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呼聲後李閒回身看了一眼,卻見雄闊海一邊大笑着一邊快步走來,滿臉的興奮,也不知道什麼事讓他高興成了這樣。李閒等人就站在演武院門口等他,都想知道雄闊海撿了個到底什麼樣的寶貝。
雄闊海快步走到李閒身前,先是抱拳行禮然後興奮道:“今日我在營中召集中低級軍官,讓他們推薦士兵準備參見擂臺賽。乙營丙團校尉舉薦他麾下一個新兵,說其有萬夫不當之勇。我自然是不信的,於是便讓校尉將那新兵帶來看看。這一看不要緊,當真是撿到寶了。”
“此人名伍雲召,乃是大隋開過元勳國公伍建章之子,後來楊廣登基,那伍建章是保太子楊勇的,素來與楊廣不合。楊廣登記之日,伍建章身披孝服手持哭喪棒上殿罵君,說楊廣毒死先皇高祖,毒死太子楊勇,楊廣大怒,隨下令將伍建章滿門抄斬,只有伍家的老管家帶着才七歲的伍雲召逃走。後來朝廷雖然屢屢派人追殺,可一直沒有什麼消息,想不到竟然到了咱們燕雲寨軍中!”
雄闊海興奮道:“將軍若是見了此人,一定歡喜的不得了!”
“哦?”
李閒聽雄闊海這麼一說頓時也來了興趣,讓雄闊海速速將伍雲召找來。
雄闊海吩咐親兵去找伍雲召,就說將軍叫他過來,然後一臉激動的對李閒說道:“我手下校尉舉薦他的時候,說他能力舉重鼎,雙臂有千斤之力,用一條鐵槍,乃是三國時常山趙子龍的趙家槍法,尋常三五十個人也不是他對手。軍中常有較力比武的遊戲,此人一次不曾輸過。”
“我不信,便讓那校尉將伍雲召找來,當着我的演示武藝。那伍雲召也不膽怯,到了之後先是耍了一套槍法,當真是槍如游龍,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我看得興起便親自下場與其比試……”
他笑了笑道:“竟然戰了百餘回合不分勝負!”
“啊?”
這次輪到徐世績和裴仁基驚訝了。
雄闊海的武藝如何,他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一柄陌刀使出來,便說是步戰無敵也不爲過。他身高足有兩米,身體雄健如雄獅,偏偏又不笨拙,陌刀沉重,他刀法也是大開大合,平日裡在軍中演武比試的時候,誰也不願意和他做對手。
自加入燕雲寨之後,雄闊海雖然極少與人比試,可大家都深知他武藝之高強,而其中裴仁基比別人還要知道的多一些。
因爲他兒子裴行儼曾經跟他說過,有一次私下裡他曾經找過雄闊海比武。兩個人在後山選了一個隱秘-處交手,誰也不曾告訴過別人,先是赤手空拳交鋒,兩個人打了百餘回合不分勝負,然後各自取了兵刃比試,步下交鋒,裴行儼不是雄闊海對手,而裴行儼上了馬之後,雄闊海又輸了一籌。
裴行儼曾經說過,自己心甘情願認輸的便是羅士信,就算再打幾十次也贏不了,羅士信使槊一年一個境界,從最初和秦瓊不分勝負,短短一年時間,秦瓊便不是他的對手,再一年時間,秦瓊便自認兩個自己也未必贏得了羅士信。雖然其間頗有誇大其詞嫌疑,可羅士信的武藝進步之快當真是讓人驚歎。
其次便是雄闊海,裴行儼跟他爹說過,若是比武,他能勝得了雄闊海,若是以命相博的話,說不得便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而此時,雄闊海說那名不見經常的一個新兵竟然和他打了百餘回合不分勝負,此人的武藝之精湛可見一斑!
“用趙家槍法?”
李閒微微頷首笑道:“三國趙子龍一生未曾遇到過對手,只是他的槍法自始至終沒有聽聞有過傳人。怎麼他趙家的槍法,傳給了伍家人?”
雄闊海道:“我剛纔問過,伍雲召說他幼時跟着老管家四處逃亡避難,有一次爲了躲避朝廷龍庭衛的追殺,隱入川蜀之地一座大山中,意外進入一座古墓,得了一柄鐵槍,一套槍譜,自此之後便在山中隱居勤練武藝,去年老管家病逝,他葬了親人後便揹着鐵槍下山,本來是想去東都找機會刺殺大業皇帝楊廣,可半路上被賊人偷了他的馬,他便一口氣追出三十里,自己一人挑了那一夥百餘人的山匪。”
“他在大山中隱居十年,幾乎不曾與外人接觸過,輾轉到了東都後,又聽說皇帝已經去了遼東,他便一路往北走,打算去遼東復仇。可是走到咱們東平郡的時候他身上已經沒了錢,聽說咱們燕雲寨招兵,他便牽着他那一匹瘦馬來投。”
雄闊海一口氣將伍雲召的身世來歷說了一遍,語氣頗爲唏噓。
“竟然還有如此傳奇的經歷。”
裴仁基嘆道:“伍建章乃是大隋開國九元勳之一,爲人正直忠義,被高祖皇帝封爲忠國公,後來金殿罵君,被滿門抄斬,我本以爲他已經沒了後人,想不到,實在想不到……”
徐世績緩緩搖了搖頭嘆道:“太子楊勇與楊廣奪嫡,卻害死了多少忠臣良將!”
