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目光凝重的看了過去，便感覺到無數的氣勢威壓壓迫在了他的身上，令他感覺靈魂如要發生爆裂一般難受。
在這之前，周衍並不畏懼氣勢威壓，任何氣勢威壓都對他沒有任何效果，可眼下這種氣勢威壓，是一種純正的死亡之力。
周衍心意一動，立刻便想到了毀滅劍體的能力。
這必定便是毀滅劍體所附帶的恐怖能力，在氣勢威壓方面，所向無敵。
周衍身體有些顫慄感，但他還是隱忍了下來，這般變化，周衍以爲穆清顏全部的看到了眼中因此會出手針對那虛空之中血塔般的身影。
可此時周衍看過向穆清顏的時候，這幽冥神女竟是臉色有一陣陣的憤怒之色，她這顯然是已經氣極，卻還勉強的忍耐着。
“看什麼？看你如何憑藉卑劣的手段鎮壓我情同姐妹一般的莉莉絲？l莉莉絲對我忠心不二，這麼多年一直陪伴在我身邊，難道你還認爲她是假的，是有心來害我的嗎？”
周衍的心一沉，卻沒有再說話。
他也不再看穆清顏。
這個地方的一切，周衍已經無從理解，所以他已經不對任何人、任何事情心懷期待。
這是一個詭異的地方，擁有詭異的環境、詭異的人，詭異的時空變化。
一個過去的人，竟是可以和一個未來的人在一起交流，這還有什麼能比這一切更荒謬的？但這不像是幻境，也不像是虛假，因爲周衍時時刻刻依然能感應到自己眉心內的紫炎虛空的存在，依然可以感覺到自己靈魂丹田內的梧桐樹苗和那金色軒轅劍碎片。
所以，周衍知道自己爲真，知道他經歷的一切，也是真。
可是爲何……
周衍嘆息了一聲，任由那無盡的毀滅威壓鎮壓在自己身上，漸漸的有些無力反抗。
事實上，面對這樣的威壓，即便是全力反抗，周衍也反抗不了。
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對方的實力也不是正常的實力，這應該是擁有神性的力量的強者展現的威壓。
到這時候，周衍也明白，如果他沒有猜錯，那麼穆清顏與血怪的戰鬥，輸了。他和穆清顏應該都中招了，並且都被血怪拿下了。
那麼，眼下的一切，無論怎麼詭異怎麼離奇，也就沒有什麼出奇了。
周衍心態略微發生了一些變化，先前有些混亂，也因爲穆清顏的那些話，他纔有些心亂，導致了一些事情出現了變數。
但如今，見到穆清顏完全不是正常人的表現，周衍便也徹底想明白了。
穆清顏失敗，被困逆於此地，那麼他周衍也只能淡然面對一切了，如今的生死，已經主宰在別人手中。
所以，周衍反而看淡了，一切也都無所謂了起來。
便在此時，卻聽穆清顏冷漠的道：“你對於我有恩這一點不假，但你爲何要爲難莉莉絲？她對你又有什麼不好的？難道給你下跪感恩反而是一種錯？”
面對穆清顏的質問，周衍只是冷冷的迴應道：“隨你怎麼說好了，現在我已經不想與你多說什麼。”
穆清顏冷笑一聲，道：“說到底，還不是爲了不讓我離開這裡？說到底還不是你心中害怕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裡變得孤獨與寂寞？你這種人，沒有想到也是這麼虛僞。”
“我們之前戰鬥的時候，血怪的結局你知道嗎？”
周衍忽然問道。
穆清顏一怔，眼眸之中有一縷迷惘之色。
“對啊，血怪與我魂海交戰，之後血霧翻滾，結局怎麼樣了？”
穆清顏下意識的去回想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卻空洞而蒼白，並沒有答案。
那一幕，在穆清顏心中早已經成爲了過去的回憶，但她回憶不到血怪的結局，回憶不到絡石祖星的傳送陣到底是否修復好了。
似乎所有記憶裡的東西，都顯得有些單薄和空洞。
穆清顏沉默了下來，身體漸漸散發出一種如天道吟唱般的道音，這種道音不斷的震盪着她的身體，她的身體裡，漸漸的飛出很多血紅色的血霧，這些血霧，被一點點的淬鍊了出來，不過片刻，穆清顏立刻便發生了一種未知的變化。
就好像，她從風塵僕僕的人間女子，忽然搖身一變，化身成爲了靈境的仙子一般。
這種變化，肉眼看得見。
而穆清顏身邊的符文流轉、大道和鳴的異象，也一點點呈現出來，輪流變化。
“戰鬥沒有結局，因爲我們還在戰鬥中。這裡是真虛戰場，‘作真時真亦假，無到有時有還無’，真虛戰場，竟是真虛戰場。”
穆清顏忽然嘆息了一聲，接着她朝着虛空輕輕揮出一掌。
一片白紗般的能量席捲而出，忽然化作洪水巨浪，湮滅了那一方巨塔身影。
天地間忽然靜謐了下來，就像是這片天地被抹去了一層神秘的面紗，顯化出了一個蒼涼的世界的另外一方輪廓。
兩人依然還是站在黯淡的星光下，身後是孤獨而有些殘破的小木屋，前方是一望無垠的枯寂的荒蕪之地。
天地開闊，卻無邊荒野。
莉莉絲早已經消失，虛空之中的血塔也早已經消失，就好像兩個人走出屋子之後發生的一幕，都是意識的一道衍射。
