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酒一飲而盡。
羅峰渾身被冷意覆蓋,眼眸閃動着的,是怒火。
唐大耳手持令符趕到藍天城,卻遭遇重創,如今生死未卜。
走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
羅峰腦子高速轉動,考慮如何將唐大耳救出來。
如果有人知道,區區一個青雲境二重的小子,竟想着在藍天城,藍氏世家的地盤下救人,恐怕,會直接笑掉大牙,這與太歲頭上動土沒有什麼區別,更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可是,唐大耳,羅峰非救不可。
“如何能救?”羅峰站在一處河岸橋邊,眺望遠處,一座宏偉無比的建築,在夜色籠罩下,如猛獸匍匐,散發出森冷無比的氣息。
那是藍天城的城主府。
如今,這個地方,在羅峰心裡,不是他外公,他親人所在的地方,而是,他的兄弟唐大耳被關押的地方。
羅峰考慮過,直接闖入城主府,亮出自己的身份,但是,很快又否決掉。
唐大耳手拿着的令符代表着的,就是母親的身份,可是,還是遭到了重創,這令羅峰對藍氏世家,徹底死心,這層身份,羅峰覺得,一旦亮出來,也根本無用,反而會連他也身陷囹圄,更別提營救唐大耳。
還有一點,此刻羅峰心裡,對這一重身份,極其排斥。
羅峰深吸了一口氣,作出了一個極其冒險的決定。
潛入城主府!
來到仙皇域後,羅峰感受到這個地方與天獄境地的不同。
如今藍天城內,就在大街上隨便抓幾個人出來,都有境界在他之上的修行者。
可謂之強者如雲的修行大世界。
可以想象,藍天城城主府,是何等兇險之地。
但羅峰也顧不得太多了。
他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唐大耳身處險境而無動於衷。
“藍天邪,東南王。”
羅峰自語一聲。
這個稱謂,他也是在酒樓中聽聞。
藍天城,是仙皇域東南方最強的勢力之一,藍天邪,如今更有‘東南王’之稱。
河岸橋邊,白衣青年,身影消失不見。
人來人往,他彷彿不曾出現過,也沒有人注意過他。
夜色漸深。
藍天城,城主府。
城主府的背後,是一座神山,是整個藍天城最爲核心之地。
這座神山更是藍氏世家的發源之地。
神山之巔,雲霧繚繞,宛如手可摘星辰。
一座宮殿,如仙宮般屹立於神山之巔。
大殿中央,一襲藍衣錦袍,白髮劍眉,揹負雙手,目光淡淡地望向前方兩人。
“十方妖族,蠢蠢欲動,有聯合之勢?”
此人正是藍天城之主,東南王,藍天邪。
他閉關潛修數月,今夜剛剛出關,得到此消息。
“沒錯,據探子彙報,東南十方妖族,近幾天的聯繫極其密切。而且,我藍天城一支隊伍在萬蛇窟遇襲,萬蛇窟,至今沒給一個交代,足以說明,他們心中有鬼。”開口的正是藍浩然,“看來,妖族,想挑起一些事了。”
藍天邪一笑,嘴角輕揚,“他們,儘管試一試?”
聞言,藍浩然一怔,旋即睜大眼眸,激動地看着藍天邪,“父親此次閉關,難道……”
“總而言之,十方妖族,縱使聯合起來,亦不足爲患。”藍天邪眉宇間滿是自信,對那十方妖族的舉動,似乎不屑一顧。
“是,父親。”藍浩然按捺下心中振奮,立即點頭。
十方妖族之事,絕口不再提及。
“浩贇。”藍天邪目光望向另外一人,他的長子,藍浩贇。
“考覈日之事,準備得如何?”
“一切準備妥當。”藍浩贇微笑,“這幾天來,有冥月那丫頭坐鎮,我們還沒有遇到任何挑戰。”
藍天邪點點頭,“記住,年輕一代的栽培,纔是藍天城千年來屹立不倒的根本,考覈日,絕不可鬆懈,一定要爲藍天城篩選出最好的天驕。”
“我明白,父親。”藍浩贇點點頭,遲疑了一下,藍浩贇沉聲地開口,“關於考覈日,倒是還有一件事,今天剛得到的消息,靈極宗,將有人前來觀禮。”
聞言,一旁的藍浩然瞳孔當即是一縮。
靈極宗!
在仙皇域東南萬里之內,唯一能夠與藍天城齊名的勢力。
只是,由於某些原因,靈極宗與藍天城,這些年來,極少有來往了,甚至,還時不時,會有摩擦,衝突,雙方的關係愈發惡劣,一日不如一日。
“靈極宗,竟派人來觀禮?”藍天邪視線亦是輕眯,有些意外,“當年那件事,天靈子認爲,我始終欠他一個交代,惱羞成怒。這一次,他竟派人來觀禮,恐怕,來意不善。”
“當年要不是……”藍浩然開口。
“不必再說。”藍天邪直接一揮手,“我早說過,當年之事,任何人都無需再提。”
藍浩然嘴巴一張,拳頭暗握了一下,點點頭。
藍浩贇看着藍天邪,也是欲言又止,不知想說些什麼,最終同樣沒有開口。
“沒其他事,便回去吧。”藍天邪一擺手,“靈極宗既然派人來觀禮,那麼,便好好接待便是,諒他們也不敢在藍天城鬧事。至於十方妖族……”藍天邪的眼眸閃出了一抹冷光,“考覈日後,可以讓他們感受一下,藍劍軍團的力量。”
藍浩贇與藍浩然兄弟二人轉身走了出去。
藍天邪亦是走出大殿,站在一處懸崖邊,揹負雙手,望着那一輪在雲霧中時隱時現的明月。
白髮如雪,眼眸流露出了追憶,甚至,有一絲懊悔。
“芙兒,爹已經不生氣,可是,你爲何一走,便是那麼多年,你到底在哪?”
“靈極宗認爲,爹欠他們一個交代,可是,爹根本不需要給他們任何交代。”
“我藍天邪的女兒,看不上靈極宗,那又如何?”
“爹真的後悔了,可是……你卻不再給爹爹寵你的機會。”
這一刻,藍天邪不再是東南王,不再是藍天城的城主。
當年那件事發生後,他一氣之下,對外宣稱,與女兒徹底斷絕關係。
可隨着光陰的逝去,他對女兒所剩餘的,只有無盡的掛念,可是,卻也無處可訴說。
神山之巔,明月之下,懸崖邊上,這位老人的眼角,逐漸地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