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猴子吃了一驚,周旭一走無音訊,他是知道的,但我們回來的時候所看到的情況,還沒來得及對他說。【/
我把關於周旭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張猴子越聽越心驚。而且我覺得他這種驚訝是正常的反應,好象並非僞裝出來的。
聽完之後,張猴子的神情逐漸鄭重起來,慢慢跟我說:“衛老闆,你的意思,我明白,出了這些事,你信不過我,也在情理中。”
其實我並不懷疑張猴子騙我,只不過他的敘述和我遭遇的情況反差太大,讓我心裡覺得很憋屈。
“衛老闆,我跟你說一句掏心窩的話,來之前,雷爺專門交代我,這票買賣如果出現任何風險,我手下這些兄弟死絕了,也要護住你......”
“算了,老張。”看着張猴子那副極爲認真的樣子,讓我覺得有點感動,又有點好笑:“我也只是心裡不順,隨便說說,你還真往心裡去了?別弄的一本正經,跟談判似的。”
張猴子一笑,也放鬆下來:“老張我眼裡有水,早就知道衛老闆是幹大事的人,雷爺也在背後一個勁兒的誇你。後面的計劃,你來拍板,只要衛老闆你一點頭,老張我全部照辦。”
“具體的事,你跟我們師爺去商量吧,他腦子比我好使。”
“沒問題,我們兩個商量完,就請衛老闆你拍板決定。”
張猴子跑去找小鬍子,倆人說了十幾分鍾。我自己也感覺自從進洞以後跟小鬍子沒有太多交流,象他這樣心細的人,可能會起疑。所以他們倆說了一會兒,我就湊過去聽。
其實他們倆商量的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因爲門後面的情況對我們來說完全就是一片未知區域,想猜都無從猜起。
等到張猴子去叫人收拾裝備的時候,小鬍子遞給我一支菸,自己也點了一支慢慢抽起來。我想找點話說,但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隨口講講關於周旭的事。
小鬍子默默的聽,聽完之後,他歪着頭注視那片黑暗的深淵,良久才轉過頭,對我說:“到了門那裡,一切小心,如果你真覺得會有未知的危險,就退回來,我再想別的辦法。”
“不大可能,如果有別的辦法可想,雷英雄會拉我們入夥嗎?”
“銅牌是很重要,不過我不想你把命丟在這裡。別人我可以不管,但是不能不管你。”
說完這些,小鬍子靠着石壁開始閉目養神,他的臉又隱沒在黑暗裡。我突然覺得,是不是從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臉,甚或他整個人都一直是在黑暗中的?起碼到現在爲止,我仍然說不清楚,小鬍子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張猴子安排好準備工作,就帶了幾個人開始朝門那邊走。我跟他並排走在一起,離門越來越近的時候,右眼毫無來由的猛跳了幾下。我並不相信俗話中所說的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但此時此刻,右眼的跳動卻讓我感覺有點心慌。
過道很窄,一直走到門跟前的時候,只有我和張猴子小鬍子呈品字形站在最前面,其餘人幫不上什麼忙,都遠遠跟在身後。儘管我已經親眼看過門一次,但張猴子還是不厭其煩的在旁邊給我做詳細介紹。
過道的盡頭是一大片凹凸不平的石壁,門後面可能是唯一的入口,也可能是一個藏放物品的空間,總之現在無法定論。過道跟門之間的地面裂開了一條二十多釐米的很嚇人的縫隙,這估計也是張猴子不敢用炸藥的原因之一。
站在這到門前時,我已經忽略了張猴子的講述和介紹。說真的,我心裡不靜,因爲這個時候我已經看出來,這道門的材質,應該和雲壇峰那道門的材質是一樣的。
門上沒有任何紋飾,上面薄薄結了一層類似銅鏽的東西。整扇門跟巖壁之間嚴絲合縫,讓人懷疑鑄造者當初是直接在這裡用流動的鐵水澆出的一道門。我靜靜看了很久,伸手在門上用力推了推,感覺象是在推一座山。
“衛老闆,這道門具體要怎麼弄開,我是真的不知道,否則,也不用千里迢迢把你請到這兒來,不過......”老張試探着說:“我覺得,這道門上如果真的有文章可做的話,會不會是在掌印上?”