……
……
衆人正聽着雄闊海說那伍雲召的來歷,聽聞其原來竟是大隋元勳伍建章的後人都頗感意外,正唏噓間,卻見雄闊海的親兵領着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人快步走了過來。衆人見伍雲召到了,因爲剛纔被勾起了好奇所以都仔仔細細去打量來人。
待看清了那來人之後,衆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喝了個彩。
此人身高差不多在一米八左右,身材修長,看起來十分勻稱,穿了一身燕雲寨士兵的簇新深藍色號衣,背後縛着一杆鐵槍,步伐沉穩,面容肅然。再看此人的面貌,劍眉入雲,目若朗星,面如冠玉,脣微薄,頜圓潤,真真是一個標誌的俊美青年。便是比起李閒來,也差不了幾分。
他被引領着走到衆人身前,也不用那親兵指點,先是對李閒抱拳行禮道:“屬下乙字營丙團新兵,伍雲召,見過將軍!”
“見過各位將軍!”
李閒看到此人便覺得眼前一亮,這青年着實漂亮了些。光是看樣貌,就有幾分傳說中蜀國第一虎將趙子龍的風采。傳說中,趙子龍也是天下間難得的美男子,此人得了趙家槍法,也是如此英俊,看來這世間造化當真是讓人讚歎。
“你可與雄將軍戰百餘回合而不敗?”
裴仁基一邊打量着伍雲召一邊問道。
“再多戰五十回合,我必敗無疑。”
伍雲召臉色肅然的說道。
“爲何?”
裴仁基又問。
“我氣力不如雄將軍久遠綿長,百餘回合內我沒能以槍法奇巧取勝,百回合之後便會被雄將軍陌刀壓制,以我的體力,最多堅持五十個回合便會被雄將軍斬於刀下。”
“你倒是誠實。”
徐世績微笑問道:“除去武藝之外,可曾習過兵法?”
伍雲召有一雙明亮乾淨的眸子,這便是大山隱居十年的緣故,他心地單純,大業元年他被老管家救出,那一年他七歲,如今已經是大業十一年的三月,算起來他已經十八歲,將滿十九歲。
他看着徐世績緩緩搖了搖頭道:“困居山中,哪裡有書讀。”
他思索了一下說道:“只是幼年時候在家中讀過幾本兵書,現在還能記起來一些。年少時家父對我要求嚴格,自四歲起就要求我背誦兵書,七歲家中遭逢巨難,自此便不曾再讀過書,平日裡也是老管家他教我一些,不過或許是因爲記憶的深了,小時候看過的很多東西依然覺得歷歷在目。”
徐世績眼前一亮,讚賞的看了伍雲召一眼道:“你可願意與我在沙盤上推演兵法?”
“願意!”
伍雲召知道眼前這人便是燕雲寨軍師徐世績,乃是天下第一等兵法大家,平日裡操練的時候也只是遠遠的見過,如今徐世績就在眼前,他如何肯放過這個學習的機會?
“好!”
徐世績笑道:“你隨我來。”
……
……
半個時辰之後,圍觀徐世績和伍雲召在沙盤上推演兵法的衆人都露出惋惜的表情。伍雲召和徐世績推演三次,連敗三次。不過這並不影響衆人對伍雲召的讚賞,要知道,此人可是在大山中隱居十年不曾餘人接觸過!
“殊爲不易!”
達溪長儒讚道:“他第一次以沙盤推演兵法,能和軍師打成這個樣子已經不容易了。若是再多學習一段日子,必然能成爲一個將才!”
“我也覺得此人悟性不俗!”
裴仁基也嘆道:“我觀此人用兵頗有妙處,擅長以奇兵突襲,這應該與他的家傳兵法有關,當年伍建章老將軍用兵,就擅長以奇制勝。開皇年間大隋平滅南陳的時候,攻克揚州之際,便是伍建章老將軍以誘敵之計,將南陳軍誘出揚州決戰,他卻又以一支人馬偷襲揚州,兩面夾擊,南陳軍大敗。”
達溪長儒釋然笑道:“當初我曾與伍建章同朝爲官,依稀記得那人太死板了些,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只是他爲大將軍鎮守江南的時候,我在塞北抵禦草原蠻族。並沒有過多接觸,楊廣登基之前我便已經掛了帥印離去。自此之後更是沒有交集,後來聽說他金殿罵君,被滿門抄斬……有子如此,伍建章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來!”
徐世績今日興趣竟然頗高,他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杆長槊笑道:“再來和我比試一下武藝,你切莫留手,我倒是看看你有幾分真本事。”
“軍師!”
徐世績正要下場的時候,卻見程知節快步而來:“讓我來讓我來!好久不曾比試,手癢的很,我軍中挑來跳去也沒一個爭氣的,我倒是來試試雄闊海軍中的好漢!”
徐世績微笑着點了點頭,將手中長槊拋給程知節道:“讓給你就是。”
程知節接過長槊抖了一下,對伍雲召點頭示意道:“小心些,不過你也不要留手,莫要讓我失望!”
“請程將軍賜教!”
伍雲召將背後鐵槍解了下來,將包裹着鐵槍的黑布刷的抖開。
程知節挺槊刺了過去,兩個人戰在一處。
兩個人打了足足半個時辰,都累得滿頭大汗依然沒有分出勝負,程知節將手中長槊往一側拋出去交給親兵,退後一步搖頭笑道:“不打了不打了,不讓你留手,你偏偏不肯盡全力,若是認真打起來的話,一百五十招之內我便輸了。”
程知節性子光明磊落,輸了也不覺得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只是也有些懊惱:“本來以爲我這本事也能拿得出手,可到了燕雲寨之後怎麼就這麼多變態的人物?裴行儼,我打他不過,雄闊海,我打他不過,現在又一個伍雲召,哈哈……老子的本事原來這般不濟!”
李閒心裡早已經樂開了花,好歹選一選便選出一條好漢來,這才第一天就發掘出一個伍雲召,日後擂臺賽,誰知道還能發掘出幾個人才?
正想着,忽然看見牛進達搖着頭過來:“氣死我了,真真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