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蓋聞兩害相較,則取其輕,相比起有縣兵把手,還有城牆的縣城,缺少攻城器械的山越人,只能捏着鼻子,費勁的去啃一塊又一塊的硬骨頭。
而每到秋收之時,江東的世家豪強們,早就做好了準備。一邊搶收穀物,一邊做好防禦的準備。
這種防禦戰已經刻在每一個江東人的骨子裡了,或許這也是吳國進攻超鬼,防禦超神的原因之一吧。
江宏念此,不由得苦笑了兩聲,都什麼時候了,自己居然還在想這種東西,先把小命保下來再說吧。
江宏掙扎着站了起來,殺人而已,自己可沒有那麼脆弱,只不過當時血液飛飆的場景,的確讓二十多年連雞都沒有殺過的江宏有些緩不過來。
歇了好一會,度過了最初的陣痛期,江宏撿起長槍,反倒是有些興奮了起來,殺人其實是很簡單一件事,捅進去就完事了,江宏覺得自己還可以再來幾輪。
站上土牆,看着遠處,江宏有些頭疼,自己現在所處的地界,在陵陽境內,在宛陵的南邊。陵陽境內有兩條江水的支流,一條是青戈江,另一條便是自家鄔堡邊上的秋浦河。
自家老爹雖然是靠着經商起家,但是中國人,骨子裡就對土地有一種特殊的執着,賺夠了足夠的錢,自家老爹不想着擴大生意,反而是花錢在城外購置了大片大片的荒地,還請專業的人士選了一處兩面環水的地方修建鄔堡,用來抵禦山越。
除此之外,還聘請了一位從丹陽兵中退下來的老兵作爲教官,也就是剛纔的獨臂大俠,薛任。
前幾年年歲還不錯,山越人也就只是下山來打打草谷,所以自家老爹也放鬆了警惕。
但是今年收成不好,再不出來,只能餓死在山裡了,所以今年山越人算是傾巢而動,浩浩蕩蕩幾十萬人下山,一時間,整個江東人人自危。
就連手握數千丹陽兵的丹陽太守周昕都只能龜縮在城內,援兵是指望不上了,還得自救。
但是江宏昨天才剛剛拜訪此地,還沒開始展望未來,就被告知自家老爹已經歸西了。
what fuck?????江宏滿頭的問號。
自己的便宜老爹死在了山越人的箭下,下人見家主陣亡,幾欲崩潰,好在靠着薛任平日裡的威望,纔沒放棄抵抗。
然後昨天一臉懵逼江宏,就被薛任強行架着上了土牆,還代替江宏承諾事後大加賞賜,鼓舞士氣,情況緊急,江宏也來不及計較,衆人士氣大振,這才勉強守下。
戰後,平日裡只進不出的府庫大開,江宏也不覺得心疼,崽賣爺田不心疼,自己命都要保不住了還在意什麼身外之物。
本來江宏以爲這樣就差不多了,自己就能縮在屋子裡,好好整理一下記憶,規劃一下後面的發展。沒想到今天的攻勢比昨日更甚幾分,沒辦法,江宏又被迫上陣殺敵,鼓舞士氣,好在有薛任護衛左右,不僅沒受傷,還刺殺一人。
薛任原本是丹陽軍中的一名屯長,可惜少了一隻胳膊,名字裡還少了個貴字,只能退下來,被江宏的便宜父親聘用,成爲了江家的護衛教官。
薛任現在心裡也是忐忑得很,這兩天他的舉動可以說是很過分了,雖說是爲了保衛大家,放在別家難免事後不會遭到主人的清算,只能希望年幼江宏能夠大度一些,不計較這些。
不過江宏這兩天腦子一團漿糊,根本就沒意識到這件事,不過事後意識到了,也不會在意,感謝都來不及呢,還清算,自己又不蠢。
“少爺。”
薛任見江宏走了過來,十分恭敬的行禮道。
江宏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問道:
“薛教官,堡內還有多少人?”
“除去婦孺,能拿起武器抵抗的,還有三百餘人。”薛任在心中盤算了一會兒答道。
好在鄔堡兩面環水,大大減輕了防守的壓力,不然這鄔堡早就破了。堡內的“金汁兒”都撈完了,江宏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期待的看着薛任,希望他能有方法。
“薛總管,你可有破敵之策?”
有個屁!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我在丹陽軍中帶的是什麼人,現在給我一羣臭魚爛蝦,守不守得下來都還是個問題。
“屬下無能。”
說完,深深的低下了頭。
江宏長嘆一口氣,人不夠,甲械不足,雖有錢有糧,但挺不過這關,都是別人的嫁衣,得想個辦法。
江宏來到祠堂,自己便宜父親的棺材都暫時放在這裡,連下葬的時間都沒有,江宏畢恭畢敬的上了一炷香,死者爲大,而且還給自己留下了一份不菲的家業,該給的尊敬還是要給的。
江宏跪坐在蒲團上,努力的攪拌着腦子裡的漿糊,這一坐,就坐到晚上。揉了揉痠痛不已的小腿,有機會一定要把椅子做出來,跪坐實在是太難受了。
辦法江宏沒想出來,倒是回想起了很多事情,原來自己還有個二叔,不過常年在外經營江家的商隊,兄弟兩一內一外,倒是把祖輩那十分淺薄的基業發展壯大,倒也算得上是地主豪強了
不過世家和豪強地主是兩碼事,這個江宏還是知道的,兩者大致的區別就在於,世家有從祖輩傳來的書籍,能夠讓家族子弟讀書致仕,或在朝中、或在地方爲官,彼此聯姻。
即便這一代沒有出色的子弟,在官場之中也有不少關係,所以世家能夠傳承多年,百年王朝千年世家不是開玩笑的。
而地主豪強則沒那麼世家那麼強橫了,雖說佔有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但是苦於沒有上升的渠道,舉孝廉的名額一個郡國每年就那麼些人,郡中的士族門都不夠分,那還能輪得到你這個土包子來插一腳?至於茂才,就更別想了。
士農工商,士永遠在前面,就算你再有錢,在絕對的權勢的面前,也只是土雞瓦狗,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