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英七十二式“斷魂掌”名揚西北,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個響噹噹的人物。
誰也沒有料到,竟是連對方一拳也接之不下,登時人人側目。
再看那人一拳擊退諸葛英,昂首闊步向場中走去。
四下圍攏的“地獄門”高手紛紛大聲怒喝,立時躍出數人上前阻截。
鐵青衣和田馨兒也均都大感意外,凝目遠瞧,只見那大漢一襲麻布葛袍,神態粗豪,頜下一叢絡腮虯鬚,使得他本來高大的身軀又憑添了幾分威猛之態。
只聽他邊走邊洪聲涗道:“是英雄好漢子,就應該一對一真刀實槍的比拼,生死各由天命。風某雖然久居寒北之地,亦是風聞昔年十大高人的威名響徹武林。但今日一見,卻是令人大失所望。‘幽冥雙邪’原是倚仗人多而凌寡的鼠輩,實在有失高人風範。”
話聲中伴隨着“哎唷”“噗通”之聲不時響起,卻是大漢振臂揮拳,談笑間將衝上來攔截的“地獄門”高手一一擊倒,場中諸人無不動容。
卻說“幽冥雙邪”一生縱橫江湖,天下間除了“一僧雙絕”寥寥幾人之外,何曾對誰有過忌憚之心?何況數十年來,被人當面喚作“鼠輩”尚屬首次。
尤其是秦昆,接連被人嘲諷,一頭亂髮似乎都欲根根豎起,暴怒的“哇哇”大聲怪叫,奮力一掌迫退顧七娘,橫空飛掠,“寒冰掌”勁力提至巔峰,“呼地”拍向大漢頭頂。
大漢嘿然冷笑止步,沉腰提臀,雙腿半屈,穩穩紮住馬步。左臂平腰半彎,右臂上揚,大喝一聲,迎着秦昆“寒冰掌”來勢,“霍地”一拳打出。
秦昆居高臨下,“寒冰掌”攻勢凜烈;麻衣大漢長拳直上,招式豪無花哨。
眨眼間,拳掌相交。衆人但聞“澎”一聲,如重物擊打敗草。
秦昆身形似蒼鷹搏兔,凌空一個盤旋落地。
那大漢面色驀地漲紅,深吸一口氣,勁沉丹田,穩住全身紋絲不動。腳底卻“咯”地一響,雙足着力之處,堅硬的青石板地面,竟爾斷裂出兩道細細龜紋。
鐵青衣脫口道:“好功夫!”
田馨兒接口道:“這大漢好深厚的內力,硬接一記‘寒冰掌’,居然毫髮無損,不知是何方神聖?”
鐵青衣道:“非是毫髮無損,而是這大漢運用一門巧勁功夫,將‘寒冰掌’的陰毒勁力轉移到腳底,泄出了體外,你沒有看到他腳下的青石,都裂出了龜紋麼?”
田馨兒尋思了一下,說道:“我在宮中時,師傅談及天下武學,曾說過塞北武林有一門借力轉力的奇功,喚作‘覆海移山’,此人莫非來自塞外‘風家堡’?”
鐵青衣豎起大拇指,讚道:“田姑娘端地見聞廣博,只此‘風家堡’三字,江湖上知之者寥寥可數。不錯,我猜此人便是力挫‘神拳門’的塞北風家堡中人,自稱‘漠北神拳’的風石!”
“哦?”田馨兒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知道?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啦。”
鐵青衣搖搖頭,自那大漢甫一進入演武場自稱“風某”時,他就想起寧二河之語,心中早猜疑出七八分來。
此刻看到大漢施展出“覆海移山”的奇妙功夫,心中篤定此人必是寧二河口中的“漠北神拳”風石無疑,只是不知他爲何來到此處?
鐵青衣正感蹊蹺,只聽演武場上李龍子冰冷的聲音響起:“本座還道南宮幫主臨危不懼,膽氣可嘉。卻原來暗中埋伏下強援,纔有恃無恐!嘿……,厲害,厲害!本座着實佩服!”
聽到李龍子說話聲,鐵青衣輕聲道:“其中緣由,閒暇時,細說於你聽。”
田馨兒點頭微笑,二人收斂精神,向下望去。
只見南宮鶴幾人都罷手停鬥,衆人的目光倶皆瞧向秦昆和風石二人。
秦仲烏龍鞭拖地而行,人站在秦昆身側,冷冷道:“‘幽冥雙邪’自出道江湖以來,一向聯手應敵。對方一人如此,十人百人也是如此。小輩不知端倪,口出狂言,且請爾等小輩一起來戰,又有何妨?”
