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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躺在牀上的葉懷袖,阿史那朵朵的臉『色』極爲複雜。她站在牀邊,伸出手想握着葉懷袖的手,可也不知道是怕什麼,竟是停在半空中沒有繼續往前伸。葉懷袖笑了笑,擡手攥着阿史那朵朵的手微笑道:“坐”
阿史那朵朵嗯了一聲,在牀邊坐了下來。
“還要趕回去?”?? 將明716
“嗯”
“一會兒洗個熱水澡去去乏再走,吃過飯休息下,不要太急,我讓人準備些點心和茶路上帶着……走的時候,用軍稽處的馬車吧,結實些,也舒服些。”
“嗯”
“半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遇到幾夥山賊,殺散了。”
“那就好……一會兒讓他派精騎護送你回去。”
“嗯”
“草原上……風還是那麼大麼?”
“嗯”
“辛苦嗎?”
“嗯”
一個問,一個答。
問的聽起來都是很隨意的話,回答的更是簡單的離譜。可偏生是有一種讓人心酸的氣氛,問的和回答的人心裡都有些難受。
“能不能,不回去。”
“不能”
葉懷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不能,可還是忍不住問了……等我傷好之後,我打算回草廬去,若是以後得了閒暇,我便去草原上尋你。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總是要去的。”
“爲什麼要回草廬?”
阿史那朵朵猛的擡起頭,隨即看向站在一邊的李閒。後者苦笑着搖了搖頭,無法解釋什麼。
“總是要回去看看的,父親一手建造的草廬不能棄之於不顧,打算找個好徒弟,將手藝傳下去……年紀大了,想到的事情也越來越多。父親墳上的野草,以後總要有人每年都清理,還有葉覆雨的墳,都要有人照看。就算再懶,一年上一柱香,燒一捧紙錢,灑一壺清酒還是要做,欠的太多,我慢慢去還。”?? 將明716
“好,你若回去,等草原上的事了結,我便回去陪你。”
阿史那朵朵抿着嘴脣,眼神堅定。
“你……也好。咱們姐妹從小到大就很少有相聚的時候,等你我的事情都了結了,也能朝夕相處。”
“姐姐!”
阿史那朵朵忽然擡起頭,看着葉懷袖叫了一聲。
“啊?”
葉懷袖一愣,表情一僵眼圈立刻就紅了起來。她握緊了阿史那朵朵的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阿史那朵朵都沒有再叫過她一聲姐姐。這種感覺,讓她有些眩暈。
阿史那朵朵卻笑了笑,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說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裡已經很久沒有疼過。”
葉懷袖使勁點了點頭,眼淚終究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明日一早再走。”
阿史那朵朵站起來,伸手理了理葉懷袖額前垂下來的髮絲說道:“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總是會鑽進你的被窩裡取暖。今晚我跟你擠擠,你可不要怕我碰着了你的傷口……”
葉懷袖嗯了一聲,擦了眼淚道:“好,擠擠!”
“我帶了阿史那結社率來。”
阿史那朵朵忽然嘆了口氣道:“在草原上的時候我便一日-比一日擔心,這件事終究是瞞不住的。而且阿史那結社率『性』子太軟弱,如果讓那幾個金帳將軍發現了,只怕王庭比現在還要『亂』……我這次來,還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從前年開始……我就想盡了辦法來阻止別人察覺,可太難了。”
阿史那朵朵回到王庭的時候大開殺戒,殺了不少阿史那咄吉世和阿史那埃裡佛的親信,當日在王庭金帳旁邊,看着在不遠處玩耍的阿史那結社率,她便發出過這樣的感慨,那日她長嘆一聲,便自語過終究是瞞不住人這樣的話。
“我來幫你想。”
葉懷袖看了李閒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臉『色』一紅。
……
……
洗過澡,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阿史那朵朵看起來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看起來,她此時真的就好像一朵盛開着的格桑梅朵。站在離湖畔假山石旁,她負着手看着離湖,眼神平靜,臉『色』平靜,只是不知道心中是否平靜。
“有點像青牛湖。”
她說。?? 將明716
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李閒點了點頭:“確實有些像。”
李閒指着不遠處的兩座二層木樓說道:“那兩座木樓是我特意讓宇文愷加建的,當初那老頭還說會毀了風景,怎麼都不肯同意,我說你不同意,我就讓人在含元殿門前建一個茅廁,他『逼』得無奈,才建造了這兩座樓子。”
“青青的人馬我帶回去,但她你應該接回來。”
阿史那朵朵說道,語氣認真。
“我會,如果……我調精騎出關,再派一個得力大將指揮,你能不能選擇留下來?”
