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牆壁長滿青苔,空氣中散發着一股發黴的味道,除此之外還有鐵鏽味和腐臭味,耳邊隱約可以聽到流水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吱吱的老鼠聲。
這是一座監獄,一座陰暗的水牢。
此刻水牢裡沒水,還沒到漲潮的時候。
這座牢房建造在海邊,漲潮的時候,水位就會上漲,整間牢房就會泡在水裡。
不過水位並不高,只到膝蓋的部位。漲潮時的水冰冷刺骨,等到水退下去後,被風一吹,身體又會冷得發抖。
雖然說是牢房,實際上這個地方和絞索架、斷頭臺沒什麼兩樣,甚至比它們更加可怕,更加惡毒。
只聽一陣鎖鏈的碰撞聲響,水牢的大門打開,一個人走進來。
那是拉佩,此刻他又恢復回塔倫路上的模樣,臉型輪廓沒變,但是看上去有二十幾歲。
水牢裡靜悄悄的,裡面的人全都在等死,對外界的一切早已沒了反應。
拉佩在那些茫然無神的囚徒間走着,他的目標是最裡面角落的人。
在水牢的最裡面躺着一個滿頭白髮,臉上滿是鬍渣,身上穿着單薄的襯衫,骨瘦如柴,已經出氣多過進氣的人。
“貝內爾子爵。”拉佩輕聲喊着那個人的名字。
貝內爾子爵睜開眼睛,他看着拉佩,好像完全不認識拉佩似的。
拉佩並不感到意外,他知道貝內爾子爵因爲悲傷過度,腦子有些不靈光。他們分開不過一個星期,卻像經歷了幾個月之久,一切都變了。
正如拉佩預料的那樣,這些人大多沒能走過最後的一百公里,在這段不算太長的路途中,他們遭遇了十幾波強盜,大部分人慘死在路上。
貝內爾子爵的車隊倒是逃過搶劫,可惜當他們好不容易到達德文尼,等候着他們的卻是無盡的苦難。他的妻子死了,臨死前還遭到姦污,他親耳聽到妻子的哭喊,孩子也被帶走,雖然生死不明,但是他知道凶多吉少。
此刻,貝內爾子爵的心早已充滿痛苦、悔恨和絕望。
“你想出去嗎?”拉佩問道。
貝內爾子爵仍舊是一副茫然的眼神,好半天他微微擡了擡手,有氣無力地問道:“我家還有什麼人活着嗎?”
拉佩遲疑片刻,最終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想撒謊,沒人活着,不只你們一家,其他幾家也一樣。”
“那我還有什麼必要繼續活在人世間?忍受孤獨和痛苦嗎?還是永遠活在悲傷和自責中?”
貝內爾子爵突然間有了一些活力,很顯然這是迴光返照。
之前貝內爾子爵心喪若死,但是始終吊着一口氣,不願意死去,就是因爲心裡還有那麼一絲幻想,但現在最後一點希望也已經破滅。
“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當時那樣絕情,恨我不講情面?”拉佩問道。
“不,我一點都不恨你,如果要恨,我只會恨我自己,那是我的選擇,而且我不只錯了一次,還錯了第二次,我不該去德文尼,那是我最大的錯誤。如果我們再往前走幾十公里,前往塔倫的話,就不會發生後續的那些事!”貝內爾子爵大哭起來。
貝內爾子爵真的很後悔,當初他猶豫過,但是最後他選擇德文尼,因爲他賭氣,不願意看到拉佩,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所以他覺得是自己葬送了全家。
“你還有什麼要求嗎?我儘可能幫你辦到。”拉佩問道。
聽到這番話,貝內爾子爵狂笑起來,漸漸的笑聲變成哭嚎,不知不覺中神情變得異常猙獰。
“我要報仇,你能幫我這個忙嗎?”貝內爾子爵用盡力氣問道。
“怎麼報仇?把德文尼的居民全都殺光?把曾經搶劫過你們的那些強盜全部殺死?”拉佩不會輕易做出承諾。
“你不是一個黑魔法師嗎?你可以把我變成像無頭騎士或者骸骨兵之類的東西,就像那個整天穿着鐵甲,臉從來都不肯露出來的傢伙……聽說他活着的時候是大騎士。我沒這個本事,不過殺一般的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貝內爾子爵已經不只是猙獰,他的神情看上去充滿瘋狂,他要報仇,還要親自報仇。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我可以滿足你。”
拉佩來的目的就是想把貝內爾子爵轉化成亡靈,不管是兇靈還是怨靈都可以,一道充滿憎惡、憤怒和悔恨,同時又自願爲拉佩所用的亡靈。
事實上,爲了達到目的,拉佩動用了一些手段,從他進來的那一刻起,就給這座水牢釋放一道迷亂術,讓他說話的聲音裡還帶有催眠的效果。
“太感謝你了。”
貝內爾子爵一臉滿足地躺下來,然後他的臉變得僵硬,雙眼也失去神采。
此時,一道朦朧又黯淡的虛影從貝內爾子爵的身上飄起來,虛影的輪廓隱約可以看出和貝內爾子爵很像,但是五官卻模模糊糊。
這是一道怨靈,貝內爾子爵最後化爲怨靈,這說明他心中更多的是悔恨,而不是仇恨。
拉佩取出一隻玻璃瓶子,貝內爾子爵化成的怨靈一下子飛進去,瓶子裡有一團五顏六色的光霧,這團光霧時而會浮現出一張扭曲的面孔,當這道怨靈飛進去後,裡面就多了一張面孔,一張滿是痛苦和自責的臉。
就在拉佩到處收割冤魂時,在離塔倫不遠的地方,一羣人正吵得面紅耳赤。
“你根本沒有按照計劃進行,你應該奪取炮臺,佔領市政廳,但是你什麼都沒做!”
