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鬥智

黎仙子等了半天,也沒感到掌力轟落,耳畔卻聽見一陣密如急雨的金石激撞聲,一道道狂飆在四周跌宕呼嘯,捲起無數枯葉盤旋。

她詫異地睜開眼睛,就見未散的青色煙霧裡林熠若隱若現,正仗劍跟仇厲激戰。

黎仙子心喜道:“這臭小子好歹還有點良心,尚知道回來救我。”

可轉念一想,林熠此舉多半也是迫不得已,仍是爲着《雲篆天策》。

她左手撐地想爬起來,可是身子擡到一半便栽了下去,她細細嬌喘,嚥下一口已經衝到咽喉的熱血。

仇厲手起掌落正要拿下黎仙子,驀地背後劍氣如刀,知道有高手來襲。

他雖有血罩神功護體,但也不敢怠慢,右手血鈴倏忽擊出“叮叮叮─”一連九響,將林熠的劍招封架化解。

林熠右臂發麻,暗驚對方功力了得,仙劍卻無絲毫徐緩,吐氣揚聲又是九劍。

他既知仇厲修爲遠在自己之上,就絕不能讓其緩過先手、有機會轉守爲攻,故此“九九彈指劍”勢若閃電驚鴻般連綿不絕,力壓仇厲,斷不能容他喘息。

仇厲好似腦後生出眼睛,血鈴上下飛舞,總能先一步準確截下劍鋒。

見他左一擋,右一點,巴掌大小的血鈴卻飄忽不定,將林熠的仙劍一次次彈起。

他口中喃喃讚道:“不錯,好劍法!林兄之才單以劍法而論,該不在令師玄幹真人之下,可惜功力差了一點。”

林熠悶聲全力猛攻,一柄仙劍早化成千把萬把,使得出神入化迅捷逾電,將九九彈指劍的奧妙發揮得淋漓盡致。

一道弧光緊連一道弧光,始終不離仇厲後背諸處要害。

黎仙子瞪大眼睛,任她性高氣傲,對昆吾劍派又無好感亦敬佩不已道:“這小子的修爲果真厲害,難怪剛纔戲弄仇老魔也是那般輕鬆自如。”