南宮鶴心裡也萬分詫異風石的突兀出現,渾然不知此人是何來歷,卻不屑於李龍子饒舌解釋,大踏步走到“幽冥雙邪”對面,於風石並肩而立。
先是對風石長鞠一躬,面朝“幽冥雙邪”,朗聲道:“南宮鶴不才,願和這位兄臺一起領教兩位前輩高招!咱們一對一,生死由命,決無怨言。”
秦昆爲人雖然氣量窄小,但不失一代高手身份,回首對李龍子道:“門主請暫做壁上觀,且看老夫兄弟二人制敵。”
李龍子頷首道:“兩位護法親自出手,一定大獲全勝,本座拭目以待。”
秦昆踏步上前,他方纔凌空出掌,佔了居高臨下的便宜,掌勁卻被風石輕巧化解,心知對方功力不容小覷。登即收起狂傲之心,一掌緩緩推出。
風石面色肅然。一招相接之下,探知出對方的功力高深,實乃勁敵。當下不敢託大,右腿前邁,足尖輕點青石地面,成拉弓姿勢,右拳倏忽襲到秦昆肋下。
秦昆掌勢看似緩慢無力,掌至中途驀地翻轉,立掌如刀直斬而下。這一掌若是斬實,風石手腕非折即斷。
風石喝聲彩,“好”字甫起,右足回撤,左腳斜邁一步。彩聲落下,左拳呼地隨之打出。
二人彼進此退,拳掌如風,頃刻間鬥了三招,不分伯仲。
這邊,南宮鶴一柄單刀舞動的風雨不透,南宮世家祖傳的“雲龍刀法”施展開來,先求自保,並不急於進攻求勝。
秦仲的“烏龍鞭”縱然玄妙靈幻,卻也一時半刻奈何南宮鶴不得。
兩人鬥到酣處,唯見一團白光和一團烏光翻翻滾滾,其中不時的傳出南宮鶴的厲叱聲,和秦仲猶有餘仞的桀桀怪笑。
顧七娘和仇範二老立在圈外,聞聲心知不妙。但四人單打獨鬥,生死由命,早有言再先。自已一方若是貿然助戰,勢必引起對方羣毆,無異於引火燒身。
再說,就算對方不管不顧,依着南宮鶴的脾性,縱然是血戰至死,也斷然不會讓人插手進來幫忙。以免遺下以多勝少的口實,那樣可比斬他千刀萬刀都令人難受。
顧七娘想通了這一點,面色頓時坦然起來,討道:“鶴郎如果有甚意外,自己也絕然不會獨活。”
不能同生,但願同死,豈不正是世上多少癡人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
但是仇範二老卻無如此靈犀一點的浪漫情懷,覺察到幫主形勢危厄,不由得心急如焚,二人雙手都緊緊攥住兵器,躍躍欲試。
李龍子一臉陰狠,雙目似開如閉,其實場中無一處情形不在他窺視之中。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只待“京西雙俠”按捺不住性子,先行出手之時,自己藉機大手一揮,“地獄門”人馬掩殺過去。屆時,就連那不識時務的麻衣大漢都一同剁成肉醬,方解心頭之恨。
放眼場中激鬥,眼見秦仲“烏龍鞭”攻勢愈來愈強,烏光瀰漫,漸漸壓制住南宮鶴漫天的刀光拳影。
酣鬥中,兩人身形依稀可辯。
秦仲高冠葛衣,步步進逼。
南宮鶴刀急拳猛,卻一退再退。
再看風石和秦昆二人,拳掌來去間,秦昆“寒冰掌”陰涼刺骨,寒氣侵人。
風石運功抵抗之際,一招一式已然略顯吃力,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李龍子嘴角隱隱泛起一絲陰笑,心中暗道:“鐵青衣啊鐵青衣,縱然你武功了得,今夜若是以經來了此地,也該是時候現身逞英雄了,嘿嘿嘿......,本座早己經預備下了天羅地網,保準讓你小子有來無回。
“哼,今夜你若是沒有來到這裡,雖然暫時逃過了一劫,本座卻正好順便宰殺了南宮鶴幾人。一則除卻心頭大患,二則必令你小子一生都懊喪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