“爲什麼單單指責我?按照計劃,要等到那個老傢伙發表聲明後,才輪到我動手,你們派了六個手下過去,結果呢?那六個人只是裝模作樣擋了那小子一下,隨即就溜了,你居然還敢指責我?”
“你們兩個人不要再爭吵了,在這件事上誰都沒錯,我們低估那小子對塔倫的掌控能力,沒想到他的情報網如此嚴密,更沒想到他的那些探子工作效率會這麼高,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重新制定一個新的方案。”
“再好的方案也要能夠執行才行,現在的塔倫到處都是那小子的眼線,想要讓我先動手,那是絕對不可能,只有你們從外面施壓,把他的注意力調到外面,我才能找機會裡應外合。”
“開什麼玩笑?塔倫是一個突出的海角,北部是羣山,只有東、西兩條路可走,易守難攻,如果裡面不亂,就算調十萬名軍隊也別想把這座城市打下來。”
爭吵的人中有一人就是賈克卜。
身爲拉佩的老對手,賈克卜做事非常謹慎,雖然他和杜瓦利派的人商量裡應外合,卻始終沒有動手,甚至還把所有手下召回來,關在營地裡,不像杜瓦利派的人到處串聯,還收買了幾百個工人,給拉佩製造一大堆麻煩。
正因爲如此,杜瓦利派被一網打盡,賈克卜卻一點事都沒有,就算拉佩知道他不安分,也找不出藉口收拾他。
“別再討價還價了!”賈克卜突然大喝一聲:“我現在很懷疑這次行動是否能夠成功?我們這邊早就做好準備,但是你們呢?你們承諾的軍隊呢?所謂的國民自衛軍只是一羣臨時召集的市民,連武器都沒有,所謂的訓練就是讓他們扮成強盜去搶劫,效果倒是不錯,但是我沒有看到戰鬥力方面的提升。”
“軍隊會有的,南方艦隊正在重建。”一個胖子硬着頭皮爭辯道。
“重建?據我所知,沙利爾的市民全被那小子手下的一個女人控制,你們的招募公告貼出去一個星期,居然只有幾百個人報名,這也叫重建?”賈克卜噴了胖子一臉口水。
胖子滿臉慚色,不知道如何辯解,幸好旁邊有一箇中年人站出來打圓場。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卡利昂上臺後,立刻把造船廠、造炮廠之類的一大堆工廠送給那小子,一起送出去的還有上千名技師和一萬五千個工人,這幫人的家屬還有他們的親戚加起來就佔據沙利爾大部分的人口。那小子又不在乎錢,沙利爾的市民早已被他收買。”中年人說道。
看到有人幫自己說話,胖子來了勁,道:“我們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正在周邊幾座城市招募人員,效果還不錯,已經招募了兩千多名水手。”
賈克卜轉過頭,他已經沒興趣多說,他又不是不內行的文官,胖子只說水手,卻沒提士兵,顯然沒人願意當兵,這還打個屁仗?
