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這一大片演武院建築的時候,曾經有人提議在院門口鑄一座燕王的雕像。泡*書*吧(www..)爲的是讓學員們都記住,演武院是燕王一手建立起來的。也要讓每個學員看到這雕像的時候,都感到自豪驕傲。另外還要立一個規矩,學員們每日都要拜見雕塑以表示尊重敬仰。
但這個提議被張仲堅一口否決,他堅持認爲活人不鑄像立碑,因爲他的身份,他否決也就沒人再敢提及。可教員們都覺着演武院裡應該有,也必須有代表燕王身份的東西,這樣才能體現出院子是燕王親自下令籌建的,才能體現出燕王殿下,是演武院的名譽院長。用他們的話說,要讓學員們對演武院有歸屬感,哪裡有比讓他們深知演武院是燕王的他們也是燕王的更有效的手段?
於是,一番爭論之後塑像還是在演武院廣場上立起來了,很大,很猛,很威風,用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石材,黑的透徹,大氣磅礴,雕刻塑像的工匠也是大隋有名的妙手,石像雕刻好了之後沒有人不說其栩栩如生的。這雕塑顯然也是那工匠們一生以來最得意的作品,完成之後幾個工匠竟然相擁而泣。
就連張仲堅看了都忍不住讚歎一句:“好一匹雄武的大黑馬。”
沒錯,立在演武院廣場上的巨大雕像不是李閒,而是他坐下那匹雄駿威武的大黑馬。五個經驗豐富的工匠,用了整整一年纔將這石像雕刻好,又動用了五百精兵纔將其運送上來,可以說,這匹大黑馬的雕塑已經成了演武院的標誌。
自這巨大的雕塑立起來,學員中便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傳出一個說法,說這大黑馬曾經幫助燕王戰勝過無數的強敵,燕王殿下數次在危機中化險爲夷也全都靠着它足夠強壯跑的也足夠快。而且大黑馬太兇悍,戰場殺敵它就是燕王的第二把刀。所以,大黑馬被傳說成了運氣的象徵,只要每天摸一摸大黑馬的雕像,就能帶來好運氣。
所以,連教員們都記不清楚,從哪天開始學員們都會來摸一摸這匹帶着傳奇色彩的大黑馬雕像。每天早晨,教員們都會看到不少學員自發的排着隊,依次走過巨大的雕像,秩序井然的每個人奮力的踮起腳去摸一把。之所以要奮力的踮起腳,是因爲這雕像實在太大了些,如果不使勁往上伸手的話,他們只能摸到同樣巨大的石頭基座上的馬腿。泡-書_吧(WwW..)摸馬腿顯然滿足不了學員們的熱切之心,而馬屁股又顯得太高了些。
就在學員們的熱切眼神中,在門口瞭望的教員興奮的跑回來說道:“來了來了,主公已經走上石階了。”
聽到這句話,學員們立刻發出一聲刻意壓低了的歡呼。而站在教員人羣中的張小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有些迷亂起來。
“丫頭今年十五了吧。”
達溪長儒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呵呵的問張仲堅道。
“十五了,一轉眼就變成大姑娘了。這日子過的真他孃的快,我還沒老呢,孩子已經長大了。”
“哈哈”
達溪長儒笑了笑道:“你什麼時候承認過自己老?”
張仲堅撇嘴道:“總之,比你要年輕有活力。”
“我終於知道安之的無恥從何處來了。”
達溪長儒壓低了聲音說道:“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
“那叫有其父必有其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懂不?”
“第一,你是義父,義父,義父,也就是假爹。既然是假爹,又何來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的樣貌就證明了一切,如果真的要說安之是青出於藍的話,那我只能說那塊藍也太醜陋殘缺了些。”
“莫以爲我怕了你的刀!”
“你以爲我怕你的拳頭?”
“今晚喝酒,輸的把內褲套頭上。”
張仲堅自信道。
“套對方頭上麼?”
達溪長儒不甘示弱。
自從李閒還在逃亡的時候發明了三角內褲之後,張仲堅和鐵浮屠中的漢子們就都愛上了這種東西。穿上它非但不影響行動,還遮羞,最大的用途是保暖,更何況穿上之後還會讓蛋有一種安全感。
可以說,天下各路豪傑的人馬中,燕雲寨是唯一一個發軍服的時候,連內褲也配發的地方了。
“你喝酒不行,就會無恥的耍賴麼?”
張仲堅譏諷道。
“自從認識了你和安之之後,我從來不認爲無恥這兩個字是貶義的。”
達溪長儒反脣相譏。
“夠了……”
站在他們身邊的小狄紅着臉說道:“你們兩個加在一起已經一百多歲了,怎麼還這麼不知羞,阿爺,你是副院長,不要動不動就把內褲掛頭上這樣的話隨便說好不好?讓學員們聽到了多不好,你難道忘了今年就有個學員因爲不知道那東西是幹什麼用的,總聽你說掛頭上,他上課的時候就真的掛在頭上以爲是新款的能露出耳朵的帽子了?”
