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民被下了詔獄?
趙顯用力把蕭鈴兒拉起來之後,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這件事情他腦海裡並沒有印象,他先前與蕭太后說條件的時候,只說讓蕭安民罷官,可並未說要把他怎麼樣,如今到了蕭鈴兒嘴裡,怎麼好像蕭老頭馬上快死了的樣子?
對於蕭鈴兒,趙顯心裡的感情是頗爲複雜的,細說起來,眼前這個神情淒涼的少女,纔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戀人,如果當初不是成康帝阻撓,說不定他跟蕭鈴兒的孩子都落地了……
當初也是趙顯應承過蕭鈴兒,回肅州府之後便娶她,迫於皇威,也不得不食言而肥,因此趙顯對蕭鈴兒,是懷着不少歉疚之心的。
趙顯把她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找了塊手帕敷在蕭鈴兒青紫的額頭上,緩聲道:“玲兒妹妹莫急,我這就去讓手下人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於蕭安民,趙顯之前是有些感激之心的,畢竟這個老頭在肅州府也算幫過自己幾次,可是他進了臨安掌了宗衛府之後,調出過肅州的情報查看,發現肅州肅王府當年之所以能落到吃不上飯的地步,有一半原因是因爲那個慈眉善目的蕭老頭。
好在趙顯的記憶,是從成康十五年開始的,因此他對於蕭安民並沒有太多惡感,只當是蕭安民功過相抵,兩個人誰也不欠誰的。
瞭解了肅州府往事之後,趙顯對蕭鈴兒並沒有生出什麼惡感,說白了,當年是蕭太后叮囑蕭安民打壓肅王府,不管趙靈兒知情還是不知情,她這個蕭家小丫頭都做不了什麼。
趙靈兒當年能毫不猶豫的解開錢袋接濟肅王府,已經讓趙顯心懷感激了。
“趙希,去把趙慷叫來。”
趙希打量了一眼蕭鈴兒,確認這個弱女子威脅不到自家王爺之後,這才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這間雅間。
此時,房間裡的最後一個人也離開,趙顯也放鬆啊不少,輕笑道:“玲兒妹妹,咱們可是許久未見了。”
蕭鈴兒低着頭,不敢擡頭看趙顯哪怕一眼,只是聲如蚊吶的說道:“是呀,一別一年半,七……殿下已經是聞名天下的大啓親王,而玲兒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
“什麼親王不親王的,你還跟以前一樣,叫七哥。”
趙顯咧嘴笑了笑:“我這個親王,要不是靠着你蕭大小姐的那六兩五錢銀子,恐怕早就餓死街頭咯。”
蕭鈴兒輕輕搖頭:“七……七哥你是個有本事的人,玲兒那會兒就算不給你錢,你也能想出辦法來的。”
“再說了……”
蕭鈴兒輕輕咬了咬牙:“我後來在肅州府聽人說了,你們家一個王府,之所以窮困到那個樣子,不止是肅州府的鄉紳所爲,我……我爹他也有份的。”
“話不能這麼說。”
趙顯坐在蕭鈴兒身邊,輕輕嘆了口氣:“我後來想了想,肅州區政府之所以能窮的那個份上,多半是當初的那個蕭皇后,如今的這個蕭太后小心眼,你爹我又不是沒接觸過,他不像是能幹出這種事的小人。”
“你放心,蕭世叔以後……雖然不見得能做官,但是他的安危七哥還是能保住的……”
趙顯話音未落,趙慷的聲音就在房門外響起:“王爺!”
趙顯暗暗翻了個白眼,輕聲嘀咕:“這廝來的還真快。”
“進來吧。”
趙慷推開房門,眼角的餘光瞥到了蕭鈴兒,然後連忙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見到的樣子,躬身道:“王爺喚卑職來,有什麼吩咐?”
