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沒希望了,我不知道坑裡原本藏着什麼東西,但是東西確實是沒有了。:
我們一路穿越了大半的老林子,甚至還付出了兩條生命的代價,最後換回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這一瞬間,我突然很能理解小鬍子與槐青林的心情。
“我們被誤導了。”小鬍子回頭看了看小水潭:“這個石坑是人工硬挖出來的,而且是路修篁所說的東西的所在地。”
“你不是說,路修篁沒有把東西帶走嗎?”
“我們得到的線索裡有一部分出問題了,不準確,而且問題很可能就是出在路修篁身上的,他對所有人都隱瞞了一些真相。”小鬍子指了指遠處掛在樹上的那具乾屍,還有從水潭中心挖上來的三具屍骨:“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白跑一趟了。”
“路修篁隱瞞了什麼真相?”
“你知道,路修篁和元昊進行密談的時候就已經說了,東西一定能帶回來,但元昊至始至終都沒有見到,剛開始的時候我一直認爲路修篁的判斷有誤,導致師盤尋找東西的任務失敗,所以才臨時決定改變我們的計劃,想碰碰運氣。不過,你也看見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路修篁其實找到了東西,但是瞞着元昊私自獨吞了。”
“沒錯。”
其實只要結合眼前的實際情況一分析,就知道當年師盤和西夏人確實從石坑裡帶走了一些東西,直徑四米多,深將近七八米的坑是一鑿子一鑿子硬挖的,但挖出來的石塊卻沒那麼多,坑底鋪的厚厚一層石塊應該是開鑿石坑時的副產品,明顯和坑的體積差很多,而另外一部分應該已經被挖出來帶走了。
這些被帶走的東西,讓路修篁私吞掉了。這個宮廷道士的膽子真的很大,連元昊這種開國的雄主都敢欺矇。
而且,我和小鬍子說到路修篁這個人的時候,他就告訴我,根據非常翔實的史料記載,在路修篁返回西夏後不久,西夏宮廷就掀起了一場驚天的波瀾,太子寧明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刺殺元昊。元昊被割掉了鼻子,很快就死去了。
這件淹沒在歷史中的往事到了今天很難判斷出具體的過程和原因,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和路修篁這個人有關。但是,就是在這場風波之後,路修篁徹底消失了,不僅僅消失在了西夏宮廷裡,而且還消失在了歷史中。
當然,這些事和我們沒有切身的關係,不過這次行動徹底失敗。
失敗的陰雲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但小鬍子確實是能做大事的人,拿得起放的下,並沒有因爲這次失敗而遷怒懊惱任何人。在我們清出了水潭中心那個人工挖出的深坑之後,隊伍又稍稍停留了一兩個小時,然後就按照原路返回。
返回的路都是我們所走過的路,前一次在密林中槍戰之後,再沒有發生過什麼意外。我們走的很快,也比較順利。當我從這片廣袤的老林子裡徹底走出來的時候,心裡就有一種茫茫的恍惚感,一切彷彿都象個噩夢一樣。
但是這個夢又無比的真實,最起碼,老龔和韓雲洲永遠都回不來了。
連着這麼多天在深山老林裡奔波,我身體就吃不消了,必須休息兩天養養精神。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我總覺得和尚他們在挖石坑的時候飄出來的的臭味很頑固,怎麼洗都洗不掉,連麻爹也說這種臭味很怪,比狐臭還討厭,泡澡就成了必修課。
隊伍一到開陽縣就馬上散開了,大左和槐青林不知去向,那個很神秘的江塵彷彿也人間蒸發一般。只剩下小鬍子和尚還有樑子,我不得不再次開始回想當初發生在林子裡的事,特別是把我推下懸崖的人。
這個人會是誰?
