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尉遲茗嫣忽然上前道:“皇哥哥,既然這有罰,也自是有賞的吧。世子與阿瑾姐姐可是受害者,少不得寬慰寬慰下吧。”
她眨了眨無辜的眼睛,有些俏皮。
皇帝聽了,覺得她所說在理。
並擬喻,賜北疆世子與姜家嫡女分別黃金萬兩。
再賜公主綾羅綢緞百匹,金銀珠寶三匣。
最後,他瞧了瞧默不作聲的君無弦。
雖然他此番並未刻意出頭,但也是提醒了他。那暫緩之計,也是他替自己分了憂了。
“賜王侯,翡翠白玉染藍翎一匣。”
道完,幾人言謝。
“好了,這次事件既已解決了。朕也累了,要去歇息了。各位愛卿請自便吧。”尉遲夜走下臺,雙袖揮起,理了理龍袍,從幾人中間踏着信步而去。
姜瑾心中思忖。
皇帝怕也是有口不能言了吧,如此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納蘭王眉目陰沉的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塵,徑直一揮衣袖離去,看起來甚怒不已。
皇貴妃緩慢的起身,身子骨還不大好,有些發暈。
其貼身婢女趕忙過去,將她扶着出了殿。
只剩下了納蘭清如。
她雙拳緊握,從姜瑾的身邊擦身而過時,散發着徹骨的寒意。
“瑾兒,別理她。”顧遜之望着納蘭清如的背影道。
“嗯,我知道。”姜瑾點了點頭。
尉遲茗嫣見人都走了,於是將後頭那些婢女太監們也都打發了,再暗暗的謝過了司藥局的掌事。
她來到兩人中間道:“阿瑾姐姐,嫣兒這次聰明吧!”
“多謝公主。若不是公主今日的相幫,怕是不會如此的順利。”她對着她低了低身道謝着。
“不用啦阿瑾姐姐,你我之間無需言謝的。”尉遲茗嫣咧嘴喜悅的笑了。
姜瑾輕輕頷首,嘴角扯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她無意間,撞進了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
心跳快速了一瞬。
“世子,你先走吧。”她收回目光,對着顧遜之道。
“瑾兒還有什麼事?不陪我一起留在宮裡麼。”他蹙了蹙眉。
現在,他已是不能再借口待在她的將軍府了,也不能時常見到她了,感到很是不捨。
姜瑾對着他禮了禮,眼神卻透過他,望向了身後的君無弦。
顧遜之的身形僵了僵,垂目道:“我會去找你的。”
言罷,便一身氣宇的離開了大殿。
尉遲茗嫣見這氣氛不對,暗自竊喜着,假意稱自己還有事,便趁機開溜了。
“王侯。”姜瑾福了福身子。
君無弦的眉目愈發的清潤俊朗,他溫聲應了應,道:“走吧。”
似乎有一種魔力一般。
她頷首,端莊的跟在了他的後頭,步履走得極輕緩。
回到了後宮寢殿,皇貴妃一臉憂色的由婢女攙扶着坐下,連連嘆息。
這會子,有一臉生的丫鬟被攔在了門外。
“去瞧瞧,是何事。”她氣力全無的躺在了榻上,柔弱道。
貼身婢女諾,走過去瞧了瞧,見那丫鬟手中持有一藥簍子,裡頭盡是些藥材。瞬時便想到了殿上掌事所言,她欣然接過,拿了進來。
“回娘娘。司藥局的藥材送來了。”婢女低低着個頭。
“放在那臺子上罷。”皇貴妃渾身散了力,眼都未睜的說道。
婢女遲疑了會兒,依照她的吩咐,放了上去。但卻久久未退下,而是似有話說一般。
皇貴妃半睜着一隻眼,問:“怎麼了,有話就說罷。本宮乏得很。”
婢女低眉順眼道:“奴婢覺得。此事太過於蹊蹺。娘娘還是該謹慎些纔是。”
皇貴妃的秀眸凜了凜。
她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婢女退下。
這其中的水深水淺,亦不是她能干預的。現在的她能不深受牽連,只是被禁足在此,已是皇上莫大的恩賜了。
可是她卻沒想到,清如竟能做出那樣的傻事來,讓她不得不懷疑,是否因爲其他的恩怨,而對那姜瑾如此狠手。
皇貴妃越思越多,察覺到了自己被利用了,而且還是一直深信不疑的乖侄女。
她嘆了口氣。如今現在的勢頭,她隻身一人,又能左右着什麼呢?
還是靜悄悄的待在這枯燥不已的後宮罷。再等着皇上能夠對她多一些的憐憫,時不時來看望看望她。
這麼想着,皇貴妃便昏睡了過去。
此間已是入夏。
姜瑾跟隨在君無弦的身後,來到一樹下納涼。
“姜小姐。無弦一直忘了同你說。”他的聲音十分的悅耳。
她疑惑。
“實是,那夜世子身中劇毒,姜小姐還未歸來之時,我便早已過來等候了。恰巧二小姐過來尋你,便相談了一會兒。”君無弦今日只着一件薄衫,依舊是素色的。
“王侯想說什麼。”她怔怔擡望他道。
他頓了頓,一縷柔風肆意的侵擾着他如墨般的青絲。
“二小姐同我說了,二夫人身體抱恙之事。所以吾便擅作主張,差下人將西謨上好的藥郎送去,望能解姜小姐與妹的心頭之憂。”他的聲音緩和清越,如幻鈴一般。
姜瑾心中複雜一瞬。
是啊。她並未沒有想到過尋君無弦幫忙。只是,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也誠然不想屢次叨擾於他。
遂她便尋了公主,纔有了後頭這些事情。
好在此事已悄然聲息的掩蓋了過去。這場風波也終是平斂了下來。
只是,她冒着諾大的風險。不惜將顧遜之與公主牽扯了進來,甚至險些連累了將軍府。
這藥材也終究沒有送過去。
在那之前,君無弦卻已經替她做好了她想要做的事情。甚至,做的更加的好。
是了。他說的沒錯,他確實是擅作主張。
姜瑾的嘴角苦澀了幾分。
算是白費了一番周折麼?
如此,她是不想依賴他,卻要強行被他強制的依賴了。
“多謝王侯。”
這次,她沒有對他行禮,也並非心懷誠懇。而是語氣淡然,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好似敷衍一般的,出於禮貌道了道謝。
君無弦聽出了她的語氣不善,但卻沒有惱怒,反而輕輕的揚起了笑意。
“王侯笑什麼?會否覺得阿瑾很可笑?”她尖酸刻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