此將婚禮是舉辦的浩蕩聲勢。他的孫子李永昌,剛剛考取了武舉人,加上今日大婚,也可謂是雙喜臨門,因此李元英這個奸相是格外高興。
大婚之夜,賓客們爭相要目睹喜娘的風采。李永昌卻是對着賓客輪番敬酒,口中說道:“各位莫要見怪,新娘她並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今天見了這麼多人,我怕她會怯場啊!”哪裡知道這些來賓們聽了,口中說道:“哦,這是舉人不給咱們面子了!宰相大人的孫媳,我們是定要見一見的!是不是真如傳言中所說的國色天香!”李永昌聽了,只是看着自己的爺爺。
李元英聽了,便笑着對孫兒說道:“昌兒,既然賓客們要盡興,你便遂了那些人的意思罷!將你的妻子帶了出來,見一見,也就是了!”哪裡知道李永昌還是說道:“爺爺,你不知道,靈兒她不喜歡見這麼多的人!我怕她會害怕!”李雲英聽了,囑咐道:“不要緊,她的身邊不是有丫鬟侍候麼?只需她出來一下,又不要她講話!”李永昌聽了,只是無可奈何。
其實,他認識柏青箬的時間也不長,不過就一個月。那是他在中了舉人,和幾個老友相聚,喝了一些酒,正在趕往薊州的郊外途中,他邊走,邊就施展着輕功,倒也是走得極快。走到半道上,天色已漸黃昏,他的步子是越發走得快了些,哪裡知道走到前頭一瞧,路上可是橫着一個人。他見了,心中不禁嚇了一跳!看着那衣衫,覺得應該是個年輕的女子!
是以他便走上前去,果然這路上,是躺着一個姑娘!他便小心地說道:“姑娘,姑娘,你醒醒……”叫了半天,地上的人,可是一點動靜也是沒有!李永昌便將她的臉轉了過來,看了一看,竟然是個在薊州城中都難以看到的貌美的姑娘!李永昌的心,不禁動了一動,大聲說道:“姑娘,姑娘,你醒醒!”這叫喚了幾聲,地上的姑娘,果然是悠悠睜開了眼睛。李永昌看着這姑娘一雙美麗的眼睛,不禁心生憐憫之心,口中說道:“姑娘,你爲什麼要躺在了地上?”
柏青箬幽幽地睜開眼睛,口中慢慢說道:“我餓,這位大哥,你身邊可有什麼吃的東西?”李永昌聽了,原來這位姑娘是因爲太餓的緣故,才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的。因此便從懷中取出一些點心,口中說道:“姑娘,你吃吧!”柏青箬見了見他手中的精緻點心,眼中不禁放出光彩,口中說道:“好漂亮的小點心!”
當下就接過他的點心,放入口中,狼吞虎嚥般大吃起來,吃完了,方說道:“謝謝大哥了!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李永昌聽了,心中不禁又泛起同情,口中說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你的家人呢?你怎麼孤身一人在外呢?”
柏青箬聽了,只是迷迷糊糊地說道:“家人?我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你不要問我,一問我我就頭疼!”李永昌聽了,心中是更不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她……記不起她的家人?因此他便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姑娘,你是不是記不起你家人的名字?”
柏青箬聽了,終於說道:“的確是這樣!不但我家人的名字,我記不住,就是我自己的名字,我也是記不住!所以你不要再問我了!”李永昌方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看來這位姑娘一定是遇到
了什麼事情,是以纔將自己弄的什麼都記不住,倒也是再不能相逼了。
他看着這姑娘,雖然衣衫髒污,可是言談之間,卻是難得的文雅。他本想就自己走了算了!可是看着這失了憶的身無分文的姑娘,只覺得自己若是真的就這樣走了,這姑娘或許在半途會凶多吉少!是以他便說道:“姑娘,既然你記不住你的名字,可是人總是要個名字的!這樣也方便別人叫你!你想給你自己起個什麼名兒呢?”李永昌說道。柏青箬聽了,不由說道:“自己給自己取個名字?嗯,可是我怕想,一想腦子就痛的厲害!”李永昌聽了,不由笑了一笑,心中對這姑娘的好感,不由又多加了幾分。他看着她靈動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說道:“不如,我就叫你靈兒好了!這個名字,你可喜歡?”