趙顯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趙慷一眼,然後低頭對着蕭鈴兒輕聲道:“你在這裡等一會,我去詳細問一問蕭世叔的事情。”
蕭鈴兒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點了點頭。
趙顯負手離開雅間,趙慷躬身跟在他身後。
二人走出數十步之後,趙顯回頭,眯着眼睛看向趙慷:“你們是不是揹着我抓人了?”
趙慷跟着趙顯的日子久了,自然知道趙顯眯眼睛就是動殺心的習慣,這個權傾朝野的宗衛府外府大都統,被嚇的渾身一哆嗦,連忙跪倒在地上,顫聲道:“卑職……卑職……”
“別結結巴巴的,說有還是沒有。”
趙慷低下頭,額頭滴下汗水,顫聲道:“王爺,咱們剛進臨安城的時候,您說您乏了要回府歇息,當……當日林大將軍跟卑職說…說您累了,有些小事,就不必事事勞煩王爺吩咐……大將軍…大將軍他說……”
趙慷說到這裡,顫巍巍的看了趙顯一眼,然後咬牙道:“大將軍說,咱們進城,最先要做的,就是殺人抓人立威,這些髒活累活不能潑到王爺身上,他替王爺擔了……”
趙顯的臉色冷了下來。
此時,距離他兵變已經過了快一個月時間了,先前他還有些奇怪,怎麼他進了臨安城之後一覺醒來,臨安城裡居然一個反抗的聲音都沒有,合着臨安城裡那些出頭鳥,已經被趙慷跟林青收拾過一遍了!
“你們殺了多少人,抓了多少人?”
趙慷打了個哆嗦,顫聲道:“王爺,咱們抓的都是一些小角色,其中以言官爲主,當時就數他們罵王爺罵的最兇,林大將軍親自提刀,殺了不少人……”
“再有,就是一些曾經跟咱們處處作對的官員,比如說三法司的那些小官小吏……”
趙顯微微點了點頭。
想來也是,如果趙慷他們抓的殺的都是高品秩的重臣,趙顯不可能到現在都沒有收到消息,只有殺一些小官小吏,才能讓趙顯感覺不到什麼異狀。
“爲什麼現在纔跟本王說?”
“大……大將軍說,殿下您仁慈,這些罪孽就由他一個人背下,也省的王爺您於心不忍……”
趙顯怒哼了一聲,一腳踢在趙慷肩膀上,開口罵道:“張口林大將軍閉口林大將軍,你是姓趙還是姓林?”
趙慷被踢的一跌,然後重新跪在地上,聲音發顫不說,一個年近四十的漢子,竟然有了一些哭腔:“卑職……卑職死罪。”
趙顯冷眼看着趙慷,繼續問道:“那蕭安民是怎麼回事?沒有記錯的話,咱們進臨安的時候,他已經是吏部的右侍郎,正三品的大員,你們抓他的時候,也不用問過本王嗎?”
趙慷叩頭道:“王爺明鑑,這蕭安民可是您親自吩咐抓的啊……”
“本王吩咐的?”趙顯皺眉。
趙慷點頭,訴苦道:“進臨安城之時,您不是吩咐過,凡是陳靜之李宴清同黨,悉數捉進詔獄審問麼?”
“當日,戶部負責在西陲各地地方徵收秋收糧草,以斷去我徵西軍軍糧的官員,正是這個蕭安民啊……”
“此人,乃是朝中正兒八經的陳黨…”
趙顯默默的看了趙慷一眼,心中有些尷尬,當日進了臨安之後,他心力耗盡之下,一覺睡了一天一夜,以至於當天的很多事情在他腦子裡,都變得模糊了。
踢錯人了啊。
“那……這個蕭安民,還活着…麼?”
宗衛府的詔獄,可以說是臨安最恐怖的地方之一,在裡面待上一天就要脫一層皮,更何況蕭安民已經在裡頭待了接近一個月時間!
趙慷臉色有些難看,擡頭瑟瑟的看了趙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