片刻,九九彈指劍招式用盡攻勢稍緩,仇厲乘機轉過身子正對林熠,血鈴掛在仇厲左腦太陽穴。

林熠錯步側閃,仙劍斜挑仇厲,已換了一套“抱殘二十四式”。

這套劍法乃六百年前昆吾劍派所創,每一招虛實莫測,卻絕不把劍勢用老。

往往只攻出半招就改弦易轍,覷準敵人招式中的破綻另變新招,二十四式使將下來,真正運用完整的通常不過兩、三招而已,故名“抱殘”。

其後歷代昆吾劍派的高手,又對這套劍法進行了無數次磨礪完善,傳到今日,實乃天下一等一的絕世劍法。

林熠習劍十四年,其中倒有八年日夜浸淫於這抱殘二十四式中,若非撞上仇厲這般強敵,平日也僅在同門練劍互拆時方會施展。

尋常所遇對手,三兩劍下便被九九彈指劍法殺得暈頭轉向,眼花撩亂,也不需他動用抱殘二十四式。

仇厲也是初見這套劍法,瞧見林熠仙劍挑來,血鈴在胸前劃了小半道圓弧迎上,左掌並立,疾劈林熠右肩。

這一招攻守兼備,爲的就是要將對手迫得撤劍飛退,拱手將先機讓出。

若有功力相仿者,或可出掌硬撼拼個立見高下。

但林熠這一劍,乃是抱殘二十四式中的第七招:“半途而廢”,即有此名劍招本就不會用實。

仇厲左掌甫動,林熠劍到中途突然引而不發,斜向上指正對着左掌來路,以逸待勞等着仇厲自己把掌心往劍鋒上撞。

仇厲眉宇一揚叫了聲“好”,左掌食指一屈,往劍頁彈擊而去。

不料他變得快,林熠也不慢,仙劍脫繮激射削向他探出的食指。

仇厲化指爲拂,掌風在林熠仙劍上輕輕一帶將它引偏數寸,血鈴回守身前,以防對方再有妙招攻來。

這抱殘二十四式最緊要的一點便是“料敵機先”,在對方出招前,已通過蛛絲馬跡算到其招路用意。

這好比兩人對弈,落子者棋在手中卻已能胸有成竹,計算到三步乃至數十步之後的局勢。

故此一旦爲抱殘二十四式所制,宛如鑽進了一個連環套中,讓人牽着鼻子一步步落入陷阱萬難掙脫。

仇厲此時驚訝自己被動,轉攻爲守原也不足爲奇。

林熠方纔的削指一招名爲“半路出家”,仍是沒有用老,順着仇厲掌風手腕一振,又是一式“半月曉霜”。

仙劍遊走龍蛇光華吞吐,劃過半道圓弧點向仇厲右肋,猶如半彎殘月勾勒,將他右側的身子悉數籠罩在劍氣之中。

黎仙子喝采道:“好劍法!臭道士加把勁兒,宰了這傢伙。”

可惜眼前的仇厲身爲巫聖首徒,縱橫正魔兩道也有數十年,不過三個照面已悟出林熠劍招的精髓全在一個“變”字。

他思忖道:“這小子的劍法詭異,我若是一意與他鬥氣爭勝,見招拆招反如了他的心願。有道是夜長夢多,我何必與他慢慢周旋非要在招式上勝他一籌不可?”

他一吐濁氣,身軀左轉閃避,右手血鈴“鏗鏗”發出沙啞的金石鳴響,紅光大盛迎面拍向林熠面門,已用上了八成功力。

他實在是太看得起林熠,竟把對方當勁敵對待,欲以深厚無倫的魔功恃強硬吃。

仇厲策略一變,林熠頓時吃緊。

因爲仙劍不論如何變化,仇厲就是不理,血鈴開闔處恰似一條血龍奔騰飛舞,雄渾肅殺的罡風流轉四溢,將仙劍震得“嗡嗡”鏑鳴,彷彿陷入狂風怒浪裡難以舒展。

林熠漸落下風,臉上輕鬆神色依舊不減,一面抵擋仇厲的猛攻,一面笑道:“仇老哥,小弟已將仙盟的情報交與了你,爲何還要出手相逼?難不成是想試試小弟的修爲夠不夠投入令師門下的資格?”

仇厲面無表情,淡淡道:“死到臨頭還有心說笑?”

此時血鈴的催動更疾,丹田真氣攀向顛峰,方圓十丈內的樹木不斷喀喇喇地折斷傾倒,地上的枯葉則被激飛到空中,在兩人的掌風劍氣的碾壓中,無聲無息碎成了齏粉。

黎仙子早已起身,卻被漫天激盪的罡風逼到了五、六丈外。

她一則放心不下林熠,覺得就此逃走有失義氣,而靈臺中也隱約感覺到,仇厲的一縷氣機始終緊緊鎖定自己須臾不離,只要自己稍有妄動,就會有石破天驚的一擊尾追而至。

可見仇厲至今仍未盡全力,對着林熠遊刃有餘,尚能分心神監視來牽制一旁觀戰之人,幸好現在有林熠在前,更萬幸自己孤身一人時雖屢遭人追擊,但天佑沒撞上這個煞星。

眼前林熠局勢不利,她自知功力懸殊,上陣反會束手束腳連累那臭小子,空自站在一旁唯有乾着急的分。

林熠哈哈笑道:“仇老哥要殺小弟自是不難,可《雲篆天策》不要也罷。”

仇厲嘿嘿道:“《雲篆天策》仇某勢在必得,林兄的性命也一樣照收不誤!”

林熠道:“我與仇老哥一見如故,所以纔好心勸你一句。《雲篆天策》固然是天地至寶,但真收入囊中,恐怕以後連覺也睡不安穩。”

仇厲哼道:“信口雌黃,本教睥睨羣倫無敵天下,又怕誰來?”

