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先發了吧。)
河西受降之後,秦城和衛青在渾邪王王庭作了休整。
驃騎軍出征近月,在河西廣袤的土地上輾轉奔襲數千裡,大小戰役十幾場,便縱然驃騎軍將士都是鐵打的,也需要先做休整,才能班師回朝。
此番大徵河西,秦城率領驃騎軍,尤其是輕騎連日作戰,幾乎沒有停頓過,後面數萬步卒的糧草輜重自然也無法聯繫上,於是乎,在這場戰爭之中,秦城將騎兵深入敵境作戰如何做到因糧於敵而不是依靠後勤補給的戰法,作出了最爲深動的示範。
. тTk an. c o
這對往後大漢軍隊,特別是騎兵遠距離作戰,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征戰匈奴數年,戰功赫赫的已不僅是秦城和衛青兩人,兩人部下的衆將軍,甚至說各級將官,都憑藉自己的實力取得了相應的地位。
這是“無功不得爵”的大漢,劉徹治下的大漢,更是大漢軍人的天堂。
與衆將士在渾邪王王庭舉行勞軍大宴時,回想起這些年來的征戰,從上谷郡到查哈地,再到長安,到閩越,到河朔,如今又到河西,飲酒多了些的秦城不由得一陣感慨。
“不在這世上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會生活在這個時代。到了這個時代的時候首先想着的便是如何在這個世上活下去,而且還是帶着前世的記憶活下去。”秦城舉起酒囊對着中天空的皓月,神態頗爲輕狂,在他身旁,衛青也斜躺在地上,有一口沒一口往嘴中灌着酒,另一隻手還拿着一隻怎麼看都太大了些有些不協調的羊腿。
“你知道不知道,帶着上輩子的記憶活在這輩子,並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秦城忽然轉過頭看着衛青正經的問道。
衛青笑了笑,“我怎麼會知道?我可不記得上輩子的事情。”
秦城甩了甩腦袋,“你可以想象一下。”
衛青用牙齒撕下一塊肉,就着嚼進嘴裡,口齒不清道:“既然你都說了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想來確實不會讓人感到愉快——既然如此,我若是想的太深了,豈不是自己找罪受?”
“......有道理!”秦城點頭同意道,低頭沉默了一下,又道:“其實也不完全是沒用,若是沒有上輩子的記憶,我還不定能夠在這個戰場上活下來......或許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就死了。如此說來,我還是應該感謝命運的安排!”
秦城說的很認真。
“哈哈哈......”衛青聽罷卻是好一陣放聲大笑,連手中巨大的羊腿都差點兒給笑掉在了地上,笑得狠了,衛青甚至止不住咳嗽起來。
自己被自己折騰的面紅耳赤,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在秦城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衛青開懷道:“秦兄,你今日喝多了!哈哈......枉你說自己未嘗一醉也不會有醉的時候,今日這就醉的狠了吧?”
“我在跟你說一件我從未跟人說過的大秘密,這可都是大實話,你......覺得我醉了?”秦城看着衛青,認真的問道。
“嗯!”衛青也很認真的點頭。
“無趣!”秦城一擺手,懶得再理會衛青。
半響,秦城喃喃道:“不過你說的有道理,我若是沒醉,又怎麼會跟你說這些?”
“不過有些事情在心裡憋得太久了,老是一個人承受着,實在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說着,秦城沉吟一下,嘆了口氣,看着繁星漫天的月空,說道:“說不定到了某一日,就是連我自己也不信了......”
“信與不信,重要嗎?”衛青挪過來,將手中的半條羊腿塞給秦城,也顧不上什麼油膩,“重要的是,現在你有肉吃,嘿嘿!”
秦城凝視着眼前的半條羊腿,愣了半響,這條殘缺的羊腿讓秦城想到了記憶中那個殘缺的蘋果——雖然這二者之間並沒有什麼聯繫。
秦城微微一笑,“說的也對,現在有肉吃最重要。不管到了哪裡,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不都是一個爲了能吃到肉而勞碌甚至拼命的過程嗎?既然這樣,上輩子與這輩子,又有什麼區別?”
“衛兄,多謝!”心中豁然開朗的秦城使勁兒拍了衛青一巴掌,卻見他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待細看時,才發現衛青已經睡着了。
片刻後,鼾聲響起。
“一生謹慎的衛青,也有在敵人的地盤上睡得如此安穩的時候?”秦城所有所感的笑笑,說完之後忽然想到,現在的河西,已經不再是匈奴的地盤,而是大漢的地盤了。
秦城讓人給衛青拿來一張毛氈給他蓋上,自己起了身,登上了附近的一個瞭望塔。
昔日的匈奴王庭,現今的漢軍大營,此時燈火格外通明。無論是得勝的北軍將士,還是匈奴民衆,這時候都分外悠閒。這讓秦城納罕不小:難道那些匈奴人,已經如此迅速的接受了他們奴隸的身份?
不管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還是本就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一切的努力奮鬥,一切的摸爬滾打掙扎,甚至是拿起刀槍去殺人,以至於被人殺,其實都是爲了生存。
生存,真就這麼難嗎?