她指了指達溪長儒道:“還有您,您可是演武院的院長啊。能不能拿出一點院長大人的樣子來,嚴肅一點懂不懂?我就不知道了,您身爲院長大人怎麼就編出來那個什麼摸大黑馬能有好運氣的謠言來,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這謠言是您讓人散出去的。而且散步這謠言的不是別人,就是您鼓動小鳥哥乾的。”
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那大黑馬雕像一眼,不知道怎麼了臉紅了一下惱火道:“我看安之哥哥一會兒來了您怎麼解釋!”
……
……
其實古今中外上層視察無非就是那麼一個模式,看一看安排好了的東西,說一番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話,然後懷念一下過去,讚美一下現在,展望一下未來,各種炮話假話虛僞話說一個來回,也就到了吃飯的時候了,吃過飯喝過酒之後自然要娛樂一番,至於娛樂什麼那就要看上層有什麼喜好。
但這一套在燕雲寨演武院肯定是不行的,因爲來的不是別人是李閒,燕雲寨是李閒的,演武院自然也是李閒的,這裡所有的一切就沒有什麼能瞞得住他,他也決不允許有什麼瞞得住他。他要來看的演武院,必須是一個真實的演武院。他要看的學員,必須是有真本事的學員。
所以當學員們列陣在廣場上等待他到來的時候,李閒沒有露出官員們職業性質的僞善微笑,而是微微皺眉,看了一眼因爲激動而導致隊形有些凌亂的學員們。在他身後緊跟着的是徐世績,秦瓊,雄闊海,裴行儼,侯君集,一衆武將,另一側是杜如晦,裴操之,虞蘊這些文官,還有葉懷袖爲首的軍稽處的密諜首領,還有則是今天只背了古劍的青鳶和只背了黑刀的凰鸞。
看着有些混亂的隊形,李閒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看到這個表情,再熟悉他不過的達溪長儒,張仲堅,張小狄立刻心裡一緊,再回頭去看那些學員們立刻就知道了怎麼回事。
“都他孃的站好!”
張仲堅猛的回頭暴喝了一聲,立刻將學員們興奮的竊竊私語之聲壓了下去。
李閒對張仲堅笑了笑,頷首低聲道:“阿爺你這嗓子還是這麼霸氣,小時候我沒少被你這大嗓門嚇尿了褲子。”
張仲堅臉微微一紅道:“這些兔崽子們就是看見你興奮的,你不知道,你在他們心中就跟神話傳說似的,今天他們總算見着活的了,怎麼可能不激動?”
李閒搖了搖頭道:“我之所以不想來演武院,就是怕影響了正常的授課。雖然這些學員都是今年新招收的,但好歹也是軍中的優秀者,如果因爲見了我就激動的影響了隊列整齊,那麼只能說明他們的心性絕不夠沉穩。如果在戰場上遇到了危難他們可能會膽怯,因爲勝利或許會輕敵,因爲情緒上的改變而影響了軍陣,那麼他們除了死之外就只剩下了逃,這不是我想要的學員。”
達溪長儒立刻轉身,聲音洪亮的喊道:“燕王說,你們全都不合格!先不說你們是不是合格的演武院學員,只說你們現在的表現,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士兵!”
“喏!”
三百學員整齊的喊了一聲,幾乎每個人都面露羞愧之色。其中一個學員鼓足了勇氣,有些顫抖着出列大聲道:“可是燕王殿下您說過,您要的演武院學員不是隻會走隊列的溫順聽話的綿羊,您要的是有狼性的軍人!”
“孤說過。”
李閒點了點頭淡淡道:“但孤要的狼性指的是在戰場上,而不是沒有軍紀。如果你認爲你現在站出來是想展現你的狼性,那孤只能說你很幼稚,你沒有申請就出列說話,違反了軍紀,所以你自己去領二十軍棍,有怨言麼?”
“沒有!”
那學員大聲回答道。
“你叫什麼名字。”
“聶奪!”
“去領軍法吧。”
李閒擺了擺手,回頭低聲對達溪長儒道:“這個聶奪怎麼樣。”
“這批學員中武藝第一,沒讀過幾年書,字醜的好像蜘蛛爬,入院考試的時候筆試題目考得一塌糊塗,可在沙盤上推演戰局,沒人是他的對手。”
“傷好之後,調他到我親兵營來。”
李閒點了點頭,忽然看到那匹雄駿的大黑馬雕像不由怔了一下,他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那栩栩如生的大黑馬,隨即讚歎道:“這雕刻黑馬的工匠好厲害的手段,竟然雕刻的如此逼真,就連大黑馬沒被閹割過都雕刻了出來,耷拉着那條東西也雕刻很形象。”
“只是……”
李閒有些不解的問道:“爲什麼那條東西顯得那麼光滑明亮?”
“呃……”
達溪長儒訕訕的笑了笑,有些尷尬卻語氣認真的解釋道:“在演武院,有一個關於能得到好運氣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