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所有人都跪下,還是有站立的,不過數萬人中僅寥寥數十人,他們在一片跪地身影中格外顯眼,如鶴立雞羣。
幾十人儘管被無數同門看得渾身不自在,可依舊站得筆直。即便清楚接下來的命運,可都毫無懼色。
“哦!還有幾個硬骨頭,如此就成全你們。”於護法詫異道。“來人,都給我殺了。”
“是”山下一名四真閣領頭修士高聲道。說完就運轉靈力飛掠而出,直指階梯上站立修士。
就在此刻
一道金芒自山外電射而來,發出刺耳哨鳴,響徹整座山峰。
金芒劃過,掠出的修士被當空攔腰斬斷,血染長空刺目無比。
無數道目光注視向山外,只見一道白色身影緩步在前,一名老者及一隻靈猿緊隨其後。
白色身影約二十來歲,即便在數萬道目光注視下,依舊不疾不徐雲淡風輕。
金芒回掠,直直射入青年背後劍匣,咔一聲歸鞘。
兩人一猿拾階而上,山腳的四真閣修士都不敢阻攔分毫。被腰斬的修士已是他們中修爲最高的,可即便如此,面對金芒毫無還手之力,如此威勢,誰敢阻攔?
青年每經過一名站立修士,都會停下對其點頭,隨着他踏上廣場,跪地的劍宗修士連忙挪開一條道路。
緩步走到兩羣人中間站定,一手負於前一手負於後,說不盡的瀟灑寫意,完全無視拔劍怒張的壓抑氣氛。
“我來了。”淡淡三個字,明明很輕很尋常,卻像是從天際傳出,漠視全場。
正是玉澤鋒帶着呂老和小猿趕到。
“小子,就是你滅了我分閣。”於護法寒聲問道。
“分閣什麼的不知道,狗窩倒是抄了一個。”玉澤鋒譏諷道。
“小子放肆,敢如此和我們護法講話。”
“找死,簡直混賬,我四真閣豈是讓你如此比喻的?”
於護法還沒發聲,他身後的人就忍不住開口怒斥,放眼大陸,有幾人敢當衆編排四真閣。
“殺了他,你們銘心劍宗可以既往不咎。”於護法淡淡道。
“唰唰....”無數目光射向玉澤鋒,紛紛撿起地上的劍,緩緩圍攏過來,即便先前被押解跪地的修士,也不例外。
玉澤鋒轉過身,直面合圍而來的衆修士,雙目古井無波。
“小子,自己跪下受死,”一名劍宗核心長老喝道。
“沒錯,都是你這個小畜生,害得大家都不安寧。”
“凌遲處死,不然何以向四真閣謝罪。”
......
無數喝罵聲響起,哪裡還有之前的軟弱可欺,瞬間從綿羊化爲惡狼。
“玉小子,跪下謝罪吧!看在你爺爺的面上,本宗主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劍秋河也開口了。
玉澤鋒沒有理會衆人的叫罵,目光直直看着玉家一行,語聲有些顫抖問道:“你們呢?”
“哎!鋒兒,誰曾想你闖下如此彌天大禍,爺爺我也毫無辦法。”玉一山頗爲無奈道。
“沒錯,自己闖的禍就不要連累我們。”
“趕緊死去吧!差點害死我。”
“當個活死人不好嗎?非要出去招惹是非。”
其他玉家人也爭先指責,哪有半點同族之情。
玉澤鋒緩緩閉上雙眼,長吸了一口氣纔再次睜開,只不過眼眶有些發紅。
“那麼,您的意思呢?”直視玉乘厲,顫聲問道。
“鋒兒,並非爲父不救你,我還要爲你弟弟妹妹考慮,他們都還小,況且爲父也無能爲力,只怪你闖的禍事實在太大了。”玉乘厲很是沉痛道。
“鋒兒別怕,娘來陪着你,要死一起死。”卻是吳欣雨心疼道,說着就跨出兩步。
然而不待她繼續邁步,一雙小手拉住了她,手的主人正是玉澤鋒的親弟弟,玉澤龍。
“娘,我和妹妹在這裡,他不配做我們的哥哥。以前就拖累我們,如今更是差點連累我們身死,就這樣的人您還認他?”玉澤龍冷漠道。
玉澤鋒早就清楚他這個弟弟不待見他,對於這番絕情之言,絲毫不意外,雙目緊盯他的母親吳欣雨。
仿若一個稚童,在渴望着母愛,眼神期盼、希冀甚至可憐。
“鋒兒,對不起,爲娘對不起你...”說着竟緩緩後退。
儘管她在道歉,儘管她淚如雨下聲音悲痛,儘管她看上去是那麼無助,可玉澤鋒的心就是很痛。
一路走來受傷無數,幾度重傷垂死,可那些痛同此刻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麼,這種痛讓他忘記呼吸。
“哈哈哈...好,很好!如此也好!”熱淚滑落臉頰,可他卻癲狂發笑。
“玉小子,束手就擒吧,連你家人都覺得你該死。”劍秋河嘆息道。
“銘心劍宗,好一個銘心劍宗,銘心、銘性、銘劍,可看看你們?
“劍,心之刃,殺與護一念之間,寧折不彎,劍氣衝星斗,一劍鎮八荒。
“人阻殺人、天阻開天,手握劍柄、護身後一片太平,劍尖所指,斬一世妖魔。
“只有折斷的劍,哪有彎曲的劍?劍如人、人如劍,沒了劍骨的修士還修什麼劍?
“真正的劍者,醉斬日月傲蒼窘,怒斬仙神懾萬域。即便地陷天崩,即便羣敵環視,即便身死當場,劍心依舊。”
劍宗所有修士都深深低下頭,這些道理他們入宗的時候就被傳授,也把這些道理傳授給後來的新弟子。
在站的所有人,也都曾手持利劍,指天窘,立誓言,而如今...
初心何在?
“來呀!不是要殺我嗎?”玉澤鋒雙目充血,瘋狂暴吼。
所有劍宗修士頭顱更低幾分。
“哼!機會已經給你們了,再不動手,就別怪我將你們連根拔起,人都沒了還劍什麼?”於護法身後一名老者,譏諷道。
“罷了罷了!我來出手吧,今日之後我封劍。”劍秋河頹然道。
玉澤鋒目光一厲,魂念一引斬念出鞘,縱身一躍,就到了廣場後邊山峰上,森冷道:“想殺我就來,我無懼,你們隨意。”
劍秋河法袍無風自動,洞虛初期修爲威壓全場,一個閃身,就在玉澤鋒三十丈外站定。
“玉小友,恕罪了。”劍秋河真誠道,稱呼也從最初的玉小子變爲玉小友,可見他心中是認同玉澤鋒所言的,奈何身爲一宗之主,要爲全宗考慮,劍宗的基業不能斷送在他手中。
再一次直面洞虛初期修士,玉澤鋒古井無波,並未理睬劍秋河,只有一股開天意志席捲而出。
黑髮飄揚法袍鼓盪,劍修氣概鋒銳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