再說,重建南方艦隊是爲了攻打塔倫,之前的計劃也清清楚楚,這一次是從陸上進攻,需要的恰恰是士兵。
賈克卜有些後悔,當初沒有仔細打聽就上了這艘賊船,如果早知道周圍都是一羣豬隊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插手,甚至更有些懊悔來這裡,因爲這羣人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就在這時,賈克卜看到一個副官模樣的人匆匆忙忙地走過來,徑直走到胖子身邊,在胖子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頓時胖子的臉色變了。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剛纔替胖子開脫的中年人問道。
如果開口的是賈克卜,胖子絕對不會回答,但是他沒辦法不給中年人面子,猶豫了半天,只得說道:“澤克亞人暴動了,他們在安圖雷特、班伯頓兩個地方先後暴動,不但殺人搶劫,姦淫婦女,還滿城放火,安圖雷特被燒掉大半,班伯頓則被燒掉四分之一,這幫澤克亞人還朝着周邊的城市進發,似乎還嫌搶得不夠。”
“那不是很好嗎?我們愈發師出有名了。”某座城的代表興高采烈地說道。
胖子氣得鼻子都歪,罵道:“好個屁!暴動的不是從澤克亞逃出來的那些貴族,而是那小子交出來的俘虜,他們之所以暴動,是因爲安圖雷特和班伯頓兩地的市政當局不給他們住的地方,食物供應也不夠,他們想回去,因爲澤克亞那邊還有他們的老婆、孩子,也想要點乾糧,結果那兩個地方的人仍舊不同意,他們就暴動了。”
胖子異常憤怒,他怒的是安圖雷特和班伯頓的官員,給點乾糧是會死啊?連這都要樞門,結果逼得那些澤克亞人狗急跳牆,把兩座城毀了。
此刻胖子也有賈克卜剛纔的感覺,他覺得身邊都是一羣豬隊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好,這件事一旦鬧起來,肯定有人會藉機翻案。”
中年人的腦筋動得很快,立刻就猜到接下來會有什麼麻煩。
那羣逃亡的貴族若被定性爲暴徒,上面才能順理成章地下令討伐,但是現在暴徒的角色換成那些平民,那麼逃亡的貴族就成了受害者,討伐令就必須撤銷。
中年人還想到一件事,不由得嘟囔道:“最先的那份討伐令……”
胖子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慌亂的神色,他朝着中年人不停使眼色。
中年人當作沒看見,他只求自己能夠從其中脫身。
中年人的表演顯然非常成功,賈克卜立刻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也都緊盯着中年人,這裡有三十幾個人,都是塔倫周邊城市派出的代表,他們原本對這次討伐行動很感興趣,但是現在局勢變得越來越不明朗,衆人全都有退出的念頭,現在看到胖子這副模樣,顯然另有隱情,大家當然要抓住不放,把隱情逼出來。
胖子當然不會開口,中年人遲疑半晌,咳嗽一聲,說道:“上面總共發過兩張討伐令,第一張討伐令是在澤克亞大火燒起來後幾個小時簽署的,時間是在深夜……”
中年人故意停頓一下,看了胖子一眼,這才繼續說道:“我當時覺得有些奇怪,事後向幾個認識的國民代表發了消息,詢問這件事,他們說那天晚上並沒有召開緊急會議,也沒有查到簽發那份討伐令的記錄。”
“你……你有什麼證據說這樣的話?”胖子急了。
那些代表全都傻了,他們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按照中年人的說法,這份討伐令居然是假的,這樣一來問題就大了,正是第一道討伐令給那些澤克亞事件定了調,如果第一道討伐令是假的,那麼這起事件根本就是一場陰謀。
此刻最感到震驚的就是賈克卜,愈發慶幸自己沒有亂動。
“我還有點事,如果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我就告辭了。”一位代表站起來,也不等其他人響應,轉身就走有第一個人,就會第二個、第三個人,轉眼的工夫開會的人就走了不少。
“混蛋!”看着一輛輛離去的馬車,胖子不由得破口大罵,心裡充滿憤怒。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胖子也只得坐上自己的馬車悻悻地離開。
胖子走了,他並沒有注意到那些前來開會的人都沒有走遠,那些人的馬車繞了個圈子,在幾公里外的一座山窪處重新聚集起來。
一下馬車,其中一位代表立刻衝着中年人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黨派鬥爭嘛。”中年人訕笑道:“聽說這一次是賓尼派在暗中搗鬼,一方面他們和那小子有仇,另外一方面他們也是爲了替內閣製造麻煩。”
“那麼我們算什麼?”那位代表怒道。
中年人苦笑一聲,反問道:“馬內的人什麼時候在乎過我們的想法?”
