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半斤左右的白酒後。
陳剛身體往桌子上一趴，當即醉的不省人事。
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10點，一隻手將他推醒，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爸，別睡了，快起來吧。”
陳剛緩緩睜開了眼，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立時掀開毛毯從牀上坐了起來。
今天還要上班，居然睡到十點多了！
披上外套，穿上褲子，沒有去衛生間洗臉刷牙，直接就去公司！
公司今天要開動員大會，全體員工面對國旗宣誓，統一思想，攻堅克難，發誓在最短時間內解決問題……他必須也去現場。
沒想到喝幾杯就睡過頭了。
“爸你先別走。”
陳今拽住了他，“你跟我說說具體情況。”
陳剛甩了甩手，依然往前走，搖着頭：“跟你說有什麼用，你公司又不是造發動機的？”
“我公司是不能造發動機，但有辦法幫忙把發動機造好，這個有用麼？”
陳剛腳步一頓。
他一臉認真地看着陳今道：“發動機是工業的皇冠，全世界只有五個國家有能力造出航空發動機，實力最強的幾家發動機公司，無不有着上百年的技術積累，星海科技才成立幾年？”
陳剛搖了搖頭：“你公司幫不上忙的。”
“爸我問你，造發動機跟造芯片，你覺得那個更難？”陳今忽然問。
“呃……差不多，都很難。”
“忠芯國際在八個月內攻克了7nm工藝，這事你知道麼？用到的就是星海科技的技術。”
陳剛眼睛睜大起來。
他終於不急着趕去公司了，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詳細聊了起來。
陳今最感興趣的問題是：明明已經簽好的商業合同，法國人爲什麼要毀約？
每架C919的造價大約爲3000萬刀，兩臺發動機就佔製造成本的30%……發動機不僅價值最高，利潤也最高。
然而至少幾千臺發動機的訂單，幾十億刀的利潤，法國人說不要就不要了。
“其實法國人不想撕毀合同，那麼大的單子，足夠塞峰集團滋潤地渡過十年，14億人的大市場，沒有那家公司不想進來。”
“是在M國人的施壓下，法國人被迫撕毀了合同。”
“因爲塞峰集團旗下負責生產LeapX發動機的CFM國際公司，有M國通用電氣（GE）的股份，LeapX發動機用的核心機技術，源自M國的技術授權……對商飛禁不禁售發動機一事，塞峰集團沒有話語權。”
一切都是M國說了算。
“那說明通用電氣也能從賣發動機裡面賺錢，M國人也能賺……爲什麼還是要禁售？”陳今奇怪道。
“應該是波音公司派人遊說了M國國會，從中作梗，攪黃了這份合同。”
陳剛說道：“我們的C919具有廉價、省油、環保的特點，一旦推向市場，就會侵蝕波音飛機的市場份額，損害他們的利益，他們當然會不擇手段地打壓。”
不過此事波音公司做的比較隱晦，畢竟Z國市場是波音飛機最大的銷售市場，一旦得罪Z國，受到Z國制裁，Z國市場估計從此就與他們無緣了。
所以推動對商飛公司禁售發動機，明面上跳的最歡的，是M國國會裡的幾個政客。
顯然他們也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導致C919的量產計劃，瞬間遭到了打斷。
“發動機這麼明顯的弱點，難道事先沒有任何應對最糟糕情況的預案？關鍵設備，國外會不卡我們脖子？”
“他們一斷貨，我們就沒有國產發動機及時頂上，只能一籌莫展？”
陳今皺着眉道，核心技術、核心裝備是買不過來的，即便人家爲了賺你的錢，賣了些核心設備給你，也是可以不顧契約精神，隨時斷貨，命根子永遠握在別人手裡。
必須得有自己的東西才行。
“國產大涵道比發動機我們有！”
陳剛說道：“大飛機立項的時候，我們就考慮到了卡脖子的問題，採取了兩條路走路的策略。”
“一個是從國外引進，爭取以最便捷的途徑、最快的速度，實現C919的量產……國產大型客機項目已經做了十五年了，但發動機的研製週期長達二十年、三十年，如果想讓C919快點投入市場使用的話，只能走引進的路子，我們等不了二三十年，購買了C919的用戶也等不了。”
“另外我們成立商用發動機製造公司（商發），負責C919配套發動機的研發，發動機型號爲長江-1000，現在已經拿出了C版本的發動機，推力、使用壽命、可靠性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但是還遠遠不夠！CJ-1000C發動機，至少落後LeapX發動機二十年以上，使用壽命、可靠性、油耗遠遠不如後者，哪怕商發公司的科研人員拼命地幹，也得十年左右，才能拿出可靠的替代產品。”
十年？
陳今搖着頭，那不等的黃花菜都涼了。
想到一個事情，他問：“商發的發動機不行，軍用發動機行不行？聽說國產大型軍用運輸機運-20，已經用上了國產的渦扇-20發動機，正在大量生產，咱們的C919裝軍用的渦扇-20發動機，不是也能馬上擺脫國外的依賴麼？”
爲什麼不用軍用的發動機？
“不行的！”
陳剛還是搖頭：“民用發動機的使用要求，遠比軍用發動機苛刻。”
“拿使用壽命來說，民用發動機普遍能達到2萬、3萬小時以上，大修間隔數千小時，故障率低，維護成本低……畢竟每架飛機關係到上百人的生命，必須做到絕對可靠。”
“軍用發動機沒有這個要求，軍用運輸機不會每天都要起飛，使用頻率低得多，對發動機壽命沒有嚴格的要求，一般有個幾千小時就夠，軍方的維修保障也更好，發動機可靠性差點也沒關係。”
“還有就是經濟性，對航空公司來說，最大的運營開支就是油料，省油15%的飛機跟不省油的飛機，在他們眼裡是完全不一樣的，買省油15%的飛機，他們就多了15%的利潤，他們會毫不猶豫買省油的飛機。”
“而省油主要是通過發動機做到的，越好的發動機越省油，市場競爭力越強。”
“但我們的CJ-1000或軍用的渦扇-30，油耗都比LeapX大30%以上，這注定了沒有半點市場競爭力，沒有任何航空公司願意買，利潤就是這些公司的生命啊。”
綜上所述。
國產大型客機C919上面，必須裝上使用壽命長、可靠性高、經濟省油的發動機，才能具有市場競爭力，否則用戶不會買賬。
已累積到將近5000架的訂單，只能因爲超出交付期而流失大半。
所以……無奈。
既無奈又氣憤。
陳今連連搖頭，他沒有想到，這都20X1年了，國產發動機技術水平與面臨的形勢，還是那麼的惡劣和嚴峻。
再看看老爸憤怒又沮喪的表情，看到他兩鬢生出的白髮，陳今忽然意識到：老爸今年53歲了。
他最大的心願，是在60歲退休之前，坐上自己參與研製的國產大型客機，巡遊祖國大好河山。
想了想他道：“爸你放心，這事我能幫忙，國產飛機發動機問題，半年內給你解決！”
陳剛看向了他，面帶狐疑。
陳今用了一小時左右的時間，描述了某項技術後。
父親陳剛的眼睛，又猛然睜大，臉上露出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