這些問題不用別人來解釋,我心裡清楚。親眼目睹這道門,感覺非常直觀。門正中的六指掌印跟我手掌的大小几乎沒有區別,大概二十多釐米深。這就說明,這道門的厚度最少在三十釐米以上,甚至更厚。
我慢慢伸出了手,這隻手和門之間,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在我之前的設想中,可能我把手按進去,這道門就會無聲的打開。但是,雲壇峰的經歷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歹都是上過學的人,什麼事情可能發生,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一看就知道。這麼厚的門,炸藥都搞不開,如果我一伸手就解決了,完全違背自然科學,牛頓都要從墳裡爬出來找我理論。
但是心裡那種久違的預感,再一次浮現出來,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我感覺,如果我把手按進去,一定會有答案。這種預感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小鬍子和麻爹都湊過來,很仔細的觀察這道門,不過門已經被張猴子他們幾乎看爛了,根本看不出什麼。
“讓我來。”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此刻,我比任何時候彷彿都顯得鎮定。我暗自吸了口氣,又朝前走了兩步,把自己的左手,慢慢伸到了門上的手印前。後面幾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這道門。
門上的手印大小,基本和我的左手吻合,我沒有太多的遲疑,把手按到了手印的最深處。一股冰涼的寒意透過掌心傳到大腦裡,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是這樣嗎?就是這樣嗎?我直視着眼前的手印,已經被我的左手給填滿了,除了那股寒意,我感覺不到有任何的異樣。
沒用,我的手依然沒用,至少對這道門來說。我感覺自己的腦子猛然就陷入了一片混沌,眼前恍惚出現的,是無數雙眼睛,杜青衣那雙看透了世間滄桑的眼睛,許晚亭那雙始終隱沒而不可見的眼睛,小鬍子一直不肯捨棄和割捨的眼睛,雷英雄豪爽又帶着殷切期望的眼睛......
我突然就有了一種隱隱的負罪感,覺得自己好像愧對了很多很多人。無形中,我的思維漂浮恍惚起來,身軀也隨之跟着一晃,張猴子連忙搶過來扶住我:“衛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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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慢慢轉頭看他一眼,但是目光還沒有瞟過去,按在手印裡的左手,猛然傳來一種徹骨的痛感。痛感傳來的同時,門上的掌印內彷彿迸生出一股無形的吸力,我一驚,趕忙縮手,但是那種很怪異的吸力讓我感覺會把手直接拽斷。
從我把手掌放進掌印之後,小鬍子和張猴子就一直緊密注視着,倆人看我使勁想把手抽回來,知道出了事,一左一右靠攏過來。
“手被吸住了!”
“不要硬拽。”小鬍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知道他可能怕我生拉硬拽會產生什麼嚴重後果,但當時那種情況,心一下子就慌了,只想趕緊把手抽回來。
小鬍子拉着我的手腕,慢慢加大力道,但那股吸力真的非常大,小鬍子又不敢貿然用勁,我的手始終被吸在門上的掌印裡拔不出來。
前後不到三十秒的時間,我的手掌上又傳來一陣刺痛,就好象一片密密麻麻的釘子同時釘進手心,而且這些釘子都是空心的,刺穿手掌以後,血液就被一點點的吸出去。
這種痛楚我還能忍受,但這種感覺讓我心裡發寒,不由自主的喊了一聲:“有東西在吸我的血!”
“衛老闆!不要輕舉妄動!”
我忍不住用力想抽回左手,稍稍一動,就感覺血液流失的更快,我懷疑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全身的血就會全部被吸走。但小鬍子和張猴子兩個人卻始終糾結着該不該幫我硬把手拽回來。
“鬆開!我自己來!”我顧不上那麼多了,只想先把手抽回來,但小鬍子緊緊握着我的手腕,卡的非常死,我一急,就衝他們吼了一聲。麻爹在後面幾步躥過來,我心裡確實很虛,扭頭跟麻爹求助。
“老張,你讓開。”麻爹伸手把張猴子拽到一邊,飛快的拿手電在門上的掌印附近看,但我的手完全陷在掌印裡,什麼都看不見。他想搭着我的胳膊加把力氣,一看小鬍子正緊緊卡住我的小臂,立即就急了:“把你手拿開!什麼意思!出了事情,不救人?”
小鬍子瞟了他一眼:“冒冒失失往外拽,他這隻手要是廢了,你負責?”
“老子負責!你閃開!”
“我怕你負不起!”
“你少他孃的廢話!”麻爹似乎動了真怒,寒着臉盯着小鬍子:“別讓老子動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