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林大將軍回來了!”
趙慷躬着身子,聲音急促。
趙顯本來悠哉悠哉的躺在躺椅上,聞言之後,立刻坐了起來,臉色凝重。
“快帶他來見本王!”
趙慷點頭應是,正要回頭接引林青入府,趙顯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趙慷的肩膀,沉聲道:“罷了,本王親自去迎一迎他。”
趙慷聞言,立刻彎着身子,站在了趙顯身後,跟着趙顯一起走出了肅王府的後院,一路走到了肅王府的偏廳裡,偏廳裡淮南侯林青滿臉憔悴,原本焌黑的臉色都隱隱有些發白,趙顯快步走了進去,伸手拉住了林青的手臂,阻止了他下跪行禮,不等林青開頭,趙顯就凝聲問道:“林叔這是怎麼了?傷着身子了?”
林青搖頭道:“事態緊急,末將一路上趕路,沒有怎麼休息,回頭睡上一覺就好了。”
聽到這句話,趙顯臉色微變,從郢都到臨安,哪怕晝夜不停也要三四天的時間,也就是說林青這三四天幾乎都沒有怎麼睡覺。
不過見林青這副模樣,趙顯知道必然有大事發生,也不是矯情的時候,因此他把林青扶到座椅上坐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項少陽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西陲餘下的事情,林叔長話短說就好。”
林青點了點頭,低頭整理了一番思緒之後,輕聲道:“王爺,項少陽仍然不知所蹤,末將知道王爺的伐齊大計不送耽擱,因此親自去面見了那位天元皇帝,說動了他繼續攻伐涼州,此時西楚大司馬應該已經在折返涼州的路上了!”
趙顯聞言,眼中精光閃爍。
他原本已經對此次伐齊不作什麼期許了,因爲他很瞭解項雲都,在涼州和郢都之間,自己那位老丈人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郢都,如果北齊兵馬齊備,以啓國現在的能力,就算能勝也是險勝,險勝之後趙顯就沒有餘力去“收拾舊山河”了。
要知道,這天底下了不止三家,西邊還有吐蕃,北邊還有北蠻,如果真和北齊打的兩敗俱傷,那麼最後坐收其成的絕不會是趙顯,也不會是啓國。
伐齊之事,趙顯謀劃了好幾年時間,驟然放棄他心裡自然心有不甘,可是林青的話,讓趙顯重新燃起了希望,此時他內心頗爲激動,但是明面上還是臉色淡然,伸手親自給林青倒了一杯熱茶之後,輕聲道:“林叔繼續說。”
林青雙手接過茶水,捧在手裡喝了幾口之後,略微喘了幾口氣,繼續說道:“原本那位天元帝並不同意,但是西楚現在勢弱,他們必須要拿下整個涼州以圖將來,因此談到最後還是點了頭。”
趙顯眯了眯眼睛,輕聲道:“項雲都並不是什麼蠢人,他沒有問你,我大啓爲什麼要他徵涼州?”
“這個自然問了的。”
林青呵呵笑道:“末將耍了個心眼,跟項雲都說我大啓這麼做,是爲了自保。”
之後,林青把當日在郢都皇宮裡的談話,大致跟趙顯說了一遍,趙顯聽完之後,嘴角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臨安城裡,人人都說林叔你老實,沒有想到林叔你騙起人來,居然滴水不漏。”
林青也跟着笑道:“不是末將的功勞,是西楚太小看王爺您的雄心了。”
的確,一直到目前爲止,包括臨安城裡的大部分人在內,整個天下沒有一個人相信啓國有一統天下之力,畢竟在短短七八年前,啓國還是一個任人欺凌的偏安王朝,這些年雖然打了點勝仗,但是往年給別人留下的印象是很難改變的,畢竟強如趙長恭,也沒能給大啓開疆拓土,項雲都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這個女婿心裡,到底裝了一個怎樣的野心。
“項雲都老了。”
趙顯拍了拍林青的肩膀,輕聲道:“這趟郢都之行,辛苦林叔了,等會我讓阿繡給林叔安排個房間,你就在肅王府歇息,等醒了再回候府,淮南侯府那邊,我會派人通知的。”
林青搖了搖頭,賠笑道:“這都到了臨安城了,末將不回家也不像話,這便回家見一見妻兒,王爺有什麼吩咐,隨時派人召喚,末將隨叫隨到。”
趙顯點了點頭,聲音低沉:“林叔已經做好了自己該做的,接下來一段時間,林叔只需要照看好臨安禁軍就行,其餘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林青聞言,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半跪在趙顯面前,聲音鄭重:“王爺放心,林青在臨安一日,臨安禁軍便永遠是王爺手中刀刃!”
趙顯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道:“趙慷,派人送淮南侯回府,稍後從軍器監裡挑出二十把神臂弩,送到淮南侯府去。”
如今的神臂弩,已經是軍器監的第四代神臂弩了,到現在仍是大啓軍中的一大殺器,但凡是殺器,就會深得猛將喜愛,林青跟王霜都多次跟趙顯討要過神臂弩,不過這種自帶機括的弓弩製造起來很是麻煩,而且用途也被肅武炮蓋了下去,現如今軍器監出產的神臂弩數量已經不多,就算有也是優先配備給前線將士,肅王府的親衛之中也要配備不少,所以趙顯就一直沒有給他們,這一次林青立下了天大的功勞,趙顯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東西獎賞給他們,因此就忍痛拿出二十把神臂弩,算是送給林青把玩了。
已經身爲臨安一等侯的林青聞言,大喜過望,對着趙顯連連鞠躬,喜笑顏開:“末將多謝王爺賞賜。”
趙顯擺了擺手,微笑道:“一些小玩意兒而已,還不足以獎賞林叔,不過林叔的功勞肅王府都會一一記下來,現在臨安事多,不好分心,等大事定下來,本王會一一論功行賞。”
林青身爲武將,封一個侯爵就已經到頭了,以後趙顯能給他的,無非就是一些虛銜或者官職,再不然就是賞錢賞女人,不過如果齊楚兩國真被趙顯掃平,林青跟王霜兩個大功臣能更進一步也未可知。
林青再次跪地道謝,謝完之後他家也不回了,硬是拉着趙慷要去軍器監拿東西,趙慷拗不過他,只能苦着臉帶着林青朝着軍器監去了。
林青走遠之後,趙顯一個人去了書房,望着書房牆壁上掛着的九州地理圖愣愣出神,過了許久之後,他纔回過神來,捏過毛筆寫了封信,寫完之後吹乾墨跡,塞進了信封裡,然後輕輕敲了敲桌子。
一個身着六尾青丘服的宗衛府統領,躬身走進了書房,跪倒在趙顯面前。
“王爺吩咐。”
“去跟趙炳說,無論如何一定要維繫淮南軍情報暢通,然後你親自跑一趟,把這封信送到淮安侯那裡去。”
“卑職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