我感覺到有點累,不是身體疲憊,而是心累。我的生活完全變了,變的讓人不敢正視,不敢接受。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甩脫現在這種生活,我沒辦法。
這天我正在浴室裡泡着,麻爹突然拿着嗡嗡作響的電話推門進來,跟我說是個陌生的號碼,但區號是江北的。
聽到電話的鈴聲,我立即有些意外。這個號碼是離開江北之後新換的,除了曹實跟小鬍子他們,沒人知道。曹實在老頭子手下做事,很多時候都不方便,所以當初從班駝離開之後,他就沒有跟我聯繫過。
我連忙擦乾手接過電話,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電話那端立即傳來曹實的聲音:“天少爺,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我下意識從浴室朝外看了看,和尚他們都不在,只有麻爹。
“老曹,什麼事,說吧。”
曹實沉默了一下,然後聲音很低沉,而且很悶的說了一句話:“天少爺,八爺倒了!”
“什麼!?”
剛開始我沒聽清楚,曹實又說了一遍,我的心立即一緊,追問他出了什麼事,曹實說完,我呼的就從浴缸裡站起來,幾乎連電話都拿不穩了。
其實,從我離開江北開始,那裡的氣氛就有點異常,幾個被老頭子壓的死死的小盤口和發了瘋一樣,聯合起來跟我們搶貨,不斷髮生摩擦,開始老頭子沒有太在意,派人跟他們鬥了幾次,每次把他們打散了,過幾天又跑出來沒事找事,次數一多,就把老頭子搞急了,加上他當時因爲我的事心緒不好,所以發狠要把對方徹底踩死。
老頭子盤踞江北很多年,威懾力還是有的,狠話一放出來,對方似乎有點膽怯,突然就變老實了,既不惹事也不露面,逮都逮不住,連盤口都縮了。老頭子也不能總跟他們耗着,時間一長,就把這事甩到腦後。
曹實在班駝失手,還受了傷,江北來人接他回去以後,老頭子並沒有爲難他,只讓他安心養傷,曹實身體好,恢復的也很快,加上老頭子那裡缺不了他,所以刀口一拆線就接着出來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大概五天前,是老羅的生日,老頭子是個念舊的人,特別是對過去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夥計,非常顧念。再加上老頭子在家裡悶的久了,想出來透透氣,所以生日當天,他就到了老羅那裡。
老頭子前腳出門,後腳就開始亂了。有人出其不意的封了檔口和盤口,帶走了很多夥計。曹實當時就感覺不太對頭,從老頭子立足江北以來,這麼大的動作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即便要查,事先總能得到點風聲,再接着一打聽,曹實就知道壞事了,因爲別的盤口安然無恙,清掃中沒有受到任何牽連。
事情這麼大,曹實不得不出面去撈人,他馬上聯繫了老頭子,還專門叮囑家裡的人要小心。但是事態的嚴重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前後就是個把小時的時間,還沒等曹實把人撈出來,一股來歷不明的強大勢力隨即發動雷霆一擊。當時老頭子的人很多都被抓了,而且那些偷襲者事先做了非常周密的部署,打的老頭子毫無還手之力,就連他的居所也遭到衝擊。
曹實當時很怕老頭子發生意外,所以立即就過去接他。但是老頭子不見了,襲擊發生以後,他可能嗅出一點異樣的味道,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不但敵人找不到他,就連曹實也找不到他。局勢惡化成這樣,曹實根本翻不了盤,只好躲起來,老頭子手下的殘餘勢力羣龍無首,很快就被一個挨一個的收拾掉。
敵人好象並不是打垮老頭子就算完事,而是不遺餘力的趕盡殺絕,在整個江北到處搜索跟着老頭子混飯吃的人。曹實是老頭子的左右手,目標太大,又沒有實力去翻盤,只能繼續躲藏下去,想避過風聲以後聯繫一些人,先找到老頭子再說。但這股不明勢力的能量大的異乎尋常,而且計劃佈置的天衣無縫,對老頭子的底細摸的很清楚,上到曹實,下到盤口上的那些小角色,對方似乎都有詳細的名單,到最後,幾乎沒有漏網的人。
事情出了以後,曹實一直在跟我聯繫,當時我正在返回的路上,聯絡不到,他就以爲我也出了意外,心裡更沒底。現在倒是聯繫上了,但情況一說完,我們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