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寧瞬間臉色很難看,李尋歡給他出了一個難題,因爲他沒法不承李尋歡的人情,但李尋歡的作爲,卻讓他一場辛苦幾乎白費,而且將他自己弄得元氣大傷。
而且他也知道,想要再次見識“小李飛刀”已經絕不可能,不說李尋歡短時間內絕無可能在發出那璀璨的一刀,見到林詩音安然無恙的他,心裡也再沒有那戰意信念。
擄走林詩音,滅龍家滿門,這已經是激起李尋歡戰意的最好法子,也是林志寧能夠做到的最好的法子,但他準備了這麼久,卻被李尋歡以這樣的方式化解,他既無法高興,也絕難恨的起來。
李尋歡像是用“仁義愛心”爲他築起一層厚厚的殼,其他人有沒有辦法,林志寧不想知道,但他自己心裡清楚,至少他自己,卻再也無法體驗“小李飛刀”。
心思翻涌了許久,林志寧苦笑一聲,說道:“你這又是何必,你若真當我是朋友,就該知道,你這一刀刺向我喉嚨,我反而會更加開心。”
林志寧這番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驚得衆人目瞪口呆,原來這生死相搏的兩人竟然是朋友,原來李尋歡竟然手下留情。
李尋歡蒼白的臉上泛起笑容,笑的很開心,“如果這一刀射向你的喉嚨,那李尋歡就再也無法將你當做朋友了。何況,林兄武功高明至斯,那一刀射向哪裡,又有什麼區別。”
林志寧失笑一聲,搖搖頭說道:“你可知道,若依照本心,我願該照你的臉上將你狠狠暴打一頓。可是,現在我只想同朋友一起找個安靜的地方飲酒,你可願來麼。”
“我生平喜歡的事情不多,但唯獨同朋友飲酒,是萬萬缺不得的。”李尋歡笑的更開心,笑的更滿足。
“好啊,原來你們是朋友,原來只有我什麼都不知道,原來你們演得好戲。”林詩音突然從旁邊有些悲憤的說道,她沒法保持平靜的心緒,心中的恨,心中的擔憂,心中的彷徨,一瞬間突然發現,她擔心,她恨的兩人,居然是朋友,那她擔心的,她複雜的心情,難道都是一場玩笑。林詩音複雜的目光在李尋歡林志寧兩人身上逡巡,似要看透這兩人,看清楚他們的內心。
如果說李尋歡最不想看到的情況,那便莫過於此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痛苦不安,再次浮現在臉上。
林志寧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突然看向圍觀的衆人,興致勃勃等待着更加勁爆的內情,緊密關注着幾人的武林人士,在林志寧看向他們之時,頓時感覺心頭一寒,彷彿一頭蠻荒巨獸,緊緊的盯着它可口的食物。
林志寧眼中的冷漠,以及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讓膽小的直接奪路而逃,自恃武功高明的,也向着林志寧拱拱手,離開了這座客棧,雖然他們憤怒與林志寧的目光,憤怒與林志寧的霸道,但在林志寧看向他們之時,渾身膽氣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林志寧滿意的點點頭,對着林詩音說道:“林姑娘,我姑且這麼稱呼你,你若是對其中的因由感興趣,不妨隨我等一起,我自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如果不願,林某也不再勉強,從今日起,你自由了。”
林詩音臉色瞬間一變,她並不是擔心林志寧會有什麼壞心思,而是林志寧話中的“因由”二字,讓她心裡一突,猛然間感覺通體生寒,因爲她也想到了最可怕的結果,尤其是在想到龍嘯雲設計他們之時。
寒聲說道:“想要我走,哪有這般容易,我倒要聽一聽,你有什麼解釋。”
李尋歡看到林詩音不再糾結他們是朋友,心裡一送,但他心中卻沒有真正輕鬆,因爲他知道,林志寧所說的,對於林詩音來說,一定會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噩夢。但他不知道該如何阻止,他很清楚,林志寧跟林詩音想要做的事情,他根本阻止不了。
李尋歡微微嘆了口氣,只能保持沉默,希望林志寧所說的,不要太過駭人。
鐵傳甲並不想聽到他們的往事,阿飛也同樣不想知道,在看到李尋歡安全之後,他們都默默離開了,客棧中,只剩下他們三人。
林志寧取出一罈酒,給三人倒上,開始說起了他從原著,書友考據,以及自己的一些理解。
林志寧口才並不出衆,所以很曲折離奇的故事,在他說了也平平淡淡,但這平淡卻讓林詩音悲痛欲絕,讓李尋歡更加痛苦。
早在林志寧說道龍嘯雲設計他們之時,他們就信了幾分,在聽完林志寧講述這段過往,他們再也沒有半分懷疑,最多,也只是懷疑,林志寧小小年紀,是如何知道這些過往。
聽完之後,林詩音已經悲不成聲,她從未想到,原來她一生的悲慘遭遇,都是人家設計好的,自己也只因爲人家貪念美色,才躲過一劫,卻陷入更加絕望的深淵。
李尋歡也終於明白林志寧爲何這般行爲,他也感覺羞愧,感覺痛苦不堪,如果不是他識人不明,林詩音如何會活得這般痛苦,他自己又如何會這般痛苦,原來一切的根源,竟只是他將餓狼,當做了肝膽相照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