“怪不得你一上來那麼起勁,後來卻推三阻四,原來早就知道其中有問題。”另外一位代表恍然大悟。
Wωω⊙ т tκa n⊙ C ○
其他人還好,賈克卜的腦門上卻已經暴起青筋,他替那些被絞死的人感到不值得,原來這幫人根本就不是什麼豬隊友,大家都有各自的心思。
不過轉念間,賈克卜又變得心平氣和,因爲他也有事瞞着其他人,現在那件事倒是可以透露出來。
賈克卜也是一個不錯的演員,他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猛地一拍大腿,叫道:“怪不得那小子一點都不在意!據我所知,這段日子他和那些大師都忙着修練,我本來以爲這是假象,爲的是麻痹我們,現在看來他暗中早有佈置。”
“你怎麼不早說?”一個代表埋怨道。
賈克卜並沒有回答,而是看着中年人,顯然對方同樣有很多事沒說。
中年人在沉思,過了片刻才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澤克亞人的暴動肯定和他有關,怪不得當初他那麼爽快地把俘虜放了。”
旁邊的人也恍然大悟,道:“肯定是這樣,那小子手底下有一個專攻精神魔法的大魔法師,他又是一個精通藥劑、下毒和詛咒的黑魔法師,此外他的手底下又有一羣神出鬼沒的探子,而安圖雷特和班伯頓的市政當局又是一堆白癡,再加上那些澤克亞人殘忍暴虐的天性,這些條件湊在一起,不出事纔有鬼呢!我甚至懷疑放火的並不是澤克亞人,而是他的手下。”
“這可怎麼辦?”有人慌了。
“還能怎麼辦?回去後管好自己吧。”
中年人捏了捏太陽穴,他現在頭很痛。
“什麼意思?”
其他人可沒有中年人這樣的智商,包括賈克卜也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就是南部也要亂了,澤克亞人的暴動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會波及到別的城市,中部發生的一切很快就會在咱們這裡重現……不過,塔倫應該不會亂,那小子肯定早已做好準備。”中年人嘆道。
衆人呆愣愣地站在那裡,他們明白了,一旦亂起來,大家肯定只圖自保,誰還會想到連手討伐他?就算那道討伐令不撤銷,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緊接着衆人感到一陣心悸,安圖雷特和班伯頓的慘況衆人全都親眼所見,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城市也變成那樣,但是此刻誰都不敢說自己能夠阻止慘劇發生。
“或許替他找個目標?”中年人提議道。
周圍的人有明白的,也有腦子比較遲鈍、沒有猜出意思的。
“你是指那位?”賈克卜朝着胖子離開的方向指了指。
衆人頓時連連點頭。
拉佩有不少優點,但是絕對沒有寬宏大量這一條,此刻他絕對是要報復了,最好讓他把南方艦隊訂爲第一目標,那麼他們就能暫時鬆口氣。
時間一天天流逝,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沙利爾和南方艦隊,甚至包括胖子也覺得拉佩會來報復,所以一回到南方艦隊就立刻加強戒備。
爲了防止之前沙利爾市民暴動的事再一次發生,胖子下令在營房的外圍建造一圈工事,幾十門火炮對着門口,同樣他也擔心拉佩會從海上發起進攻,港口外面的炮臺也時刻做好準備。
可是班克納特羣島始終沒有動靜,反倒是南方的局勢變得越來越惡劣,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推倒一張,其他骨牌也會跟着倒下來。
一開始暴動的確只有那些活不下去的澤克亞人,不過很快範圍就擴大,被燒掉房子卻得不到救濟的人也加入暴動的行列,然後就是地痞、無賴、流氓、小偷,一個星期後暴動的隊伍進一步擴大,那些原本搶劫過往車隊的強盜也加入暴民的行列。
搶劫的對象一開始是貴族,反正大家對貴族都不待見,沒人會替他們說話,也沒人願意保護他們。不過隨着暴動變得越來越頻繁,那些有錢人也成了搶劫的目標,甚至有些地方連搶劫他們的口號都有了——打擊奸商,平抑物價。
各地物價飛漲,所有人都深受其影響,生活越來越艱苦,大家的心中都充滿憤怒,正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
而那些官員也在爲此煩惱,現在看到有人幫他們背這口黑鍋,乾脆袖手旁觀,任憑暴動愈演愈烈。
那些真正的聰明人當然知道這樣下去非常危險,可惜他們無能爲力。
所有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一雙雙無形的手在暗中撥弄。
此刻的要塞島上顯得異常熱鬧,在那座巨大的苗圃中,正中央的會議室裡,拉佩正在聽取衆人的彙報。
彙報的人是漢德,他說:“我的人發現,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六批人馬在暗中活動,其中最活躍的就是各地的賓尼派成員,他們的目的很明顯——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替現任內閣製造麻煩。第二批人馬非常神秘,也非常專業,我懷疑他們是原秘密警察的成員,不過都是底層分子,不知道他們是接受誰的命令,也可能是自己在做。第三批是神殿的人,各座神殿都有,其中又以光明神殿最起勁,他們一邊製造混亂,一邊開放神殿,讓那些被搶劫的人居住,並且給他們工作,順便拉攏他們成爲信徒。第四批是一羣澤克亞人,是那羣俘虜,他們當中也有聰明人,知道只憑自己肯定不可能成氣候,必須讓更多人亂起來。第五批同樣也是澤克亞人,不過是席爾瓦子爵的手下,他顯然也有些不甘寂寞,偷偷組建一個政黨,主要以澤克亞逃出來的那些貴族爲主。第六批最有意思,一開始我以爲是些散戶,是有不同想法的野心家,但是後來發現他們的背後都隱然有國外的背景……”
漢德念着報告,他並不是完全按照上面的內容朗讀,而是不時看拉佩一眼,如果拉佩露出感興趣的神情,他就會說得仔細一些,要不然就一語帶過。
“各國的探子就別去管他們了,既不要和他們接觸,也不要得罪他們。”拉佩暫時打斷漢德的發言。
“我明白了。”漢德連忙答應,繼續說道:“有這麼多勢力暗中幫忙,這段日子的效果很不錯,現在至少中、南部的貴族們全都感覺到很不安全,都成羣結隊地往這邊逃……”
拉佩揮了揮手,再一次打斷漢德的話,轉頭朝着費德里克問道:“島上還有足夠的地方給他們嗎?”