血鈴突然一緊,“嗤”的將林熠左臂刮破了一道數寸長的血槽。

黎仙子再忍不住,早扣在手裡的一把無顏神針揮手祭出,射向了仇厲。

仇厲只管緊迫林熠,數十枚無顏神針射到近前被狂風一卷盡數反激,鋪天蓋地回噬舊主。

黎仙子嚇得扭身急躲,眼前劍光連閃“叮叮”有聲,林熠仙劍圓轉如意已將神針激飛。

林熠口中笑道:“仇老哥你沒明白小弟的意思。以貴教實力巫聖修爲,百十年後收齊六份《雲篆天策》或許可能。

“但若得不到解開天策的法門,就猶如空守寶山而不得入,那滋味豈不比未獲此寶來得更加難受?

“從此之後,令師徒整日對着《雲篆天策》抓耳撓腮廢寢忘食,愁白了頭髮也空有嘆息,怎說不是反受其害?”

他爲了救助黎仙子不免露出破綻,讓仇厲一通排山倒海的攻勢壓得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可是他的嘴角笑意不消,落在仇厲眼裡,也多有佩服這年輕人的鎮定。

他說道:“仇某剛領教過閣下的詭計,對閣下的花言巧語再無興趣可言。”

林熠奮力接下仇厲的連環三招,一臉惋惜道:“小弟原本覺得仇老哥是個人物,纔多嘴了幾句,沒想到閣下與那些毫無見識的人也無甚差別,小弟好生失望。

“唉,若是巫聖當面他老人家必會相信,小弟的話絕無虛言,更是爲了令師徒好。”

仇厲冷笑道:“你我是敵非友,林兄不必安得好心!”

他話中雖不信林熠所言,可心裡又開始活動,手上招式有意無意的變緩,淩厲之勢稍減。

林熠得着喘息越發的輕鬆,微笑道:“小弟空口無憑,也難怪仇老哥不信。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請教老哥你。

“當年魔聖聶天坐擁全部《雲篆天策》,爲何不善加利用橫掃正魔兩道?反而將其分與五行魔宮,以致最後爲朋屬所叛,落得悽慘收場。

“他才智修爲均不下於令師,原本也不該如此纔對。”

仇厲道:“這其中原因莫非林兄知曉?”

他一發問,血鈴殺氣再減,僅以功力牢牢壓制住對方勿令其逃脫。

林熠有若與他達成默契並不乘勢反攻,“抱殘二十四式”改以“守缺六十四劍”封閉門戶,與仇厲周旋。

他回答道:“仇老哥大智大慧想來也已猜到。不錯,聶天儘管得着了《雲篆天策》,可是缺少破解的法門等若無用。

“事實上,《雲篆天策》奧妙又何止於此?莫說六卷合壁,縱使一卷在手也同樣能發揮出驚天動地的威力。

“枉五行魔宮收藏多年卻白白蹉跎歲月,實在可笑、可惜。”

仇厲疑道:“照你所言,《雲篆天策》得之無用,仙盟又何必窺測此寶?”

林熠大搖其頭嘆道:“仇老哥,小弟剛贊你大智大慧,怎突然就犯起了糊塗?聶天與五行魔宮的人不知天策秘訣,卻不代表天下無人知曉。否則上天空遺此寶,讓無數人爭得頭破血流是爲何?”

仇厲譏諷道:“這麼說來,《雲篆天策》的驚天秘密,林兄倒是知道?”

林熠滿臉誠懇的道:“以小弟的身分,這樣的秘密原本也無資格獲悉。但事有湊巧,小弟有一位交好的知情人,她告訴我原來《雲篆天策》的秘密盡在一首詩上!”

仇厲不能全信,可又不敢全不信,試探道:“林兄鬼話連篇,又想來哄騙仇某不成?《雲篆天策》之秘訣法門僅天地可告知,豈是與你交好就可輕易告訴你?”