李閒問。
阿史那朵朵側頭看向李閒,忽然笑了笑道:“你說這些話的時候,真的一點兒也不像是你了。雖然不知道你說這話是以什麼立場,朋友,或是親戚,但我確實心裡歡喜……畢竟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不是件輕易簡單的事。”
“你知道,突厥人不同於中原人,之所以我還能掌控王庭,便是因爲肩膀上這一隻金狼頭,便是因爲這聖女的身份。若是換了一個漢人去指揮狼騎,再強大的隊伍也只能一敗塗地……而且,鐵勒人好戰,善戰,對敵人向來兇殘,若是一個不小心,突厥人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就會被推翻。這件事不能兒戲,所以我必須回去。”
“你是怕阿史那結社率會有危險,所以才把他送到我這裡?”
“他需要鍛鍊,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比跟着你四處征伐更能鍛鍊一個人……當然,如果你擔心將來他威脅到中原,你也可以把他幽禁於某處。但你不能殺他,絕不能,不然……你我便是仇人。”
她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不會殺他。”
李閒認真的說道。
“如果草原上的事太棘手,我就暫緩南征,帶兵和你一塊去王庭,等擊潰了鐵勒人之後,我再率軍回來繼續南征。”
“不成的。”
阿史那朵朵搖了搖頭道:“草原上的事對你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而南征之意義遠勝於穩定草原。其實對你來說,草原上連年征戰,各部族之間來回廝殺這絕不是一件壞事,這就好像……”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從前年開始,你就派人往高句麗放火燒田一樣。還沒有對高句麗人動兵,你已經在想辦法盡最大限度的消耗高句麗的實力。草原上的廝殺也一樣,各部族征戰不休,打的越狠,對你來說越有利。”
“兩頭強壯的野狼之間的戰鬥,往往代表着一個新狼王的誕生。”
李閒道:“草原並不是如你想的在我眼裡遠不如中原江山重要。我最先佈局就在草原,可以說,草原於我來說,就是如同鉅野澤一樣的地位。”
“未慮成先慮敗,我不知道該說你謹慎小心……”
李閒微笑着說道:“還是貪生怕死?對嗎?”
阿史那朵朵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揚。
“你剛纔說有件事必須和我說清楚,是什麼?”
李閒問。
他走到阿史那朵朵身邊,似乎是故意,又似乎是無意的用手觸碰了一下阿史那朵朵的手,然後悄悄的貼過去,最終還是極厚顏無恥的將那隻柔軟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這動作極小心,比他第一次踩着伏虎奴的肩膀偷看孫寡『婦』新造還要小心一萬倍。
阿史那朵朵怔住,手下意識的抽了一下卻被更緊的攥住。她臉立刻佈滿了紅暈,隨即垂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她不再掙脫,也不敢看李閒的臉。
“關於阿史那結社率,有個秘密。”
她輕聲道:“當初阿史那咄吉世糾結於是否將可汗的位子傳給阿史那結社率,不僅僅是因爲他太小些。而最終阿史那咄吉世將汗位傳給了阿史那埃裡佛,看似是爲了突厥一族考慮,實則是不得已而爲之。”
“這是個天大的秘密,能引發草原上徹底的動『亂』。”
她說。
語氣肅然。
……
……
李閒看着在離湖上由嘉兒陪着划船玩得興高采烈的阿史那結社率,驚愕的張大了嘴巴。他是如此的吃驚,便是他猜到自己是李淵的兒子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吃驚過。便是他猜到自己不是李淵嫡子的時候,也沒有如此吃驚過。
“這……怎麼可能?阿史那咄吉世難道最初是想瞞住所有人?”
“他最初確實有這個打算……如果不是我肩膀上有個金『色』狼頭,如果不是因爲有我這個是草原聖女的女兒,他不會這樣瘋狂。可是到了後來,我逃回中原,他又連番慘敗,突厥有亡族之險,不然他依然還會繼續這瘋狂的打算。”
“你姐姐沒有告訴過我。”
李閒有些懊惱的說道。
“姐姐一直在想一個能解決的辦法,可惜……太難了些。”
“所以你纔會在王庭殺了那麼多人?”
李閒問。
阿史那朵朵點了點頭:“如果這次擊敗了鐵勒人,我還是要再殺一些人的。只有將不安分的都除掉,這瘋狂的打算才能繼續下去。”
“你會不會幫我?”
阿史那朵朵側頭看着李閒認真的問道。
“是你在幫我!”
李閒點了點頭,握緊了手裡的手:“那就一起瘋狂一回吧。”
阿史那朵朵笑了笑,不在說話。
兩個人的手都很暖,暖到『潮』溼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