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看了看四周,又將面前的茶杯拿起,將茶水猛地喝下。
馬裕見傅明這副模樣,一巴掌拍在傅明的背上,罵道:“我說老二,你平常對我們說話這麼賣關子就算了,現在對顧掌門你也這樣,信不信我叫大哥抽你。”
傅明拍開馬裕的手道:“我是你二哥,別老二老二的叫,沒大沒小。”
見兩人又要開始扯起來,呂道也是一陣頭疼,看着顧禎道:“顧兄弟,這兩人一直這樣,老道我有時候都想揍他們。”
溫清倒是笑道:“我道是覺得呂道長你們都是性情中人。”
顧禎也笑道:“我也這麼覺得。”
於是瞪了一眼馬裕後,傅明將聲音再次放低道:“剛剛說到哪裡了?對了,說到現在引月劍派裡面很亂,尤其是吳兆的夫人。”
顧禎眼睛一亮,畢竟八卦誰都愛聽,也是低聲問到:“怎麼說。”
溫清瞧着顧禎這一副模樣,也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並沒有制止顧禎,只是給顧禎的茶杯裡添着茶水。
畢竟,哪有女人不愛聽八卦。
嚴顏妍倒是啐了一口道:“老二,你管好嘴巴,什麼話都能和顧掌門說嗎?你以爲顧掌門和你一樣?”
顧禎擺擺手道:“無妨,大家都是聊聊天罷了,左耳進右耳出。”
傅明低聲笑道:“那吳兆的夫人陳柔原本是青樓女子,當上了吳兆的夫人後,並沒有收斂,許多人私下裡都叫陳柔‘馬蚤娘子’……”
聽到這個外號,顧禎趕緊咳了幾聲,不用說都知道傅明要說的是什麼了。
但是就在顧禎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看見了剛從後院來的鐘儀站在桌子前愣神,拿在手中的佩劍從手中滑落了還不知道,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
溫清起身來到鍾儀面前,將劍撿了起來,拉着鍾儀的手柔聲道:“儀兒,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原本顧禎和溫清兩人出來吃飯,鍾儀並沒有跟出來,而是在房內練着內功,說一會兒再出來,剛纔幾人聊得愉快,也沒有注意鍾儀已經來了。
而這時鐘儀的模樣卻讓顧禎和溫清摸不着頭腦。
顧禎也是起身看着鍾儀,關懷的問道:“怎麼了?”
這時候鍾儀纔回過神,掙脫出溫清的手,直接來到桌前,‘嘭’雙手猛地拍在桌子上,那眼神看上去哪裡像一個馬上十一歲的姑娘。
溫清想問,顧禎卻是看着溫清搖了搖頭,只聽鍾儀盯着傅明,一字一句的問到:“吳兆的夫人叫什麼?”
面對一個十歲多的小姑娘的眼神,傅明嚥了咽口水,目光有些躲閃,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麼,呂道幾人也是互相看了幾眼,皆感到奇怪。
溫清上前摸着鍾儀的頭道:“儀兒,告訴師父,怎麼了?”
鍾儀擡頭,眼睛已經發紅,她看着溫清,顫聲的問到:“師父,讓這位叔叔告訴儀兒,吳兆的夫人叫什麼?”
見鍾儀這般說,溫清也是將目光看向傅明,傅明愣了一會兒,道:“陳……陳柔。”
鍾儀低頭喃喃道:“陳柔……”
隨後猛地擡頭急道:“她是吳兆的髮妻嗎?”
傅明還是一臉詫異的表情,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
鍾儀急道:“那吳兆的髮妻叫什麼?”
傅明想了想,但是嚴顏妍卻是將答案說了出來。
嚴顏妍看着鍾儀柔聲道:“好像是叫樓風吟。”
聽到這個名字,其他人倒是沒覺得什麼,畢竟江湖上也沒有聽過,倒是顧禎和溫清互相看了一眼,皆是皺了皺眉頭。
爲什麼?因爲‘樓’這個姓很少聽到,他們上一次聽到還是鍾儀恢復記憶後說過,她母親姓樓。
而鍾儀此時卻是咬着嘴脣,雙眼含淚,身子一陣搖晃。
溫清見勢不對,直接將鍾儀抱住,而在溫清懷中,鍾儀直接嚎哭了起來。
只聽鍾儀哭喊道:“孃親!那是我的孃親啊!”
月色如水,華燈以上。
沙城的黃竹牌坊街那不太寬廣的大街上,許許多多的武林人士相伴而過,或停留在酒肆大喝一頓,或停留在茶館聽些江湖趣事,或停留在畫舫青樓來個春宵一刻。
以往最熱鬧的大街,最近卻是更加熱鬧了。
月亮悄悄隱入烏雲,夾雜着西北沙塵的大風似乎更加猛烈了些,那些庭院中的翠竹被吹的四處搖曳。
風大了,大街上的人爲了躲過這陣狂風加快了腳步,一時間似乎更嘈雜了些。
朝興酒樓的後院深處卻有些安靜,能住在朝興酒樓的人都是比較有身份的,更何況還是住在幾處獨門獨院的小院中的人。
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夜空和搖曳的翠竹,顧禎皺着眉頭將窗戶關上。
這沙城的天氣,讓他想起了後世還未深度治理之前的帝京。
庭院中的花草假山佈置的不錯,但是在這樣的天氣中,又有誰願意待在外面吃沙子呢?
關上窗戶後,顧禎看着已經睡下的鐘儀輕輕嘆了口氣。
之前在大堂,鍾儀歇斯底里的喊出那句話後就暈倒了,回到房間不久,便已經轉醒,斷斷續續的將她記起來的那些事情告訴了顧禎和溫清。
顧禎也終於知道了鍾儀的身份以及她年幼時候的事情。
鍾儀本來叫吳惜雲,母親是定安城樓家之女樓風吟,當年樓風吟嫁給了還並未接手引月劍派的吳兆,在吳兆當上引月劍派掌門的時候,生下了鍾儀。
後來吳兆喜歡上了一個青樓女子,就是東安四鬼說的陳柔,然後陳柔就被吳兆納爲小妾,最後樓風吟就被冷落了。
鍾儀只知道是陳柔陷害了她母親,誣陷她母親偷人生下的她,最後樓風吟被趕出引月劍派,而陳柔還是沒有放過她們,派人追殺,導致保護她們的樓家也慘遭毒手。
至於最後的結局,鍾儀不知道,她只記得她被她母親推下了陡坡,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是在鍾大的家裡,而那時,她也失去了記憶,最後不忍心的鐘大就說她是鍾大的女兒。
直到那次蛇毒之後,她才慢慢的恢復了一些記憶,昨日聽到陳柔這個名字,直接讓她想起了全部的事情。
當顧禎問她,樓家這麼大的事情,吳兆爲什麼不知道,沒有任何反應?
鍾儀也搖頭說不知道。
後來顧禎也自嘲搖搖頭,那時候鍾儀也只是幾歲大的小孩子,能記住這些已經很不錯了,這種事情她又怎麼會知道?
如今心力憔悴的鐘儀終於睡下了,溫清起身看着顧禎輕聲道:“儀兒一點兒也不像十一歲的女子。”
顧禎看着鍾儀熟睡的臉,也是輕聲道:“心智太成熟了,和承宮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