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越來越低,白石額頭上滲出的汗珠也越來越少。但這種溫度的反差,卻是讓得他的身子再次感受到了一陣刺痛。這種刺痛並沒有像之前那般,讓得白石的神色有了變化,而是在如沒有絲毫神色般,緊閉着雙眼,似在感受着這溫度的變化。又好像在接受着某一種洗禮。
直到正午時分,當他身上那最後一塊已經泛白的皮膚脫落之後。白石在這蓮花池內,所闖得第五關,就此過去。
而就在此刻,這池水的溫度,已經不再是之前那般緩緩的降低。而是在白石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驟然一降。這一降之下,立刻這蓮花池內,發出了‘嘎吱’聲音,這聲音讓得他身子猛地一顫之後,驀然的睜開眼睛。在自己的眼簾之內,看見了這蓮花池內,正在急速的結冰。幾乎就在眨眼的功夫,這冰層便已經蔓延到了白石的身子周圍。
這突然間降低的溫度,令得白石平淡的目光中再次涌現出一絲痛苦之色。這種痛苦屬於那如冰渣般的刺痛。這種刺痛帶着寒冷,浸入骨髓。令得白石身子的每一個細胞,彷彿被冰凍了一般,變得不如之前的活躍。甚至在這一刻,白石哈出來的氣,剎那間便變成了白霧,如同細微的冰渣,落到這已經結了冰的池水上,發出細微的‘啪啦’之聲。
即便身子內的細胞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般活躍,但在這極度的寒冷中,白石的身子縱然是被冰層防護,但是他體內的骨骼已經在這寒冷中掙扎着哆嗦。但始終沒有成功,在這種失敗的情況下,白石忽然體會到,這是另一種防護之力!
這第五關,所要淬鍊的防護之力,正是——忍受!
而在這石洞之外的木真與馬輝,更清楚的知道,當初的京彧之所以沒有闖到第六關,正是因爲他忍受不了這種刺骨的冰凍。這溫度的驟然降低!而今,在接下來所剩下的關卡當中,白石便會在這冰層中度過,若是能忍受下來,那麼他的防護力,便極爲驚人!
時間,總在悄無聲息中度過,轉眼又是一天過去。
即便戰爭已經停留了一天,但這雲鶴部落的人依舊不能有絲毫的鬆懈,那些戰士輪流着休息。而在這部落中的其他人,對前方戰場的事情,總是提心吊膽。當然,在這些部落之人當中,終究有那麼一些還是顯得有些瘋狂,按捺不住內心渴望的情緒,站在自己的木屋前,凝視着前方,看向了那戰場上方的天空,目光露出熾熱!
其中,陸克就是這樣的人,這幾天他如族長一般,彷彿從未閤眼。凝視着前方戰場天空之時,也向族長提出了請求,請求自己上場殺敵,但終究是遭到了族長的拒絕。不僅是陸克,只是要執事以上的部落之人,來向族長提出要求之時,皆是遭到了拒絕。
這件事情,他們很是疑惑。但族長的話便是命令,他們也不敢反抗。那天死去的五十名戰士,於他們的內心,已經漸漸的埋下了仇恨,這仇恨如種子一般,正慢慢發芽。使得他們在等待中,隨時都有可能在這沉默中爆發。
眨眼,又是第四天的來臨,當這第四天來臨之時,那石洞之內,處於蓮花池內的白石,此刻身子已經被冰層完全的覆蓋。彷彿在此刻已經看不見了他的呼吸,如已經死去。但是,他的意識終究是清醒的,盤坐在意識之內,白石此刻正在閉着眼睛,感受着這蒼茫,感受着這蒼茫之微弱的靈氣……
石洞外的木真與馬輝也是摩拳擦掌,顯得極爲的迫不及待。對殺敵的渴望已久壓得他們這幾天從未安靜過,內心極爲煩躁。似有些不安,當然,在這當中,他們也時常關心中石洞之內的白石。只是當他們進入石洞之後,看見白石已經被冰層凝凍之時,並沒有前去打擾。他們並不認爲此刻的白石已經死去,因爲在這虛空之中,他們能感受到屬於白石身上的氣息,只是那氣息很是微弱,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一般。
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判斷,他們清楚的知道,在低溫的情況下,修士的氣息終究會減弱。
直到第五天的來臨之時,那名報告軍情的壯漢又匆匆的跑到族長的所在,對族長上,對方又開始了宣戰。這一戰,要雲鶴部落交出兩千晶石,否則便要向對雲鶴部落再次進攻。
這一次,讓得族長變得更加的蒼老,他仰望着天空,微閉了一眼睛,似乎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心,最後長嘆了一口氣,對着這名壯漢說道:“此次,出動三千戰士,實力爲築基期八重境左右…其他的人,跟我一起,遷徙……”
族長說話之後,便驀然轉身,他很清楚,在這雲鶴部落裡,還有很多手無縛雞之力,與其在原地坐以待斃,倒不如帶着這些人,進入這赤炎峰的深處,興許會避過一難。
不一會兒,這雲鶴部落裡那舉行儀式的木臺上,便出現了族長的身影。他的摸樣在這幾天似乎有了改變,但他身上的凝重,卻從未減少,反倒是增加了許多。
敲響了大鼓,這鼓聲如在振奮士氣,但隨着這些部落之人陸續的來臨,族長的話語,卻是讓得他們的身子齊齊一怔間,目光露出了唏噓。
“我不走!”首先站出來的,是一名揹着弓箭的壯漢,這名壯漢身高足有七尺有餘,其魁梧的身材讓人看上去之時,猶如有一座小山降臨般。他話語露出了決然,向前邁出一步之後,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他凝視着族長,目光有了果斷,繼續說道:“我是一名修士,更是一名雲鶴部落的戰士,族長,一向你的話語我都唯命是從,但唯獨這一次,我不能答應,因爲,我要留下來,我要與敵人廝殺,我要,守護我的家!”