柏青箬聽了,口中不由喃喃幾聲道:“靈兒,靈兒,嗯,我喜歡這個名字!”李永昌見了,心中也是很高興,他笑着對柏青箬說道:“那麼好罷,靈兒姑娘,既然你身上又沒有錢,又無家可歸,那麼我便待你去我的家如何?”柏青箬聽了,口中只是喃喃說道:“哦,這樣啊!這……不會使你爲難吧?”她看着眼前的李永昌,只覺得他像是自己的一位哥哥!李永昌聽了,笑道:“不會的!只要我喜歡你,我的家人都會喜歡你!”他一時情不自禁,口中說出了喜歡二字,可是柏青箬卻沒有留意到這些。她只是說道:“我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吧!”李永昌肯定地說道:“不會!”
柏青箬站了起來,擡頭看了看着幽藍的天色,李永昌說道:“你跟着我就好了!到了我家,我就說你是我的朋友!”柏青箬聽了,還是說道:“那麼……好吧!”李永昌聽了,自是大喜。其實此刻的柏青箬,在那日和鬱青楓生了氣,不告而別之後,就匆匆下山了。走在沿途之時,發現這樹林中,竟然有好多紫色的漿果,她覺得奇怪,便翻身上樹,採摘了好些來吃。哎……只怪她當時走得匆忙,是以李丹茹沒有來得及告訴她,這路邊的紫色野果子是萬萬不能吃的。
吃一個兩個也不要緊,可若是吃了三個以上,那麼就會身中劇毒!可是得了這劇毒,也不會立即就死去,而是,吃了這野果子的人,會得失憶之症!之前的種種,現在是什麼都不能記得!不但記不得之前的事情,而且,腦子裡還很迷糊,有的時候,性情很執拗,可有的時候,別人說什麼,自己就會乖乖地聽什麼,絲毫不會反抗。更可怕的是,中了毒之後,武功會漸漸失去!只是剩餘一點內力!是以現在的柏青箬聽了李永昌之言,看着他誠摯的眼神,不由說道:“好,我跟着你!”
李永昌便笑道:“那麼你跟我進了府中後,別人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就說,你叫靈兒,別人要是問你,你是我什麼人,你就說你是我的朋友,可記住了!”李永昌是一臉笑意。柏青箬聽了,便也笑道:“我記住了,我叫靈兒,我是你的朋友!”可是她馬上又覺得不對勁,想想又道:“你說……是你的府上,怎麼你家裡很大麼,你是什麼人,經商的還是做官的?”她倒是好奇起來了。
李永昌聽了,便說道:“我的家中,有些大,但也不是很大!我麼,只是中了一個武舉人!”其實,李元英在帝都另有房子,但是他的兒子李志清,卻是淡泊名利,看不慣父親在朝堂上的那一套,但是也無可奈何,他不願意和父親一起住在京城,只是願意和妻子帶着孩子回到自己的老家薊州!是以李永昌便也和父親一直住在了薊州城中!柏青箬聽了,不禁笑起來,說道:“哦,你是個武舉人!”待李永昌夜晚時分回到了府中人,在明晃晃的燈光下,府中下人見少爺帶來了一個極其美麗的衣衫骯髒女子,心中都是不禁驚異!
柏青箬看了李永昌家,很是氣派,
不由覺得羞赧,李永昌便道:“靈兒,不要害怕!他們是下人,來,我帶你去更衣!”當下,李永昌喚來一個丫鬟,將柏青箬帶過去換上一套嶄新的衣裳。李永昌便問身旁的管家:“父親和母親今日怎麼不見?”管家說道:“老爺和夫人做客,還未回來!”說着這話時,管家的眼睛可是一直看着柏青箬,他大着膽子說道:“少爺,這位姑娘是少爺您什麼人?”