林熠得意道:“那就要看小弟說的這個知情人是誰了。一般的人她自然守口如瓶,半字也不會泄漏。不過小弟和她的交情偏偏非同一般,相處久了早已無話不談,無事不言,《雲篆天策》的破解法門,她自也不會隱瞞小弟。”

仇厲半信半疑道:“你說的這人到底是誰,又怎會知天策秘訣?”

林熠露出遲疑模樣道:“不成,這人萬分緊要,怪小弟多言,若當真泄漏出去,對她可是大大的不利,仇老哥聽過就算吧。

“唉,小弟今日死在仇老哥手上,也只能怨自己技藝不精,投錯師門。”

邊說他手上倒加緊三分,似乎正奮力相抗。

仇厲雖然老辣,適才又上過一回惡當,可林熠一開始如竹筒倒豆子般乾脆俐落,到後來支吾遮掩,半天也不見有一顆豆子倒出。

仇厲被他說得心懸不已,哪裡還肯容他再有保留,激將道:“你既不敢說出,分明就是子虛烏有,唯恐仇某找出破綻,這等技倆少來賣弄!”

林熠暗喜,臉上好一番猶豫爲難的模樣,又是委屈又是激憤道:“小弟乃將死之人,何苦編這一通謊話欺哄老兄?實在是這人身分特殊,萬萬說不得。”

仇厲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仙盟中緊要的人物!”

林熠驚道:“咦,仇老哥怎會知道?如此說來我再隱瞞已是不必。仙盟中在盟主之下,的確是有一位總召集人任聯絡協調之職。號令到處如盟主親臨,接令之人莫敢不從。”

仇厲情知林熠所說非虛,也知那位總召集人執掌仙盟所有人員名單與聯絡暗語、暗記,乃至各地分舵的詳情。

若能抓到此人,與冥教爲禍作對多年的仙盟,不啻成爲板上魚肉只待宰割,這般功績實不下於得到一卷《雲篆天策》。

事關重大,仇厲心意萌動卻不敢表露,還故意裝作不以爲然的說:“倘若仇某連這點都不清楚,怎佩爲我冥教效力?”

林熠自得道:“那仇老哥也必然聽說過,現任的總召集人乃是一位極年輕的女子。實不相瞞,小弟能受仙盟看重也多半因她之故。”

仇厲心中釋然道:“我說仙盟中人,多爲正道各派的耆宿精英。林熠的修爲雖屬上乘,可資歷總是太淺,本是不夠資格獲得招徠,原來裡面有這層緣由。”

懷疑既去一分,信任也就隨之多加一分。

仇厲道:“想不到林兄居然與仙盟總召集人是摯交好友!”

林熠笑嘻嘻道:“仇老哥的話仍只說對一半,小弟與仙盟總召集人非但是摯交,但更深一層的關係卻不足爲外人所道了。

“此事小弟本來也不應炫耀,但要是不如實稟告老哥聽,只怕你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小弟,方纔所言絕非欺騙。”

仇厲思忖道:“更深一層的關係?那總召集人左右也不過是個年輕女子,定是看上這年輕英俊、又會花言巧語討人歡心的小子。嗯,這也不足爲奇。”

林熠寥寥數語,在仇厲心目中的身價立時陡增,從先前的絲毫不信,開始變得半信半疑。

多年來仙盟高手神出鬼沒,以各色身分潛伏於正魔諸家,令各門各派如梗在喉,無不欲除之而後快。

但這些人生性極爲堅毅,縱然偶有查獲也絕不會吐露半分仙盟機密,甚而當場自盡,以身相殉。

因此,冥教與仙盟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卻依舊對其知之甚少。林熠自報家底引得仇厲聳然動容,暗自驚喜。

他嘿嘿笑道:“恭喜林兄,即蒙仙盟總召集人的垂青,日後前程遠大無可限量。”

林熠嘆道:“小弟今夜就要命喪仇老哥鈴下,哪裡還談得上什麼前程?不過《雲篆天策》另藏玄機,仇老哥總也該相信了吧?”