秦城忽然有種自己被捲進洪流的感覺,因爲想到自己在這個時代的所作所爲,不管是征戰,還是新法,其實都是爲了生存,爲了個人的生存,也爲了大漢的生存。
如此想着,秦城自己對自己笑了笑。身在局中的人,哪裡會有選擇?既然生存就是世道,那麼也就不需要有選擇。這便是人生吧,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在河西休整數日之後,等劉徹派遣過來的駐防大軍到達,北軍將士便開始班師。
對一個軍隊來說,這世上最完美的征戰,便是出征的時候雄糾糾氣昂昂,班師的時候半道被朝廷的欽差特使攔住,一頓大肆封賞。
這種事情,秦城和衛青已經不是第一回碰到了。
這回,秦城和衛青被加封了大司馬。
嗯,其實就是這兩人已經封無可封了,加個虛職,提升秦城和衛青的政治地位。
大軍取道朔方郡,準備在朔方郡補充一些物資之後,再行南下回長安。
在朔方郡停留的那日,發生了點意外。
那日,乘着夜黑風高,秦城屁顛屁顛跑去伊雪兒的府邸,懷着一顆邪惡的心,翻了伊雪兒府邸的院牆。
爲了增加某事的刺激感,秦城還惡趣味的翻窗而入——其實這個時候跟伊雪兒深夜幽會,還是不要聲張的好。
至於秦城怎麼會有伊雪兒臥房的準確地址,這個問題就只能都去問伊雪兒了。
秦城跳進房屋的瞬間,本來亮着的燈立馬熄滅,秦城正納悶,剛想出聲詢問,就感到腦後一陣勁風襲來。
秦城低腰旋轉上身,在避過勁風的同時,反手探向勁風的根處,果然就抓到了一個極富有觸感的手腕。
順勢一扭,黑暗中發生“啊”的一聲,就有硬物應聲而落。
聽那聲音,像是一卷書簡。
“你還敢偷襲我?”襲擊秦城的人當然不會是別人,秦城一把將伊雪兒的手往背後扭去,同時貼上身子將其抱住,黑暗中伊雪兒豐腴身子傳來的成熟氣息讓秦城一陣迷醉,說完這句話,秦城還故意邪惡的笑了兩聲。
“半夜三更,破窗而入,難道不該打?”秦城從背後抱着伊雪兒,伊雪兒側扭過頭,卻也看不到秦城的臉,但秦城身上男人的氣息和身體傳來的熱度,伊雪兒卻是感知的一清二楚。
“若有佳人相待,別說半夜三更破窗而入,便是雖千軍萬馬,雖相隔千里,我也要朝發夕至!你說是也不是?”秦城往伊雪兒的耳際吹了口氣,用充滿磁性和誘惑的嗓音道。
伊雪兒敏感的縮了縮脖子,身子也緊了緊,這讓她像是縮在秦城懷裡一般,“油嘴滑舌,當初你便也是這樣對白馨歆說的麼?”
“......”秦城一陣頭大,他實在是搞不明白,爲何女人都喜歡來這套,便道:“只要言出於心,何必糾結那麼多?”
伊雪兒轉過身,透過窗子的月關便灑在她的臉上,她微微仰頭看着秦城,眼中柔情似水,問道:“真的是出於真心?”
秦城握住伊雪兒的手貼在自己胸前,柔聲道:“不信你自己感受感受。”
“我相信你。”白馨歆將臉貼在秦城的胸膛,緊緊抱住了他,膩聲說道,聲音說不出的甜蜜。
秦城一陣情動,已是情難自禁,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卻響起了一陣嘈雜聲,中間夾雜着對話:“房中沒有燈,刺史也不知去了何處!”
“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久留,還請告訴刺史,若是見到我家將軍,便告訴我家將軍,將軍府中有急事!”
“放心,在下一定代爲轉達。”
屋中秦城聞言不由得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右手滯在伊雪兒飽滿的胸脯上。
伊雪兒趕緊將秦城推到一邊,自己打開門問道:“大將軍府中出了何事?”
“見過刺史!”來人是秦城的親兵隊正王二,他抱拳道:“陛下口諭,夫人臨產,請大將軍速回!若是刺史見到我家將軍,還望轉告大將軍!”
“好!”伊雪兒也不多說,這便關了房門。
黑暗中秦城對伊雪兒急切說道:“我要回去了!”
“去吧!”伊雪兒點頭道,眼中有濃烈的不捨。
“待此事定了,我再來看你!”
“好!”
秦城在伊雪兒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這便轉身,瞬間消失在窗口。
伊雪兒愣愣看着秦城消失的方向,一陣悵然若失。
秦城快馬加鞭,連夜趕路,一刻不曾停留,待趕回大將軍府時,已是臉黃眼黑,顧不得府中人多,秦城奔到臥房外,在被攔住的時候,朝裡面大聲喊道:“歆兒,我回來了!”
臥房中白馨歆驚喜的叫了一聲“將軍”,隨即,一陣嬰兒的啼哭聲便響起。
(第三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