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府的哭聲越來越大,使得周邊的鄰舍之人也是忍不住的走出來打探,有些人手持刀劍,莫不是有什麼賊人作亂?當週圍的壯丁們趕到了諸葛府大門的時候,諸葛府大門敞開,兩位負責看守大門的奴僕正跪倒在地面上,痛哭不止,看到這等模樣,衆人心裡大驚,有爲官吏者急忙上前詢問。
“這是怎麼回事?諸葛府內出了何事?”
“令公逝矣!!!”
只是這一句,恍若晴天霹靂,所有人都愣住了,不只是在此處,在這句話傳開之後,越來越多的地方傳出了哭聲,雒縣內哭聲不絕,哭聲越來越大,不少廟堂大臣聽到了這哭聲,都是嚇得急忙從牀榻上跳了起來,眼裡滿是惶恐,他們都以爲是天子出了什麼事,慌慌張張的走出門,詢問之後,方纔知道原來是諸葛令公逝世。
不過,這也並沒有改變他們的心情,在某些方面,諸葛令公的逝世,比之天子的駕崩要更加的嚴重。
已是深夜,不知爲何,劉衢總是覺得有些不安,今日這天氣實在是有些詭異,現在並不是司隸的雨季,可是從傍晚開始,電閃雷鳴,卻又不見雨點,劉衢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便坐在牀榻上,認真的聆聽了起來,過了許久,方纔聽到那雨點滴落的聲音,有黃門急匆匆的在門外走動着,皇宮內是不能有積水的,他們要去看看各地的排水之處,是否有堵塞的情況。
過了許久,雨點卻是越來越大,劉衢未曾出門,卻已經能想出門外的場景,一片覆蓋了整個雒縣的雨幕,正在此處,劉衢忽然聽到了驚呼聲,莫不是有那處排水處被堵住了?忽又聽到哭聲,劉衢猛地便跳了起來,皇后頓時驚醒,急忙坐起來,看向了一旁的劉衢,還沒有等到她詢問,劉衢便急忙披上了衣,走出了大殿。
劉衢剛剛打開了殿門,便看到兩個黃門,站立在雨幕之中,這雨水極大,在風的牽引下,狠狠朝着劉衢打去,黃門站在雨中,嗚咽着,臉上也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看到天子,黃門附身大拜,說道:“國家...諸葛令公走了!!”
“你說什麼?”,劉衢臉色變得猙獰起來,一把抓住黃門的脖頸,將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頭頂着黃門的額頭,猶如一頭憤怒的公牛,雙目赤紅,他問道:“你在胡說什麼?!!”
“國家...諸葛令公他...”,黃門哭泣着說道,從很久很久以前,宮中的黃門閹人與宮外的士子大臣便是不對付的,一直都是在攻伐,乃至與孝康孝憲時期,他們之間也一直都是對立的,唯獨有一個人,改變了這樣的局勢,此人便是諸葛令公,諸葛令公之心胸,是衆人所不能媲美的。
他從不會看不起任何人,無論是醫師匠人,無論是中原或者邊塞之民,無論是閹人還是農夫,他都能做到一視同仁,昔日羣臣在厚德殿內處置公事的時候,諸葛令公是羣臣裡唯一會對爲他獻上茶的黃門說謝謝的人,他甚至向天子舉薦了幾個黃門,他認爲這些人能夠處理好宮內的事情,天子可以信任他們。
也正是因爲諸葛令公的態度,因爲他的胸懷,宮中黃門亦深愛之,故而在得知他的死訊之後,就連黃門,也是如此的悲慟,劉衢猛地就將黃門丟了出去,朝着皇宮外便跑了過去,一羣黃門驚呼着,在他的身後追趕,卻也是追不上他,有黃門準備了車馬,天子走上前,直接解開了駿馬身上的繩索,跳上馬背,狂奔而去!
馬蹄濺起了無數水花,劉衢渾身溼透,整個人就彷彿剛從水中被撈起來,當駿馬狂奔至於諸葛府邸門前的時候,門外已經堆滿了人,無數繡衣使者跟隨在天子的身後,當這些騎士們在府門前勒馬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們,隨後便紛紛後退,讓出了一條道路,劉衢翻身下馬,走進了府邸內。
在府邸內,跪拜着無數人。
他看的清楚,跪在最前方的,乃是兩個年輕人,袁耀低着頭,跪在院門之前,整個人都被雨水不斷的衝擊着,他緊緊低着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臉,雙肩微微的顫抖着,隨着一陣電光,劉衢方纔看到他的臉,他長大了嘴,無聲的哭着,而在他的一旁,卻是諸葛恪,諸葛恪保持着五體投地的姿勢,也不顧這地上的泥濘。
再往後,有曹植,曹衝,闞澤,鄧艾,孫權,馬良,仲長統,李恢,劉巴,龐統,劉懿,黃權,袁席,魯肅,法正,孫禮,姜維,魏延,傅嘏,鄭益,桓範,顧雍等人。
廟堂羣臣,聚集在此處,諸葛令公最後的退休制雖是惹怒了不少人,可在他離去之日,所有的這些恩怨,都隨着諸葛令公離去了,羣臣自發的趕到這裡,衷心的爲諸葛令公送行,看着這些人,劉衢遲遲不曾言語,他走向了內院,諸葛令公安安靜靜的躺在牀榻上,面帶微笑,劉衢走到了他的身邊。
“令公啊...醒醒啊...”