隨着此人的話語落下,族長的身子微顫了一下,他臉上的皺紋似增添了幾分,似乎變得難以抉擇起來,且在這一刻看向此人之時,目光出現了複雜。
“族長,我也不走。我要待在雲鶴部落,這,是我的家。”
第二個站出來的,是一名女子,此女手持弓箭,身上皮膚有些黝黑,似飽受了烈日的暴嗮。但縱使如此,這黝黑的皮膚依舊是掩蓋不了她眼神中的堅定。
“我也不走。”
“族長,我也不走…雲鶴部落是我的家,無論前方敵人多麼強大,我也要守護我的家,縱然是死,我也會死得其所。”
“族長,我也不走,離開了家,我去那裡,都不會安寧!”
“族長,我不走,請允許我上場殺敵,我要與敵人廝殺,我要給那些死去的部落之人,報仇!”
在族長有着猶豫的同時,一個個部落之人走上前來,說出此番話語之時,族長深吸了一口氣,似不能抉擇。
“老夫,不會走!若是要走,那必須除非天災,若是人禍的話,老夫寧願是死,也不會向對方屈服。若是不戰,你怎知道,我們雲鶴部落肯定會淪陷。縱然對方強大,但是我們雲鶴部落的人也不會低弱。我知道你在擔心着什麼,但是,一切皆是註定,有些東西改變不了,又何必去避免呢?”
略微安靜之時,一名老者從這人羣中走了出來,看向木臺之上的族長,聲音有幾分沙啞,又有幾分滄桑。此人,正是萬老。
“萬老…你。”迎着萬老的話語,族長話還未說完,便見得萬老忽然轉身離去,走出兩步之後,他赫然一頓,又轉過身看向族長。
“我在這雲鶴部落的時候,你們都還不在。老夫看慣了大起大落,經歷了生生死死,此刻也存活了下來。在這個世界,強者生存。在這赤炎峰中,部落更是要在不斷廝殺中才能存在,遷徙只是短暫的。若是投靠其它部落,給他們當奴隸看,倒不如拼死一戰,即便是一場惡戰,即便是一場沒有多少把握的戰鬥,若是去戰,終歸會有一絲希望。”
萬老的話語落下之後,他的目光與族長眼神有了交融,在這交融的瞬間,與族長的目光,他彷彿看到了自己所要的答案。於是轉過身去,離開了人羣。
“族長,讓我們留下吧,我不想去其它地方。”
此刻說話的,是一名孩童,這孩童的臉上似乎還未脫去本該擁有的稚嫩,但他向前邁出一步之後,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屬於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決然。此人,正是那在生死邊緣被白石救回來的阿毛。
族長的目光在阿毛身上停留了轉瞬,然後在衆多目光的凝聚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向了前方戰場的天空,旋即將其目光收回,看向此刻正凝望着自己的部落之人,沉聲開口:“陸克執事,帶領一千洞玄戰士,前方戰場殺敵!”
隨着族長的話語落下,立刻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中,皆是露出了灼熱的瘋狂,在這瘋狂下,似燃起了他們內心的戰火,一個個散去之時,等待着他們上場的那一刻!
與此同時,在那石洞之內,那被冰層包裹着的白石,此刻睫毛有了一絲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