仇厲不答,私下裡轉動念頭,一邊判斷林熠話裡究竟有幾分真實程度;一邊尋思如何能將他生擒,好從他嘴裡撬出更多秘密。

林熠察言觀色,豈有不明白仇厲在想什麼?他心中暗笑:“饒是你狡詐似鬼,這回也被小爺哄得團團轉沒了方向。我索性再唬他一唬來個板上釘釘。”

他一擺仙劍撤身收招,說道:“仇老哥,看在你好意要引薦小弟拜入令師門下的分上,我不妨對你多說一點內情。

“你可知六卷《雲篆天策》都形似玉筒一般的長短大小,然而顏色各異也各有妙用?”

仇厲也收了血鈴,只遙遙壓制林熠,說道:“這個仇某早曾聽師尊說起過,你能曉得也不足爲奇。”

林熠道:“好,這點秘密的確不算什麼。可仇老哥未必清楚每一卷《雲篆天策》的色澤究竟爲何,上面篆刻的花紋又有何特異。

“譬如烈火宮失竊的這卷天策,小弟雖至今未曾見過,可一樣能說得絲毫不差。小弟是如何得知的,仇老哥不問也該明白。”

仇厲哼道:“仇某怎知你確實沒見過烈火宮失竊的那捲天策?”

林熠回答道:“很簡單,仇老哥隱身林內,必定也看到小弟向黎仙子出示仙盟玉佩的情形。

“在此之前,黎仙子不明小弟身分,莫說是將《雲篆天策》取出讓小弟細細打量,就算掃上一眼怕也不行。仙子師父,小道可有說錯?”

黎仙子只含含糊糊“嗯”了聲,似有些神思不屬。

她腦海裡翻來覆去念道:“原來這臭小子已有心上人了,竟還是什麼狗屁仙盟的總召集人。想來定也是出身名門修爲卓絕,比我這邪魔歪道的狐仙無疑強盛許多。哼,異日有機會,本姑娘倒要見識一二!”

林熠全副腦力都在與仇厲周旋,根本沒心思看黎仙子的臉色。他繼續說道:“烈火宮所藏的《雲篆天策》通體碧綠,表面鏤刻有描金花紋,有若天書共分九行,可惜寫的是什麼小弟莫說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告訴仇老哥。老哥若存疑慮儘管詢問黎仙子。”

黎仙子驚愕道:“臭小子,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她旋即肯定,是那位仙盟總召集人私下相告,連如此細緻的機密都能盡數告知林熠,兩人的關係不言自明,一股莫名酸意泛出。

她忿忿哼道:“那丫頭既有如此神通,你何不找她去要天策,還來糾纏本姑娘?”

仇厲見黎仙子模樣不似作僞又信了幾分,想想問道:“林兄的意思是,破解《雲篆天策》的法門,要着落在玉筒表面鏤刻那些花紋的天書之上?”

林熠喝采道:“仇老哥高見!然而僅破譯九行天書花紋尚且不夠,仍需配以四十八句雲篆總訣,也就是小弟所說的那首詩詞。此詩前六句總起,後六句總成,當中每六句對應一卷《雲篆天策》。次序不能顛倒,字義也不可有誤。”

他繞了一大圈又回到詩詞上,可仇厲的態度已是大不同。

他沉吟片刻,雙眉微蹙小心翼翼的問道:“林兄,莫非這四十八句總訣你也知道?”

林熠搖頭道:“現在小弟倘若說沒有,仇老哥大概又要用血鈴轟小弟了。不錯,這口訣小弟爛熟於胸,一俟獲取黎仙子手中的天策,即可破解。

“屆時藉助此寶的神威,說句得罪仇老哥的話,除了令師當面,天下已沒幾個人能擋得了小弟。”

仇厲先是懷疑道:“如果真有這等神威,他爲何不從那妖狐手裡取來天策對付仇某?定然因爲破解天策需耗費功夫,他已來不及。

“也幸好如此,否則《雲篆天策》一旦爲仙盟所獲,本教勢必被動。但畢竟另有五卷流落在外,難保沒有一個萬一。當務之急除了得取這卷天策,更要從這小子嘴裡撬出總訣!”