“你竟是萬法不侵，這是需要帝氣劍體的底蘊、需要毀滅劍體的至道，需要魔心劍體的心魔，也需要雷炎劍體的鎮邪和虛空劍體的虛無等能力纔可以做到。你，到底是誰？或者，你不是未李周衍，而是血怪衍化？”
穆清顏忽然目光一凝，帶着無垠的殺機壓迫向了周衍。
周衍心中一凜，卻不動聲色，苦笑道：“近神血脈，天尊傳承，做到這一點其實也沒有什麼。其實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多能力，但我體內，有一位大能人物的封禁守護，或許是因爲這一點原因，我纔沒有被真虛戰場影響到吧。”
周衍的解釋，穆清顏分明不信。
周衍無奈嘆息一聲道：“如果我真有不良企圖，其實我也早已經得手了，不是嗎？你回想一下我的所作所爲，哪一點不是無時不刻的關心你對你有好處？而且，我看似沒有被真虛戰場影響，實際上我還是中招了，好一段時間心亂如麻，完全沒有辦法以正常人的智力去思考問題。”
周衍解釋道。
見穆清顏雖然收斂了幾分殺機，卻依然非常警惕的盯着自己，周衍搖了搖頭，道：“你自己檢查一下吧。畢竟如果你不弄明白，我便沒有活路。以我的能力，在你面前，便連當螻蟻的資格都沒有。”
周衍說着，敞開了金甲男子對於自己天人五衰的封禁的那一方地方。
不僅如此，周衍連靈魂丹田的部分地方，都呈現了出來。
穆清顏將信將疑，隨即她還是試探性的感應了一番，這一感應，她臉色陡然一變，眼中有無盡駭然之色。
不僅如此，她試探的剎那，更是如遭受了恐怖的衝擊，忽然嬌軀一震，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立刻便差點吐血。
周衍能感應到她遭受到了衝擊，心中也是吃了一驚，明白金甲男子，依然遠比他想的強大。
“周公子，之前抱歉，你幫了我，我卻還不信任你。清顏慚愧。”
穆清顏忽然聲音柔和的說道。
這一刻，周衍立刻感覺到，穆清顏已經沒有將他再當成是一個下位者，而是一個平等地位的人了。
兩人之間的地位，如忽然間對等了起來。
“沒什麼，眼下這樣的環境，我還是還當是進入某個古陣或者禁制之地，沒有想到，我們進入了真虛戰場。這真虛戰場我也是第一次遇見，也不知怎麼應對。”
周衍不以爲意的說道。
穆清顏解釋了這個地方的情況之後，周衍心中釋然，纔沒有再對穆清顏詭異的表現計較。
之前，穆清顏作爲萬界奇女子，卻這麼一番表現，雖然沒有明說，但周衍心中還是有些失望的。
如今看來，這絕不是穆清顏表現不堪，而是這真虛戰場，非常可怕。
好在，不知名的原因，讓他周衍避開這戰場的危害，不然，周衍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荒唐而無法想象的事情來。
“真虛戰場，一旦陷入其中，會觸發時空變幻，發生未知的時空交錯現象，誰也不知具體會發生什麼，而一定清醒之後，一定是會什麼都不記得的。
一場夢境，醒來之後多少還會有些記憶存在，夢境，便是粗淺的‘真虛’之道。而真正的真虛大道，便是化夢境爲真實，衍化出真虛戰場。”
“那位陳天劍公子，也就是後天劍公子，他的真虛之道，便是沒有堪破虛妄，還停留在無法創建真虛戰場的層次。”
“而一旦可以創建真虛戰場，這將是比魂海還要可怕的大道。”
“除了虛空、雷炎、帝劍、大道以及魔心等多種太古劍體集於一身能抵擋之外，便也只有劍尊強者的守護禁制可以抗衡。”
“作爲真虛戰場的主人，在真虛戰場，肯定自己便是主宰，自身無敵。而他人，進入真虛戰場主宰者的戰場，那結果，便是被無盡****，結果自然慘不堪言。”
“如果真虛戰場在不知名的情況下，複製了一個外界，在一個修士入定苦修的剎那將修士調換進入真虛戰場，那這個修士的一生，很可能都會被主宰。”
“所以說，周公子，這次真的多謝你了。不然，清顏怕是要栽了。”
穆清顏感激的說道。
周衍聞言，不由想到了一件事——雷衍王遭遇穆清顏的背叛之後，穆清顏施展手段殺了雷衍王身邊的人，卻當這是幻境……那豈不是說，穆清顏在清醒的情況下，進入了真虛戰場，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回到了現實，
她卻依然將現實當成了真虛戰場，以至於斬殺了雷衍王的親人朋友，背叛了雷衍王?她以爲一切都是虛幻，卻不想都其實是真實的？只是真實和虛幻調換了而已？
周衍心中一沉，他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這樣。
那麼，如何判斷真虛戰場和現實？如何確定眼下是在真虛戰場還是在現實？
周衍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現實殘酷，如果現實都活在了別人的虛幻之中，那纔是真的悽慘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