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容無意間瞥見了一個熟人,李柔的父親,他也在大廳裡跟其他兩個商人說着些什麼,而且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本來評書人剛纔說話她還沒聽真切,這會兒倒是聽到了。
李老爺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啊,那知府夫人就是故意針對我們家,也不知道怎麼得罪她了,你們說,除了她,還有誰會去舉報?我看啊,就沒舉報這事,就是枕頭風吹的。”
想起那罰款的五千兩銀子,還有挨的二十下板子,他就心疼加生氣,大家都偷稅漏稅,又不是隻有李家,怎麼就專門查他李家了,真要查起來,誰家也不乾淨的。
那兩個聽客對於這事也是知道一些的,他們只好尷尬一笑,想轉移話題,但是李老爺卻沒有放過的意思。
“你們說她一個女人家出來做生意,我看啊……”
“你怎麼看?”顧景淮冰冷的聲音居高臨下的傳來,他的女人,還需要別人看嗎?簡直是嫌命太長了。
那兩個跟李老爺同桌的食客一看是顧景淮,早就屁滾尿流的跑了。
李老爺腿打顫,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現在家裡生意差了,雖然落魄不至於,但是沒幾個能說上話的。
這兩個是好不容易約出來的,就想說說自己多不容易,多可憐,好讓他們能搭把手,沒想到這麼衰,居然在這種小茶館遇到了顧景淮。
沈月容依然悠閒的磕着瓜子看着熱鬧,沒有打算管這事。
顧景淮冷哼一聲,接着問道:“板子挨的不夠?”
他要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纔不會這麼輕鬆放過李家,沒想到罰了銀兩打了板子,居然還不記教訓,居然背地裡說起沈月容的壞話來了,簡直可惡。
李老爺趕緊跪地,開始掌嘴求饒:“知府大人饒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顧景淮沒有喊停的意思,只是站着,用氣息威懾李老爺,衆位食客被顧景淮身上散發的冰冷氣息給怔住了,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沈月容看差不多了,便拍拍手裡的瓜子,站了起來:“評書先生也累了吧,我給大家講個笑話如何?”
評書先生退到一旁喝茶,沈月容便說了起來。
“話說,我們青州最近出了一件怪事,出現了一隻狗,近來專門偷吃書畫,我那鄰居昨天剛好把收藏的書畫拿出來翻曬,不料全被這狗給吃了。”
“我鄰居那個氣啊,當場把狗殺了,剖開肚子一看,你們猜裡面是些什麼?”
衆人紛紛搖頭。
沈月容用誇讚的神情說道:“哈,這狗啊,一肚子的壞畫(話)。”
茶客們瞬間明白沈月容是在嘲笑李老爺是狗,哈哈大笑起來,顧景淮也都快憋不住笑了,再看李老爺嘴角都已經被自己打的流血了,便也就饒了他,帶着吃飽喝足的沈月容大步離去。
“景淮,李家的事情到底是誰舉報的?我也很好奇。”沈月容也聽說他們家被罰款的事情了,現在李家是自顧不暇,只想着東山再起,根本就無心來對付沈月容,頂多也就算是說點壞話,對沈月容來說不痛不癢的。
顧景淮面不改色:“舉報人要求保密,無可奉告。”
沈月容向天翻了個白眼,還無可奉告,搞的神秘兮兮的,還想着自己的身份不方便,這舉報人倒是辦了大忙,應該去感謝一下呢。
“景淮小哥哥,我累了。”沈月容可憐兮兮的搖着顧景淮的袖子,兩隻杏眼嬌滴滴的。
顧景淮張望了一下,人,好像太多了,可再看沈月容那楚楚動人的樣子,拒絕的話他終究是說不出口的。
“喊你坐馬車,你又不願。”
話雖如此,他還是蹲下身去,長長的腿微微婉去,沈月容欣喜的一躍。
一個長腿男子,揹着一個俊俏的小媳婦兒,不惹人注意是不可能的。
尤其在這種社會,就算是夫婦街上牽手的都很難看見,這麼明目張膽的揹着,就更難見着了,可是你說要點什麼吧,還真的說不出話來,那畢竟是人家兩口子的事情。
顧景淮面上鎮靜,脖子都被人看紅了,他疾步前進。
沈月容還不打算饒了他,嘴裡喊着:“駕,駕。”繼而癡癡的傻笑起來。
惹的路人紛紛側目之餘還議論了起來,這到底是哪家少爺,這麼寵媳婦兒,這是要上天啊。
顧景淮一副無奈又寵溺的表情,只能繼續邁着步子向前,由着沈月容胡鬧。
這日,虞襄派人送來了帖子,姚府要辦個茶話會,這還是虞襄進門後第一次,她十分的上心,也很忐忑,沈月容自然是要捧場的。
而李老爺這邊回了家,自然是把一切的賬都是算在了李柔的身上,尤其虞襄這次的帖子基本把所有貴女都邀請了,但是李柔沒有,連李府的其他女兒也都沒有收到。
“爹,都怪姐姐,我這面子往哪裡放啊,現在一出去人家就對我指指點點,說我是李柔的妹妹,真是丟人。”
李柔的庶妹哭哭啼啼的訴苦,她倒是有恃無恐,畢竟才十一歲,日子還長着呢,而現在外面的人自然不止說李柔的閒話,也說李府的閒話,比如生意場上的,但是她肯定不會跟他爹說的。
李老爺唉聲嘆氣,但是細細想來也是,李柔是萬萬不能留了,萬一做出什麼事情怎麼辦?但是現在又沒人敢上門提親,這李柔可怎麼辦?
而且把李柔嫁出去了,他自然就能說之前那些事情是自己被女兒矇蔽了,頂多讓人多治家不嚴,說不定李府狼狽的風聲很快便能過了。
他雖然心疼錢,但是照慣例,這知府一般做不了幾年,做的不好便被貶職了,做得好便升官進京了,等顧景淮一走,回頭換個人來,他多花點錢巴結,巴結,大不了重頭來過,好日子一樣會有的。
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李柔的婚嫁纔好。
“柔兒啊,你年歲也不小了,該嫁人了,爹爹給你看了一個人家,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