想到這裡,他忽地起了私念:“憑林熠的修爲參悟出一卷天策的秘密,便能這般厲害。我若能獲取此寶,不啻如虎添翼,以後縱橫四海無敵天下亦非癡人說夢。”

有此一念,仇厲切盼之意更殷,輕捋鬚髯道:“也罷,既然林兄坦誠相待,仇某也就開門見山。總訣之說仇某也早有聽聞,更曾蒙師尊恩寵傳下兩句。林兄可否把起首幾句念來,是真是假仇某立知。”

黎仙子緊張起來轉目望向林熠,唯恐他不懂裝懂,立刻讓仇厲瞅出破綻。

林熠怫然不悅道:“鬧了半天仇老哥還是不信,故意考教小弟來了。也罷,起首幾句說的只是上古遺留天策的本意,說出來也沒什麼打緊。

“仇老哥可要聽好,瞧瞧小弟唸的可有半字錯謬?”

他清清嗓子,緩聲吟道:“道爲無常兮乃鑄雲篆,神通三界兮以襄清平;天地分**兮萬物滋生,陰陽爲爐炭兮天策如火,驅動五行兮歸本始一;心參自然兮神悟空無,聆得天意兮功在萬古。”

他念到這裡一停,仇厲急忙問道:“林兄,下面呢?”

林熠一攤雙手道:“沒了,起首六句就這麼多,仇老哥看小弟可有唸錯?”

黎仙子急忙目不轉睛盯着仇厲,怕他一搖頭可就糟了。

好在仇厲一呆,又緩緩點頭道:“果然和師尊傳授小弟的總訣一模一樣,但後面四十二句,林兄也同樣未必曉得。”

林熠哈哈笑道:“仇老哥,做人要厚道。你想套出四十八句總訣何不直說?但後面那四十二句實是最關鍵的部分,連一個字都不能多說,小弟無可奉告。”

仇厲怒哼道:“林兄不說而說,說而不盡,用意何在?枉自吊起仇某的胃口,還是想消遣在下麼?”

說到這裡,他手中血鈴徐徐擡起,大袖無風鼓盪,眼眸中精光閃爍眼看就又要出手。

第八章 攻塔第一章 同門第六章 夜圍第八章 平局第四章 截殺第二章 逐浪巖第九章 鎖霧林第五章 大禍第八章 請帖第一章 前世第五章 陣第二章 佛宗第六章 情懷第五章 暗查第二章 月升第三章 魔伏第八章 反目第二章 今夕意第八章 觀止池第一章 縱狐第九章 捉迷藏第十章 姥姥第七章 對峙第十章 斬龍第五章 法堂第三章 空谷第三章 金猿第六章 四寶會第三章 空谷第五章 末世第三章 奈何橋第三章 誘供第八章 闢魔第五章 變臉第二章 爆蜂弩第四章 雍野第四章 長街決第七章 替罪第八章 觀止池第六章 鴛盟第二章 夜火第二章 母子第三章 傳功第七章 刺殺第三章 奈何橋第一章 前世第十章 碑咒第四章 鬥智第八章 祈雨第十章 斬龍第八章 請帖第七章 小聚第二章 佛宗第一章 舊時恨第九章 血動巖第二章 神木第三章 聖鼎第三章 空谷第六章 追兇第七章 五陣第十章 生死茫尾聲第三章 血鈴第七章 小聚第五章 小公主第三章 應援第三章 密謀第十章 血與淚第九章 賭酒第六章 雪見第八章 撥霧第七章 合璧第六章 喪事第五章 真父子第四章 花緣第四章 邀約第七章 刺殺第四章 黑客第七章 夢始山第十章 默望第九章 填海第三章 魔伏第九章 反目第四章 花緣第四章 姐弟第五章 暗查第一章 同門第三章 飛鞋第三章 魔伏第六章 護花使第四章 蝶吻第十章 人師第七章 滌盪第七章 五陣第二章 母子第四章 邀約第四章 黑客第五章 神諭第八章 遇救第九章 雙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