天堂島原本是漢德、弗雷多、維恩共同管理,但是重新劃分權力後,就歸費德里克管轄。
“我已經在開發二號島嶼和三號島嶼。”費德里克連忙說道。
二號、三號全都是天堂島周邊的島嶼,今後天堂島會成爲主島,包括行政區、商業區和貴族區,居住區會漸漸挪到周圍的那些島上。
這樣的安排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避免底下的人互相串聯,就算有人暴動,他們也只能在一座島上鬧,轉眼就會被撲滅。
拉佩朝着漢德點了點頭,漢德繼續他的彙報。
今天是星期一。每個星期一,拉佩他們都會碰一次面,彙報上個星期的工作,順便安排這個星期的任務,早在去馬內之前,拉佩就已經這樣嘗試,現在被固定下來。
漢德的彙報持續半個小時,接下來輪到西爾維婭,就在這時,女獵人夏麗走進來,走到拉佩耳邊低語一陣子。
拉佩瞬間眼睛一亮,他一下子坐直身子,朝着夏麗說道:“讓你的人盯緊鴿子棚,一旦有消息,第一時間和我聯絡,就算我睡着也要把我叫醒。”
“我明白。”夏麗點頭說道,吉雅的死讓所有的人都明白一點,有些事耽誤不得。
拉佩揮手讓夏麗退下,轉頭說道:“有一個好消息,德文尼議會剛剛宣佈,從即日起,十六種商品的價格由政府確定。”
底下一陣鬨然。
“限制物價的法令終於出來了。”
“等了這麼長時間,總算可以動手。”
“其中還有我的一份功勞呢!”
底下的人吵吵鬧鬧,不過有一點相同,每個人都是一臉喜色。
一旦有了榜樣,別的城市就會跟風,而地方頒出限價法令,就等於把內閣架到火堆上烤,如果內閣也跟着頒佈限價法令,那就意味着內閣輸了,內閣會名譽掃地、失去威望,但如果內閣態度強硬,宣佈德文尼議會的決定無效,就會和地方勢力對立,也會失去城市居民的擁護,其中也包括馬內的市民,可是如果內閣選擇無視,同樣也是一個糟糕的抉擇,意味着他們將失去對地方上的控制。
“圈地計劃終於可以啓動了!”漢德急不可耐地喊道。
所有人都看着拉佩,拉佩看上去在沉思,實際上他正在和比格·威爾商量這件事,過了好半天,他才擡起頭說道:“不急,等更多城市頒佈限價法令,同時也等內閣做出反應。”
衆人全都感到有些泄氣,氣氛頓時變得低落起來。
“那麼我們現在做什麼?”
