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欠他的,因她出現在了他的生命裡,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的心裡面種下了思念的種子,留下了她的痕跡,讓他回味,讓他不能放手——她就這樣,一步一步的,不動聲色的,偷走了他的心。
所以,她必須要償還,她必須留在他的身邊,安撫他的心。
可兒膽戰心驚的看着藍王成帶着兇狠氣息的眸子,躲避了他能殺人的目光,儘量平息自己的慌亂。
她惹這個男人發火了。
她有些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
她也有些不明白他爲什麼不願意娶木莎,堅持不願意娶她。
當初彩燁國的宏王還曾經爲他們賜婚呢,都被他拒絕了。當時他說的是,他不愛,所以他不娶。
可是,現在看來,他對木莎明明就是在意的很,既然有情,爲什麼不能相守?
“我……”可兒的聲音有些顫抖,說起話來也猶豫不決。
藍王冷冷的目光掃過可兒滿是糾結的臉,“你什麼?”
可兒嚥了一口吐沫,艱難道,“我想說,王爺,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木莎的心意麼?”木莎早就告訴過她,她看上了藍王成,可是,藍王成他自己知道麼?她一個女孩子,不遠千里的來過一個陌生的國度,因爲對他的仰慕,留在了他的身邊,這份執着,難道他都感受不到麼?
藍王的身子散發出一種讓人膽寒的氣息來,某種隱含的隱隱的憤怒,“我們的事情,與你何干?”
可兒細細品味藍王成話中的意思,我們的事情,原來藍王和木莎之間是真的有些什麼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想着,心頭有幾許疑惑,也有幾許寬慰,順便擺擺手,“自然與我無關,我只是想關心木莎罷了。她也是一個讓我喜愛的女子!”
藍王只是覺得胸口的鬱氣無處發泄,齊齊的聚集在胸口,讓他覺得血氣上揚。
他爲什麼會在心裡裝了一個這樣的女人?
他對她還不夠好麼?他對她還不夠寵麼?他對她還不夠上心麼?
她不但心心念唸的想要逃,還後知後覺的爲他張羅着好姻緣。
他是應該感謝上蒼賜給他這麼一個寬容大度的好王妃,還是要大罵蒼天無眼,讓他的生命力出現了這麼個神經粗大的女人?
正想着,忽然聽的外面有人大叫,“王爺,王爺,不好啦!王爺,不好了!將軍出事了!”聲音由遠及近,帶着絕望的惶恐,好像一種瘟疫,感染着每一個人。
藍王長臂一揮,撩起簾子,大步流星的走出帳外,呵斥道,“胡說些什麼!大呼小叫的!”
來人撲通一聲就跪倒了地上,拼命的磕着頭,“王爺,求求你,快去救救將軍吧!王爺,求求你……求你了,求你了……”
藍王擰着眉,冷眼看着地上方寸大亂的兵士。他是司徒揚身邊的近衛。
今天一早,司徒揚就消失不見了,現在,這個近衛來求救,估計司徒揚這個傻瓜是遭到不測了。
想着,一把抓住了來人的胳膊,用力一提,將他扶站了起來,聲音沉穩有力,帶着鎮定人心的力量,“有話進帳篷來慢慢說,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來人的面容扭曲的幾乎快要哭出來了,藍王的腕力真不是一般的大。他拼命的點頭,連連稱是。
剛剛進了帳篷,藍王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迫切道,“說,揚他怎麼了?”
剛纔不是不着急,只是在士兵面前,你永遠不能透露出慌亂的一面,因爲你是他們所有的精神支柱,你必須永遠鎮定自若,哪怕泰山壓頂,也要面不改色。
“他,司徒將軍他,被古國和天國的聯軍捉去了。他們放屬下回來傳話,三天之內,如果王爺不能將人救下的話,他們就要將將軍的頭顱掛在城門上,以揚君威!”
旁邊立刻又藍王成說的心腹高聲制止,“不可,王爺,他們就等着您自投羅網!還是我等率人前去營救吧!”
來人又在地上猛磕頭,“不可啊,王爺,對方說一定要王爺親自前往,否則,將軍性命不保啊!”
藍王眸子一沉,現在的局勢複雜異常,如果司徒揚已經落在他們的手上,他再去營救的話,那麼軍中無主帥,勢必軍心不穩。可是,如果他不去,那麼司徒揚必定是性命堪憂。
看着藍王皺起的眉頭,心腹自然知道藍王心中的憂慮,自告奮勇道,“屬下可以化妝成王爺的模樣,前去營救,定當不辱使命,將將軍成功救出!”