李永昌聽了,嘴角邊卻是不禁掠過一陣笑意,口中說道:“她是我的朋友!”管家聽了,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是以柏青箬便以李永昌朋友的身份在李府住了下來,一住就是一個月。李志清夫婦已然注意到了,兒子似乎對這個姑娘頗爲上心。李志清便暗中打聽了一番,可就是尋不到這姑娘的一丁點身世。似乎這姑娘是個謎。除了知道她叫做靈兒外,其他是一無所知。李永昌的脾氣倒是很好,所以失了憶的柏青箬,倒是很喜歡和他在一起。天氣漸漸暖和了,李永昌常帶着靈兒姑娘往花園中游玩,已經成了府中人見怪不怪的一道風景。
李永昌有時問她:“靈兒,你願不願意就隨我住在我家裡?你看,我家的人,都是待你極好!”柏青箬聽了,說道:“好啊!我也喜歡和李大哥在一起!”李永昌聽了,自是開心。他隱隱約約地對着她,說出了自己心中藏着的意願,豈料,柏青箬是根本不能明白什麼是結婚,什麼是成親。
她的腦中,對於這些,卻是還不能明白。聽了李永昌所說,知道成親就是和喜歡的人,永遠地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她的心中忽然有些傷感。她說道:“哦,原來是這樣一個意思!”李永昌便趁熱打鐵說道:“那麼,你願意和我在一起麼?”說着,便握住柏青箬的手。
柏青箬看着他真摯的眼神,腦中忽地想起了一個不甚清楚的身影,可也只是一閃而過。她笑着說道:“既是這樣簡單的事,我當然是答應與你!”李永昌聽了,當然是大喜。他便將這個意思,告訴了自己的父親李志清,李志清聽了,只是說道:“昌兒,這姑娘與你相處已久,你自是要顧及她的名譽!如今……你的爺爺在朝中權勢熏天,我們反而更該低調啊!”李永昌聽了說道:“我知道,其實對於爺爺的行事,我也是很看不慣!所以父親才一心將家搬到薊州!”
李志清聽了,嘆道:“這些年,你爺爺種下的怨仇太多了,所以我才帶着你娘和你來這裡,其實就是爲着避禍!可……說到底,他終究是你的爺爺啊!”
李永昌聽了,轉過話題說道:“父親,想想娶了靈兒姑娘!也不想怎麼大辦宴席!”李志清聽了,只是搖頭說道:“這不是你想的事情啊!你爺爺其實也疼愛你!他就這麼一個孫子,所以你的婚事,是不能從簡的了!”李永昌聽了,只得說道:“不過,婚姻大事,人生也就一次,我還不想讓靈兒委屈了呢!我自會遵從父親的意思!”
現在的柏青箬被李府中這些下人包圍着,打扮的是花團錦簇。她心中也疑惑,李大哥口中所說的成親,竟是這樣一個意思麼?她看着這屋子中處處都是的大紅喜字,只是覺得彆扭!可是她又身不由己,只得任由這些下人打扮!過了一個時辰,下人們漸漸散去,她便一個人坐在這新房中,心情煩躁。
終於,門開了,是李永昌走了進來,他看着打扮的一新的柏青箬,情不自禁地上前拉過她的手道:“靈兒,今天你真美!”說着,在她的額前是深深一吻,柏青箬被他這個舉動,倒是嚇了一跳,她忙忙地將手給抽開,口中說道:“李大哥,你這是幹什麼?”李永昌沒有想到她會拒絕,心中不由一苦,口中說道:“哦,我是嚇着你了罷!來,我帶你出去見見客人!”柏青箬聽了,心中是更糊塗了,問道:“成親也要見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