保羅和瓦蒙是僅有的兩個還算平靜的人,保羅不懂政治,也不想插手這些事,所以一直以來他只是管好自己的攤子,瓦蒙則只對軍事感興趣。
“啓動圈地計劃還太早,但是另外一個計劃卻可以開始。”拉佩說道。
“什麼計劃?”衆人來了精神。
“暮色計劃。”拉佩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衆人頓時眼睛一亮。
所謂的暮色計劃就是黑吃黑,暴亂者也分等級,弱者永遠處於底層,他們得到的最少,搶來的東西要麼上貢,自己只留下很少一部分,要麼被別人搶劫,所以搶來的東西最後都集中在一小部分人手裡。此時豬養肥了,可以殺了。
“漢德,給你三天的時間,列一份清單出來。”拉佩命令道,緊接着他轉過頭,道:“西爾維婭,這次的行動由你負責,儘可能做得漂亮一些,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目標被遺漏,也不想看到你弄出太大的動靜。”
“我已經做好準備。”西爾維婭挺胸說道,她要證明自己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差。
拉佩對西爾維婭的表現非常滿意,要知道,他讓自己的女人負責這次行動肯定會讓一些人不滿,因爲這次行動的油水太足。
漢德在一旁提醒道:“其中有幾個勢力不容易對付。”
“有大師級人物?”拉佩並不感到意外。
大師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塔倫是一線城市,都有像賈克卜這樣的大師坐鎮,比塔倫大的城市還多着呢。
大師也不是各個都無慾無求,這樣的大師確實有,像傑克、安德雷都是,但是奸詐、貪婪的大師同樣不少,譬如賈克卜,又或是在加姆沙爾的時候,拉佩遇到的那個大師。
“暴亂者裡至少有五個大師,還有不少高階魔法師,至於高階騎士、高階刺客之類的人物就更不用說。”漢德說道。
“專門列一份清單出來,這些人由我親自對付。”拉佩看上去很平靜,內心中卻有些躍躍欲試。
這段日子,拉佩整天都在捱揍,不是臉上被劍身狠狠地抽一下,就是整個人被打飛出去,雖然實力提升得很快,但是總感覺很窩囊,他需要發泄。
同時,拉佩也需要實戰,需要驗證一下自己的實力。
除此之外,拉佩還要試驗新的分身。三天前,佛勒成功地煉製出第一具不死侍僧。
在塔倫北面一百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片山嶺,這裡離德文尼不遠,離安圖雷特和班伯頓也很近,前者是很多貴族逃亡的終點,而後兩者是澤克亞人暴亂的發源地。
此刻這片山嶺自然而然地成爲強盜和暴徒聚集的地方,方圓五十多公里的羣山中藏着一百七十幾股盜匪。
整個南方也就只有三百多股盜匪,而這片山嶺就佔據了三分之二。
和往常一樣,傍晚時分山嶺間升起一縷縷炊煙,隔着幾座山頭就有一縷炊煙。
在一座山頭上,幾雙眼睛正盯着對面山頭上的一片炊煙。
“那就是最大的強盜團,首領叫查理·貝爾蒙,他很少出手,不過一旦出手就要人命,有好幾個高階魔法師死在他的手裡,所以我猜測他可能是大師。”漢德低聲說道。
拉佩一邊聽,一邊仔細地觀察那座營地。
那是一座臨時搭建的營地,只有一道壕溝和一片木質圍牆,不但簡陋,而且鬆散。
這一切實在太反常,居然連警報結界都沒有,一個有大師級人物坐鎮的營地,不可能連魔法師都沒有。
“要麼這個叫查理·貝爾蒙的人從來都不在這裡,只有搶劫的時候纔會出現,這個強盜團只是一個幌子,要麼這座營地另有蹊蹺。”拉佩低聲說道。
緊接着,拉佩轉頭向旁邊一個人問道:“你感覺到財寶的蹤跡嗎?”
拉佩的旁邊站着一個身着教士服飾的光頭胖子,正是幫過拉佩兩次忙的預言師,爲了這次行動,拉佩把他請了過來。
預言師輕輕地展開手裡的書卷,書卷上原本一片空白,轉眼間浮現出一幅圖,是一幅線描畫,從上往下的俯視圖,在中間稍微偏左的地方有一顆黯淡的紅點。
預言師朝着紅點戳了一下,書卷上的影像開始放大,轉眼間放大十幾倍,連灌木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傢伙真的很會藏東西,他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那些財寶藏在這座山的中央。”預言師笑道。
“把財寶藏在山體裡的辦法實在太多。”拉佩毫不在意地說道:“地底行走、岩石穿行或翻轉門,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鑽個小孔,把財寶一件件扔進去。”
“別一本正經的,有點幽默感。”預言師嘻嘻哈哈地說道。
拉佩看了預言師一眼,神情木然地問道:“你能幫我找到那個叫查理的人嗎?”
