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一處頗有三江城風格的院子中,那名孫仵作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恭敬地站在吳庸的旁邊,吳庸的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枚飛花令。
“還真的是飛花令,這飛花使怎麼就來了白馬?”吳庸閉着眼,另一隻手用力地抓着桌子邊緣,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孫仵作不答,他知道吳庸這不是在問他。
“那齊府的依仗被飛花使殺了,而且是爲了救那長風鏢局之人出的手,難道那長風鏢局是九重天的產業?
那也不應該啊,而且最近白馬城怎麼這麼熱鬧,先是‘天下第三’白玉京和仙洲樓的庭霜月前後腳而來。
然後是天機門幾大捕頭往西南而來,說是抓捕“血手屠龍“朱雄這個魔頭,現在連九重天的飛花使也出現在了這裡。”
吳庸站了起來,來回踱着步似乎在思考這些事情之間的聯繫,但是怎麼想都沒辦法將這些事情串在一起,一個個都像個獨立的事件。
“吳管事,齊府來人了。”一名小廝前來稟告。
吳庸皺了皺眉頭道:“告訴那人,就說我有事已經往河津去了。”
那名小廝領命就離開了,此時孫仵作纔開口道:“我們要不要離開。”
吳庸坐回椅子上,看着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後開口道:“不用。繼續做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好,撇清和齊府的關係就好。”
兩人又商談了一會兒,孫仵作就準備離開了,剛出門外似乎是突然想到些什麼,回身說到:“縣衙新來的江捕頭不簡單。”
吳庸倒是來了興趣問道:“怎麼說?”
孫仵作想了想又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他知道的太多了,但是他又真的喜歡去茶樓聽那些人說江湖上的故事,所以我也不能斷定他到底是不簡單還是簡單。”
吳庸轉着手中的茶杯,閉着眼睛在心裡想着,誰說這西南地界是武林荒漠,你看這到處都是些隱姓埋名的人。
孫仵作又繼續說到:“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又像個普通人,一個不會武功的小捕快。”
吳庸點點頭,睜開眼說道:“既然無法確定,就不去管他,咱們現在還是儘量低調爲主,金河幫盯着呢。”
孫仵作點點頭,倒也不去想那江捕頭的事情,給吳庸拱拱手便退了出去。
待孫仵作離開後,吳庸讓婢女幫自己按壓着頭部,心裡沒來由的開始煩躁。
自己當初在總舵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弟子,後來被調到金河分舵當一個管事,本以爲是自己飛黃騰達的開始,卻不想遇到金河幫的崛起。
西江派金河分舵從那時候起就一直被金河幫壓制着,就連總舵拿他們都沒有辦法,分舵主換了一個又一個,但是自己卻是一直被安排在白馬城,似乎是被遺忘的那種人。
雖然這些年自己靠着西江派的名頭撈了不少錢,可是一想到自己似乎被總舵遺忘了,吳庸就有些頭疼。
——
而另一邊被吳庸打發走的小廝已經回到了齊府。
齊府內,聽到小廝的回報,齊老爺憤怒的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回踱着步。
踱着踱着就來到了祠堂,看着裡面跪着的齊遠明氣就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這不孝子去搗亂,他們哪有這麼容易救走人,現在哪有這麼多狗屁倒竈的事情。
氣急攻心的齊老爺憤怒的走進祠堂,在齊遠明愣神的時候,齊老爺順手就抄起牌位前的雞毛撣子對着齊遠明就是一頓揍,頓時齊遠明的慘叫在整個齊府內都聽的清清楚楚,無數人爲之側目。
——
縣衙內。
江捕頭將屍體以及現場信息記錄完成後,交給專人快馬往故水城送去,然後才卸下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的住處。
看着自己的夫人正在做飯,自己的一雙兒女在院子中你追我趕,江捕頭心裡一鬆,似乎一整日的疲憊都已經消散。
逗弄了一會兒自己的孩子後,江捕頭便回到了房間,剛一進房間,江捕頭眼睛一眯,一個彎腰,側身一拳打出,那人卻是不躲,就在這拳即將打在那個人身上時卻是穩穩的停了下來。
“招式還沒忘嘛。”那人從暗處走出,卻是那穿着一身白衣的飛花使。
“你不在齊地,怎麼來白馬了,而且還出手了。”江捕頭並未看向飛花使,而是坐在了桌子邊,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飛花使努努嘴道:“秘密,難道你不認爲我是專門來看你的麼?”
江捕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那我就謝謝你了。”
飛花使也不在意,繼續說到:“不過那晚我倒是遇上了天機門的銀鈴神捕,還打了一架。”
江捕頭似乎對飛花使和銀鈴神捕的事情不感興趣,只喝着茶水並不回話。
此時門外傳來了江捕頭妻子喚他吃飯的聲音,於是他起身準備出去吃飯,飛花使卻是叫住他說到:“真不打算回來了?教主經常唸叨你。”
江捕頭停下腳步,似乎是在回憶些什麼,微不可察的苦笑了一聲,搖搖頭道:“不回去了,武功都廢了回去幹嗎,給教主他老人家添麻煩嗎?”
“笑黃泉建議教主殺了你,畢竟你知道的太多了。”
江捕頭剛轉身,聽到這話並未回頭,輕蔑的笑了聲,道:“教主他老人家不會的,青絲戲大人也不會的,而且醉崑崙還活着呢,什麼時候輪到他說話了,不過是接了我位置的一條閹狗而已。”
聽完江捕頭的話,飛花使卻是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看着江捕頭的背影輕輕笑了聲。
“有空替我給你師父上柱香,不送。”
江捕頭說完就推門出去了,而推門的瞬間飛花使也消失在了房間內,只剩那扇窗戶還開着。
出了門的江捕頭又變成了那個憨厚的小捕頭,一家人其樂融融。
——
城外。
彭瑜珺騎在馬上準備往顧禎他們待的地方而去,她依舊戴着那斗笠,不讓人看見她的正臉,昨夜她想了一夜,不管怎麼樣,溫清的面還是要見的。
就在彭瑜珺準備驅馬而走的時候,遠方天空炸開一抹紅色的煙花,轉瞬即逝。
彭瑜珺看到這束煙花,生生的勒住胯下的馬匹,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啊,劉向和夏紅袖兩人去抓捕已經強弩之末的朱雄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纔對,怎麼會發信號求救?”
就在彭瑜珺自言自語的時候,那個方向卻是又炸開一抹紅色。
“糟糕,兩次信號,間隔這麼短,出事了。”
話一說完,彭瑜珺就調轉馬頭,策馬往信號的方向而去。
——
夜已深,寒氣漸起,一輪圓月當空。
許多人家還未熄燈,齊家更是燈火輝煌,更夫的聲音慢慢接近齊家,又慢慢遠離,倒是驚起了許多獵食的野貓。
齊府內齊老爺正滿懷心事夜不能寐,總擔心尋仇的人立刻就找上門,如今急切間尋找個願意作爲門客的武林人士卻是不太容易,畢竟西南之地武林人士本就稀少,有能力者更是屈指可數。
聽着已經到了亥時的二更聲,齊老爺卻是有些困了,迷迷糊糊準備入睡。
此時,齊府正門外被月色灑下,光亮了一片,那月色下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皆手持一把劍靜靜的看着緊閉的齊府大門。
“今夜就讓一切的事情完結。”顧禎看着那扇大門說到。
“嗯。”溫清此時已經換了一件黑色衣裙。
顧禎扭了扭脖子道:“張兄弟已經帶人守在各個地方,不會讓齊家的人逃走的。
那現在,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