“你若去了...朕該怎麼辦啊..”
握着那冰涼的手,劉衢的眼淚也就掉了下來,再也受=收不住聲。
天紀五年七月,琅琊陽都,有黃龍徘徊與空,三刻不散,時人大驚,言琅琊貴人逝。
八月,尚書令領侍中臺大臣諸葛令公逝世。
聽聞噩耗,萬民皆哀,百姓無不涕泣,士子無不追思,一時間,大漢都在爲諸葛令公送行,令公一生,與各地任職,造福百姓,一心王事,鞠躬精粹,死而後已。
年九月,帝大泣,又追封忠文侯。
十月,以其子瞻爲琅琊縣侯,以饒陽公主爲慧文大公主。
坐在議事殿內,劉衢顯得有些沉默,羣臣坐在兩側,也是不敢言語,自從諸葛令公逝世之後,天子顯得格外暴躁,在短短兩個月內,天子數次追封諸葛令公,甚至對他的子嗣也是如此,各種不斷的賞賜,有人勸說天子,賞賜過重,結果卻被暴怒的天子險些打死,朝中一時變了天,除卻諸葛令公,再也沒有人能勸的動天子。
而今日,他們坐在此處,卻是在商談尚書令的歸屬,尚書令這個位置極爲的重要,需要一個得力的繼承者,而在如今的廟堂,卻沒有人敢貪圖這個位置,首先是諸葛令公做的太出色,他們生怕自己無法繼續諸葛令公原先的安排,另外就是天子對諸葛令公太看重,就怕被天子訓斥。
廟堂原先的勢力,被分爲了三股,三令各佔其中一部分,而如今諸葛令公逝世,上任尚書檯,怎麼也要能折服諸葛令公麾下的那些大臣們啊,若是不行,那在侍中臺會議上,尚書令靠什麼來與其餘二令抗衡呢??尚書令並不是那麼好做的,衆人心裡對此心知肚明,倒是有幾個年輕人覺得自己能勝任此職。
其中就有諸葛恪與袁耀。
只是,他們太年輕了,做的僕射,便已經被人腹議,若是擔任三令,那隻怕就要激起百官的反抗了,劉衢坐在上位,當然,他也是在想這個問題,廟堂之中,有誰能擔任尚書令呢?他認真的看着周圍,這次卻不能讓吏府出面了,三令的委任權,至今還是在天子的手裡,他只能親自找出一個尚書令來。
若是原來就好了,像魯肅,法正,周瑜等等衆人都可以繼承,可問題是,諸葛亮頒佈了新制之後,這些人都得要離開廟堂了,因爲他們的年紀,已經超過了諸葛令公所定下的歲數,故而,可以選擇的人,又少了很多,在比他們要年輕一些的人員中,不是太年輕,就是讓天子太不放心。
如曹衝,袁耀,曹植這些人,過於年輕,而仲長統,鄧艾,闞澤之類,又讓劉衢不大放心,劉衢實在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都選不出一個可以繼承令公位置的人員,劉衢最後的目光,落在了鄧艾的身上,鄧艾的歲數不算太年輕,在廟堂內也算是本分,只是,他一直都在忙着農桑,也看不出他在治政的其他方面有什麼天賦。
或許是看出了天子的心裡也沒有什麼人選,龐統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天子的面前,他附身一拜,開口說道:“陛下,臣有奏!”
“哦?請言。”
“臣薦濟民府僕射袁席,爲尚書令!”,龐統這麼一開口,衆人皆驚,紛紛看向了坐在羣臣之內的袁席,袁席原本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頭,想着成都今年所爆發的澇災,想着該如何平息呢,就聽到這麼一句,嚇得他急忙擡起頭來,看向了龐統,龐統格外認真的說道:“袁公此人,兢兢業業,爲任數十載,不曾聽聞有什麼惡行,行事勤勉,與百姓之中素有人望!”
“哼!”,劉衢冷哼了一聲,卻是打斷了龐統的言語。袁席?劉衢腦海裡又浮現出了天書內的記載,這廝庸碌無能,一生都沒有什麼成就,甚至是袁紹幾個孩子裡最爲無能的一個,就他,也配來擔任尚書令?他正要嘲諷幾句,腦海裡又忽然浮現出袁術的身影來....
天書裡謀朝篡位,冢中枯骨,到此時的袁子,公羊大儒,大漢將軍...劉衢的心裡出現了一絲動搖,他這次認真的看向了袁席,袁席看起來有些惶恐不安,還沒有等到天子開口,他便起身說道:“臣何德何能,能爲尚書令,臣居僕射,尚且自以德不配位,更尚書令乎?”
看到他如此反應,劉衢心裡反而是有些惱怒,不悅的問道:“怎麼,你這是不願爲朕效力?”
“臣不敢...”
“那便是你了!”,劉衢說着,氣呼呼的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議事殿,袁席茫然的看着離去的劉衢,又看了看羣臣,羣臣複雜的看着他,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憤恨,有的不屑...
“唉....”,袁席皺着眉頭,長嘆了一聲。
ps:兄弟們,老狼去學校就要坐二十八小時的火車,到了學校還得忙着拍照什麼的,還是挺忙的,希望各位能夠諒解,明天拍照領完畢業證證,我就回去了,不知道起點章節裡能不能發照片,可以的話我就發個畢業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