預言師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在書卷上劃了兩下,但書卷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預言師嘖了一聲,嘆道:“這傢伙用的肯定是假名字。”
“也許是你的境界太低。”拉佩諷刺預言師一句,這就是他的幽默感。
拉佩和預言師已經打過不少交道,因此摸透預言師的脾氣,所謂心寬體胖指的就是這種人,偶爾和預言師開個玩笑沒關係,反倒能增進感情。
“怎麼可能?就算他的境界超過我太多,至少也該有點反應,頂多很模糊。”預言師嚷嚷道。
“他或許不在這裡。”漢德插嘴道。
“如果不在的話也會有反應,邊緣會有紅光,你的老闆很清楚這一點。”
預言師的脾氣確實不錯,換一個人肯定不會搭理像漢德這樣的小人物。
“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方圓一公里內有沒有大師級人物?”拉佩問道。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次預言機會,你可得想好了。”預言師沒有急着動手,而是提醒道。
“我知道。”拉佩淡淡地說道。
預言師不再說什麼,低頭在書卷上划起來,幾秒鐘後,書卷上亮起一片紅光,紅光朦朧又黯淡,範圍也很廣,而且呈不規則形狀,顯然對方有辦法屛蔽預言術的力量,但是有紅光就已經足夠。
“有。”預言師的臉上多了一絲微笑。
這邊只有預言師、漢德和拉佩三個人,拉佩雖然有大師的實力,卻不是大師,出發之前預言師已經確認過。
“幫個忙,帶他離開。”拉佩朝着漢德努嘴。
“這要額外付費。”和所有的神職人員一樣,預言師是個財迷。
“他自己會支付的。”拉佩翻了翻白眼。
預言師呵呵一笑,一把抓起漢德朝着山下跑去。
拉佩耐心地等待着,他在等預言師離開。
其實預言師會飛,但是爲了避免驚動那位大師,他不敢這麼做,只能從地面離開。
半個小時過去,拉佩放出分身——只有一道分身,因爲佛勒只煉成一具不死侍僧。
不過這具不死侍僧和太陽帝國的不死侍僧並不完全一樣,它的身上穿着鎧甲,和拉佩身上的那套鎧甲一樣,當然肯定比不上拉佩自己穿的,那只是仿製品,無論材料還是做工都差得遠,它的身體結構也不一樣,有兩種肌肉,其中一種賦予它恐怖的爆發力,不過很難控制,另外一種則讓它可以正常活動——這是一具殺戮機器,操縱這具分身的是暴怒的人格。
拉佩剛放出分身,分身就消失不見,這是不死侍僧原本就有的能力,平常它就處於隱形的狀態。
當然,這只是一種低級的隱形,只是讓光線透射過去,就像一塊透明的玻璃,在邊緣的部位甚至還有一些扭曲,仔細看還是可以察覺出來,不過這已經足夠。
拉佩隔絕四周,然後給自己和分身加持一整套的增益魔法,又再給自己加持一整套的增益神術,做完這一切,拉佩和他的分身就朝着對面的山頭摸過去。
對面山頭上有兩百多名強盜,這幫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獵物,還在吆三喝四地打打鬧鬧,也只有兩個人站崗放哨,這兩個人顯然也有些心不在焉,不時轉頭看做飯的人一眼,腦子裡只想着晚上吃什麼,完全就是一羣烏合之衆。
拉佩卻不敢輕敵,那裡面或許藏着一位大師,想要藏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藏在人羣中。
好在拉佩也有他的對策,樹叢中、草地裡,一隻只看上去像兔子的東西潛伏在那裡,不過仔細看會發現,這東西應該是某種昆蟲,身上有環節狀的甲殼,兩條粗壯的長腿是節肢,背後拖着的也不是長長的耳朵,而是兩根細長的觸鬚——現在已經沒人看得出它們是跳蚤。
下一瞬間,這些“兔子”化作一道道銀光,如同箭矢般射出來,又如同閃電般轉折來回。
所有人都死了,轉瞬間死了個乾乾淨淨,連呼喊聲都來不及發出。
拉佩非常意外,他絕對沒有想到會如此順利,但越是這樣,他的心裡越感覺到不安。
突然,拉佩渾身汗毛直立,完全是下意識的,頓時化作一連串殘影逃出數百尺外,逃到比剛纔的藏身處更遠的地方。
同一瞬間,一片皎潔的聖光籠罩住那座山頭。
和拉佩喜歡用的祝福術落下的聖光完全不同,這片聖光給人的感覺充滿溫暖,彷彿母親的撫慰。
一道道半透明虛影從那些屍體身上冒出來,那是死者的靈魂。
無窮無盡的聖光朝着這些靈魂涌去,原本半透明的靈魂漸漸開始發亮,變成一道道光芒耀眼的人形,特別是這些人形的頭頂上全都多了一道亮得刺眼的光環。
拉佩探出頭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道:“天使降臨!”