來人仍是在地上拼命的磕頭,“不可不可啊,王爺,一旦被他們識破,將軍將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藍王的目光追隨者地上磕頭如搗蒜的人,緩緩開口道,“王妃,你意下如何?”
周圍的人都大吃一驚。藍王居然會詢問一個女人的意見?
可兒倒也大方,沒有顯示出受寵若驚驚慌失措的模樣,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伏在地上的人,道,“你先別老是磕頭,起來,把事情經過仔細告知我們。司徒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他身在何處,有什麼危險!”
來人擡起了頭,已經是淚流滿面,忠心耿耿的模樣和眸中的絕望不像是裝出來的,“是這樣的,王妃。昨夜,將軍和王爺一同飲酒,喝的酩酊大醉。宴會結束以後,我等奉命將將軍送回住處,行至一半的時候,將軍忽然說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我等只以爲是將軍心情不佳,於是各自散去,並且告知周圍巡視人員切勿前去打擾。兩個時辰以後,將軍回帳。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拿了他的大刀和弓箭就去帳外牽馬。我等不明所以,苦苦相勸,將軍執意不聽,只是說,‘若我有不錯,爾等需聽從藍王調遣,不得有誤!’”說完,便策馬而去。我等不放心將軍的安危,於是在後跟隨。行了兩個時辰,屬下才發現,將軍是來到了聯軍的營地。他單槍匹馬的,就要去取天皇子和古王的項上人頭。我等幾番勸說,將軍執意不聽,我等也只有全力配合。”
“一開始,情況尚且順利,我們順利的偷襲了幾個士兵,換上了他們的衣服,接近了主帥的帳篷,可是砍下了帳前執勤的兵士,準備破門而入的時候,忽然間周圍鈴聲大作,無數的天兵古兵圍在周圍,將我們生擒了。他們把我們關押起來,還對將軍用了刑。並且放我回來要我傳話,如果藍王三日之內不到的話,就讓將軍人頭落地!”說着這裡,更是哭的稀里嘩啦,頭不聽的在地上磕着,希望藍王能夠救下他的主子。
藍王冷冷一笑,“他爲了贏下這賭局,還真是不管不顧了!”
“王爺!”地上的人從藍王的口中聽出了鄙夷和疏離,以爲藍王必定是要拋下將軍了,堂堂七尺男兒,淚水肆意橫流,“王爺,求你,救救將軍吧!”
藍王長袖一甩,“他自己身爲統帥,置軍令與不顧,擅自出營,不重罰已經是仁慈了,還要本王爲了他以身犯險?”
“王爺!”來人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王爺,念在將軍既往戰功赫赫的份上,您就救救他吧!更何況,將軍淪落至此,也是爲了王爺您啊!”
藍王冷冷一笑,爲了他?是爲了與他搶得美人歸吧!
這個司徒揚,是在是太讓他失望了。
藍王看向可兒,這個女人,都是因她而起。藍王緩緩的踱到可兒的面前,“王妃,你意下如何?救,還是不救?”
可兒擡起頭,對上藍王的眼,鄭重道,“自然要救!”
跪在地上的人,一聽到可兒這樣說,立即掉轉了方向,對着可兒猛磕,“公主,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責怪將軍吧,將軍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可兒皺眉,“什麼苦衷?說來聽聽!”
地上的人抽泣道,“將軍本不願殺害兩位王,只是……只是……”
下面的話,既是不說,可兒也能猜到個大概,只是因爲藍王成給了將軍一個承諾,只要將軍殺了敵方的主帥,就可以最終擁有她……
思緒至此,可兒看向藍王的目光中有了一些複雜,她淡淡的說道,“王爺一直詢問我的意見。王爺怎麼想呢?是要救,還是不救?”
藍王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可兒看向藍王的目光中又多了一絲鄙夷,“王爺,想必您是失望的吧?王爺機關算盡,卻沒有想到司徒揚他沒有能夠得手!”
藍王的目光一沉,“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難道王爺不清楚麼?”可兒冷笑,“這難道不是你一手安排的麼?”
爲什麼要帶木莎來?爲什麼要和司徒揚打賭?又爲什麼要把他灌的酩酊大醉?爲什麼放他出營?爲什麼要讓她知道司徒揚此前的目的是要殺害的她的親人?
他在幕後安全的操作全局,讓司徒揚一門心思的以身犯險,他利用了司徒揚對她的愧疚,對她的感情,讓他行走在爲危險的邊緣。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現在,卻還在猶豫要不要救這個爲了他身陷囹圄的人?
他,怎麼可以卑鄙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