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素寒芳凝眉不語,似已陷入了深思反省,其實卻依然是不以爲然。那貞陽仙子又幽幽一嘆:“我問你,雪陽宮的衰敗,與你可有關係?”
素寒芳搖了搖頭,雪陽宮的衰敗,源自於數萬年前的那場劫數。一直牽連至今,直到近幾百年內,雪陽宮的情勢,才略有好轉。
她素寒芳入門才百餘年時間,此時的雪陽宮,已經開始了復興。
“那麼你那冰顏師姐,一生坎坷經歷,可是你的過錯?“
依然搖頭,師姐她的舊事,是在數百年前——
其中詳細,素寒芳自己,也不怎麼了然。
“這就是了”貞陽仙子啞然失笑,放下了手:“當初一時不慎,讓冰顏她被元始魔宗擄走,是本座與夢靈上仙的過錯。之後冰顏對任山河種下他化魔種,也是我等疏忽所致。實在沒能想到,冰顏她時隔數十年之後,對那皇玄夜依然是用情至深。可這些與你,能有什麼關聯?便是寒芳師妹你事前就得知,又能阻止得了麼?”
“師姐——”
素寒芳抿了抿脣,面色已然趨於柔和,然而眼神之中,卻還是留有幾分晦暗。
此事的前後因果,確實與她無關,可素寒芳自問,也有些許責任,並不能完全釋懷。暗室虧心,這種齷蹉之事,自己雖僅只是‘坐視,而已,可難到就完全沒有責任o
不過她也知貞陽勸誡的目的,當下深呼了口氣,故作歡顏的強笑了笑:“芳兒明白的,師姐不用憂心。”
“你能明白就好”
貞陽滿意的點了點頭,眸中卻閃過了一絲憂色。她現在只暗恨,雪陽宮內功法,都是陽極生陰,陰極而生陽的一類。宗門傳承中,適合素寒芳大日金烏魂體的功法,就只有一門‘紫陽神極劍,。
若是換成其他對心性要求更低的陽性功法,那麼即便素師妹這次信念有所動搖,也不用太過擔憂,
那個任山河,可真是讓人頭疼——
居然從寒芳道心上下手,這位以前的十小仙師之一,還真是抓到了雪陽宮的要害。怎麼以前就無此聰明?若是稍微警醒一些,也不至於淪落到入魔之境。
正這麼想着,貞陽仙子卻忽被身後那晶球之內的動靜驚動。微一動念,貞陽便知緣由,當下一笑:“是你陽瑾師姐也不知是何事,如此性急。”
話音落時,貞陽仙子水袖一拂。那丈許方圓的晶球之上,頓時出現一位全身火紅衣裙,同樣美貌出塵的二旬少女,氣質卻更顯張揚,活力十足。
“二位師妹,我這裡卻是有了一個好消息。一刻之前,總算是尋到了幾隻老鼠的蛛絲馬跡。”
見貞陽與素寒芳皆是神情一振,陽瑾又一聲輕笑:“宮主與貞陽你的猜測,果然不錯。那任山河看來確實欲橫渡雷剎紅海,位置是在天衣堡附近不遠,此時已深入雷剎紅海至少三個時辰。若非是那附近,剛好是有兩處藏得極其隱蔽的散修洞府,洞府中主人,也恰好窺得那三人闖入紅海時的雷暴異景,幾乎就要被他們成功逃脫。”
“天衣堡附近?”
貞陽仙子不禁若有所思,她記得劫含山盟曾有明令,令雷剎紅海沿岸諸宗,遣弟子封鎖紅海海岸。
按理而言,任山河一行三人的蹤跡,天衣堡早該察覺了纔是。可一直到事發之後足足三個時辰後,他們都未收到任何消息,最後還是陽瑾師妹,自己打探出了線索。
思及此處,貞陽仙子只覺無奈。就如劫含山盟不能拿傀族倪家怎麼樣,如今劫含山盟與雪陽宮,也同樣拿這天衣堡無可奈何。
此時這天衣堡,就是光明正大的搪塞應付,他們也一樣毫無辦法。說一句疏忽了,,難道雪陽宮與劫含山五宗,還真能繞過赤神宗,對天衣堡懲戒追究不成?
“那麼現在那邊情形如何,可能追及?既已入了雷剎紅海,恐怕不易?”
“據我所知,這三人進入雷剎紅海,極其倉促匆忙。那兩位散修親眼所見,任山河的控雷之能,似有不足,應該是體內傷勢未愈之故。幾日前楓蓮師妹雖然身死,卻也斷絕了此人,在短時間內恢復境界的可能。此時能否安全橫越雷剎紅海,都是疑問。以我猜度,此人定然還會在沿岸島嶼停留。只需稍加探查,必有所得。不過人心難測,爲防萬一,還是莫要走漏消息爲佳。兩隻鼠兒,你我三人追入進去看看就可。”
說到此處,那陽瑾仙子就又轉過了目光,看向了素寒芳,目含笑意:“據說前些日子,寒芳師妹被這賊子傷得不輕?不知師妹你如今可有興趣,隨我同入雷剎紅海一行?若要徹底瞭解與此子恩怨因果,這可能是師妹最後機會。”
素寒芳眼神微凜,而後就微微頷首。與任山河了結恩怨麼?她現在是求之不得
深入到雷剎紅海整整一日之後,莊無道總算見到了秦鋒口中的‘音魔,。就如那銀鏡之中的形象,渾身都被布條緊緊的纏住,只露出一雙眼瞳。
“你就是任山河?我日後的主上,那個被人種了他化魔種的蠢貨?”
音魔的語氣,極其冷厲,冷酷凍人,又含着不羈張狂之意。不過聲音卻是動聽無比,雖是這音魔刻意壓抑着聲線,卻依然是清脆悅耳。
此外莊無道卻不知怎的,總覺音魔這冰冷聲線之下,藏有着難以言喻的火熱,還有一絲絲的興奮期冀。
“正是任某”
莊無道也在仔細打量着這音魔其人,以窺其深淺。而重明觀世瞳看到的結果,也讓他觸目驚心。
此女身上的這些布條,原來並非是故作神秘,而只是爲包紮傷勢。在此女的全身上下,赫然都是一處處讓人觸目驚心的傷痕。
而且傷處極其奇怪,不是刀劍之傷,亦非拳力術法衝擊所致,而是整處整處的碎散糜爛。
傷勢太多太雜,這音魔以前,也不知是身受過多少大大小小的傷勢。以至於此女,居然已經真元枯竭,提不出足夠的生命真元,來恢復身體。
明明骨齡還極其年輕,不超過三百,與任山河相當。然而這音魔剩下的壽元,已只剩不到二百五十年時間。對於一個大乘修士而言,這已是快接近到天人五衰的極限
“你就是音魔,謝婉清?”
莊無道有些不敢置信,眼前此女就是秦鋒所言,能夠在他輔助之下,擁有戰勝登仙境能力的絕頂魔修?儘管此女,修爲確實是大乘天尊不錯。
明明骨齡還極其年輕,不超過三百,然而這音魔剩下的壽元,已只剩不到二百五十年時間。對於一個大乘修士而言,這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只需二三十年,就將進入天人五衰。
“我這副摸樣,難道還能有誰仿冒不成?”
音魔不屑的一哂,從莊無道身上收回了目光:“有人跟我說,只需隨你效力三百年。那人就會出手,助再我延命五百載時光。登仙境無望,卻能多活些時日。灑家想着這花花世界還沒看夠,便答應了下來。不過後來聽說要效命的主上是你任山河,就又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