這就是天使,真正的天使也是一種靈體,和怨靈、兇靈、不死侍僧是同樣的東西,而不是光明神殿的壁畫上那些長着翅膀的人,傳統的天使形象是爲了讓人們更容易接受而創造的。
“原來是這樣。”拉佩喃喃自語道,他現在明白,這個強盜團的成員恐怕都是狂信徒,是那種爲了光明神殿可以犧牲一切的瘋子。
能夠施展“天使降臨”,能有這麼多狂信徒,還能讓這些狂信徒去殺人放火,在暗中操縱這個強盜團的人至少是一位紅衣主教。
拉佩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一番,緊接着又回頭看了看暴怒分身,果然,這些靈體的身上都有一道特殊的印記,這是一種用光明神力凝結成的印記,拉佩有辦法把這道印記“洗”掉,但是要一個多月。
“看來逃不了了。”
拉佩抽出雙劍,暴怒分身也是同樣的動作。
與此同時,那些仍舊被籠罩在聖光中的“兔子”迅速地沉入地下,因爲有“滾豬”的地行秘法,它再也不擔心潛入地下的時候會被困死。
“你不該來的。”
半空中響起一聲嘆息,聲音聽起來應該屬於一位老人。
“沒想到光明神殿的人居然也會兼職做強盜,你和你的手下殺了多少無辜的人?”拉佩調侃道。
和以往一樣,拉佩問出這番話的同時,也沒忘記把眼前這一切錄下來。
“世人皆有罪,這個世界充滿罪惡,需要徹底被清洗。”天空中又傳來那蒼老的聲音。
拉佩輕啐了一口。
比格·威爾在戒指裡呵呵一笑:“想要抓這種老神棍的把柄,可沒那麼容易,你還是想想怎麼逃出去吧!”
“爲什麼要逃?”
拉佩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他不再像剛纔那樣害怕。
光明神殿很強,有很多強行提升等級的辦法,在別的地方,大師的地位很高,但是在光明神殿,大師根本不稀奇。
不過強行提升等級和完全靠自己苦修,兩者有着絕對的區別。光明神殿的主教和大師屬於同一等級,紅衣主教和傳奇也屬於同一等級,但是很明顯,紅衣主教的實力和傳奇強者根本不是同個境界的。
光明神殿還有樞機主教和教皇,按照等級劃分,前者相當於傳奇巔峰,後者相當於聖階,不過誰都不會當真。
以聖殿十字軍爲例,當初那位教皇就是被聖殿十字軍的倖存者暗殺,同時被殺死的還有十幾位樞機主教,而聖殿十字軍從來沒出過聖級強者,連傳奇巔峰也很少,那一代更是一人都沒出過,而逃過暗殺的人裡頂多只有一、兩個傳奇,聖殿十字軍卻成功地完成刺殺行動。
由此可見,光明神殿越往高等,等級裡的誇大成分就越多。
拉佩唯一要小心的就是神術,神術同樣也分等級,有些是大師等級能夠動用的神術,有些則需要傳奇等級,而這些神術絕對沒有一點作假。
“給我去死!”拉佩大吼一聲。
下一秒鐘,那座山頭劇烈震顫,震動的中心正是山體中央,那個儲藏財寶的地方。
山體裂開了,刺眼的光芒從裂縫中射出,場面令人震撼。
在地底,數十頭身長數尺的怪物正在圍觀一個身穿紅袍,領口、袖管上點綴着金色綢帶,頭頂的一圈頭髮被剃個精光的老者。
藏寶的地方是一座半徑十幾尺的山洞,明顯是一座人工挖掘出來的山洞,四壁光滑平整,山洞的中央堆滿金銀珠寶,比當初拉佩在飛艇上看到的那一幕或許有所不如,但是也不會差到哪裡。
此刻山洞裡充滿聖光,這些聖光凝如實質,數十頭怪物被聖光凝固住,它們拼命掙扎着,四處衝撞,每一次衝撞,包裹住它們的聖光就會被盪開一些。
“居然是這種東西。”
年老的紅衣主教顯然認出這些怪物的來歷,雖然它們的模樣改變,不再是蛇的外形,但是本質沒變。
“主說,亡者應該回到亡者的世界!”老紅衣主教舉起雙手,大聲喊道。
下一瞬間,那些怪物的身上全都冒出黑煙,它們的身體在迅速崩解。
就在這時,一把銀色長劍穿透重重的聖光,與此同時,對面傳來拉佩的聲音:“主說,你根本沒資格成爲祂的手下。”
第二十集
內容簡介:
拉佩在塔倫北部山嶺遭遇紅衣主教,敵人的強大讓他不禁心驚是否將會喪命?
西爾維婭在德文尼被偷襲者一劍刺穿,同行的拉佩竟沒有及時發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拉佩成功讓農民與城裡人引起對立,並拉攏農民,組建一支以農民爲主的民兵武裝,接着派人攻打南方艦隊,讓對塔倫心存歹念的南方城市認定下個目標就是他們,決定先發制人,開始行動起來,雙方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