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壽呆呆的看着楚楚可憐,瘦弱蒼白的小玲兒,一時之間竟然呆呆的站在原處,不知道該做着什麼了。
“咳……”
趙顯咳嗽了一聲,邁步走進了課堂,原本有些吵嚷的課堂瞬間肅靜,一羣小蘿莉立刻站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瞪大了眼睛齊聲對趙顯問好。
“校長好。”
唯獨趙壽不知道肅王小學的規矩,他被趙顯的咳嗽聲從失神中驚醒過來,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指着那個畫在黑板上的地圖,對着趙顯疑惑發問:“皇叔,這裡是哪兒?”
趙顯眯了眯眼,看向了小屁孩胖胖的手指指的方向,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那是倭奴國,莫指了,晦氣。”
趙壽如同一個好奇寶寶一般:“倭奴國是什麼?他們怎麼晦氣了?”
……
眼下的島國雖然偶有盜匪在啓國沿海劫掠,但是遠沒有另一個世界的明朝那般猖獗,只能稱得得上是小惡,算不上大罪。
至於後世他們犯下的大罪,目前他們還沒幹呢……
趙顯沉默了片刻,隨即蠻橫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總之倭國人……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要記住。”
趙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仰頭望着趙顯。
“皇叔,你這裡的這幅圖,本宮可不可以帶回去讓父皇看一看。”
趙顯搖頭:“這都是皇叔閒來畫着玩兒的,做不得數。”
趙顯說完這句話,就懶得再搭理這個熊孩子了,他半蹲在坐在第一排的馬小玲身邊,輕聲問道:“小玲兒,近來可覺得舒服些了?”
馬小玲原來並沒有名字,家裡人就叫她小名作囡囡,馬小玲這個名字還是趙顯給她取的,因爲趙顯當時想起了後世的那個捉殭屍的馬小玲……
後來仔細一想,趙顯就覺得自己挺對不起這丫頭的,爲了自己一時的惡趣味,就莽撞的給她定下了一生的名字。
他本來就可憐這個丫頭,因爲名字的關係,又心疼了三分。
小玲兒咳嗽了幾聲,對着趙顯甜甜一笑:“校長,小玲兒沒事呢……”
這個名字還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就是跟蕭鈴兒有些重名……
趙顯失神了一瞬間,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記着按時吃藥,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記得來找校長。”
“如果咳嗽的厲害了,就吃一些冰糖緩一緩。”
馬小玲重重的點了點頭。
現在旁邊旁聽的趙壽顯然很喜歡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師妹,他趴在馬小玲的桌子上聽完了兩個人的對話之後,歪着頭對趙顯問道:“皇叔,這個小妹妹怎麼了?”
“她被馬兒踢傷了,落下了病根子。”
“病根子是什麼意思?”
趙顯正想給這個熊孩子解釋什麼是病根子,但是又怕傷害到小蘿莉,只能咳嗽一聲,準備糊弄過去。
“皇叔,你快說呀?”
熊孩子頗有一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氣勢,趙顯臉色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玲兒甜甜一笑:“這位師哥,病根子就是一輩子也不會好的病…”
“……”
趙顯意外的看了一眼這個年僅五歲的小丫頭,輕聲嘆氣:“誰教你的?”
“小玲兒自己猜的。”
這個年僅五歲的小丫頭臉上看不出什麼悲傷的神色,反而有些看破紅塵的味道:“如果小玲兒病能好,校長你就不會把小玲兒一直帶在身邊了。”
“小玲兒知道,平日裡喝的那些藥都貴的很,阿媽肯定是買不起的……”
她說到這裡,仰着小腦袋對着趙顯微笑:“所以不管藥多苦,小玲兒每次都喝的乾乾淨淨,一點都沒有剩下。”
趙顯頗爲感動。
他左肩受傷的那段時間,也每天喝中藥,沒有喝過正兒八經中藥的人,永遠不會理解中藥到底有多苦!
它跟苦瓜的苦根本不是一碼事,它是那種特別難喝的苦!
趙顯一個成年人,喝藥都是捏着鼻子閉着眼喝進去的,這個五歲的小丫頭,覺悟比他還要高一些。
趙顯愛憐的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小玲兒你放心,校長跟你靈兒姐姐一定會想辦法徹底治好你的。”
每過一段時間,趙靈兒都會回來替這個小丫頭看病,觀察她的身子狀況,因此小丫頭跟趙靈兒關係處的極好,兩個人以姊妹相稱。
兩個人正在柔聲說話,熊孩子趙壽冷不丁插了一句:“皇叔,是誰的馬踩傷了玲兒妹妹?”
趙顯臉色發紫:“誰讓你喊玲兒妹妹的?”
他喊蕭鈴兒也是這麼喊的,此時聽起這個小屁孩喊起來,他渾身都不對勁了。
趙壽撇了撇嘴:“那該怎麼喊?”
“喊師妹!”
趙壽哦了一聲,繼續鍥而不捨的追問:“是誰的馬踩傷了師妹?”
“你問這個做什麼?”
趙壽冷笑:“本宮要夷他三族。”
“滾蛋……”
趙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打了一巴掌趙壽的屁股:“小小年紀,你知曉什麼是夷三族麼?”
趙壽從趙顯懷裡掙脫出來,滿臉不服,義憤填膺道:“本宮當然知曉夷三族的意思!”
“師妹這般可憐,都是那個馬的主人害的,本宮有一天必然夷了那人三族,替師妹出氣!”
這個熊孩子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直接伸手拉住了小玲兒的小手,另一隻手拍着胸脯說道:“師妹你放心,我家中有許多精通醫術的御醫,定然可以幫你把身子治好,你跟本宮回宮吧?”
小玲兒被嚇了一跳,連忙從趙壽手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如同受了驚的鳥兒一般,瑟縮在了趙顯身後,警惕的看着趙壽。
趙顯嘆氣道:“趙壽,你才八歲,就要強搶民女麼?”
“皇叔,我……我是想救救她。”
趙顯一把扯過趙壽的衣領,把他按在座位上,沉聲說道:“趙延壽,現在本王教你第一課。”
“一個國家是有國法的,哪怕你是陛下的兒子也好,未來的國君也罷,你也不能肆無忌憚的去觸碰國法。”
“什麼叫觸碰國法?”
趙壽撓了撓頭。
“你隨意夷人三族就是觸犯國法!”
“那人縱馬傷人,他的馬兒已經被我執劍殺了,事情官府也判過了,你要用什麼罪名,夷別人三族?”
趙顯氣不打一出來,罵道:“也不知你東宮的講師是如何教你的,你身爲太子,居然能隨口說出夷人三族這種話,以後給你做了皇帝那還得了?!”
熊孩子趙壽撇了撇嘴:“皇叔你好迂腐啊,我在東宮的時候有人跟我說過,我們姓趙的如果想要殺人,那個人便會自然而然的觸犯國法。”
趙顯一臉震驚。
這是一個八歲小兒能說出來的話?
“這是誰教你的?”
趙顯語氣顫抖……
趙壽嘻嘻一笑:“教我的那個人好像是咱們的長輩,名字叫做趙希,我去宗人府玩兒的時候,他經常教我一些東西。”
趙希。
宗人府宗正。
趙顯沉默了一陣,在心裡暗暗咬牙。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只憑他教給一個八歲頑童這般陰晦暴虐的心思…
“此人……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