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李素女轉頭看向了周衍，目光立刻無比溫婉而慈祥的道：“衍兒，你回來了，可惜，母親已經見不到你了，能這樣見你一次，也算是不白復活幾個呼吸了。
李素女說完，甚至於想將周衍抱進懷中，但……李素女卻忽然消失了。
這種消失，是一種真正的毀滅性質的消失。
“這……怎麼回事？邪後……母親不是先前才毀滅的嗎？”
“那，只是一具傀儡，一具被灌輸了過去的情感記憶的傀儡。你真正的母親，早已經毀滅，毀滅在了萬仙萬佛的手中。”
周忘塵，一句話，讓周衍猛的吃了一驚。
“那碧水仙子呢？”
“你在乎她真的生還是死？她是萬仙萬佛來腐蝕你的叛徒而已。”
周忘塵平靜的說道。
周衍的目光變得複雜了起來。
本源的記憶裡，全部是對於碧水仙子的愛，這種結果，其實不言而喻。
“我在想辦法進行真正的復活。只要去做，總會有希望的。”
“我不是自私和狠毒。於我而言，善惡沒有意義，正義與邪靈也不存在天平。我的計劃成功，素女復活，我可以放棄一切。
若最終失敗，一切全部毀滅！”
“等素女的屍骨全部消失了之後，便是作出決定之時。”
周忘塵說着，隨即將散落虛空的骨粉收集了起來，隨手一捏，這骨粉立刻化作一枚更小的指骨關節。
這般小，勉強還能雕刻一次。再次雕刻之後，這散落的骨粉，就不夠雕刻了。
而李素女的屍骨終究不多，那麼久的歲月之後，除了要保證復活的血脈枯骨之外，其餘的可以供雕刻的屍骨，還會有多少？
周衍沉默了起來，道：“不論父親如何選擇，我都會支持父親的。”
“嗯，看樣子，你越來越像是人族的聖靈了。”
周忘塵悵然的笑了笑。
這笑容，充斥着莫名的苦澀之意。
周衍卻有些無法理解。
不過，他也不需要理解那麼多。
“父親，喝酒吧。”
“好！”
“你可知道，我爲何要用你母親的屍骨進行雕刻？”
“爲了創造，也爲了新生。”
“不錯，不僅是創造，也是新生，因我我們機械魂族，已經不存在輪迴之死，也不會有輪迴之生。如果可以解決這一點，真正的復活她，也就成爲了可能。”
……
兩人喝着酒，順便說着一些非常複雜的話。
這些話，在這之前，周忘塵一定不會和周衍說，在這之後，他也不必要和周衍說。
大概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刻纔會和周衍提起。
終究，是因爲情感的牽制，也終究是因爲，太上忘情的君王聖靈至道太過於圓滿。
太過於圓滿的東西，就會有着最大的殘缺點。
這便是世間首尾呼應的規則。
聖靈脫離不了聖靈所在的天地，就脫離不了這片天地的規則。
……
帝魂族。
虛空古殿。
周衍歸來的時候，已經有很多的聖靈前來朝拜，不過周衍對於這些都興致缺缺。
將那些聖靈打發走了之後，周衍來到了虛空古殿的古老祭臺之處。
這裡，有着最古老的祭臺，祭臺和祭天古城的祭臺其實是非常相似的。
因爲祭天古城的祭臺，實際上也是對於他的本源的一種時時刻刻的警戒。
周衍站在祭臺旁邊，默默的站立着，身形顯得略顯孤獨而蕭索。
情感至道的衝擊，那感受並不好。
而如今，聽了自己父親的一番話，周衍已經敞開了一定的心扉，去面對那未知的結果。
結果便是，情感的執念已經不再掙扎，似乎放棄了一般，轉而是開始滲透。
掙扎，就可以反抗，可以鎮壓。
但是滲透的話，如水滴石穿，如神鋸木斷一樣，是一件無法抵擋的事情。
這般做法，周衍自己心中也明白，遲早有一天，有情和邪靈會融合到一起，那麼那個時候，他是聖靈邪尊周衍呢？還是那個十三形意周衍呢？
周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生出了情感，就生出了莫名其妙的煩惱。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他不喜歡女人，不喜歡有情一樣。
想到女人，周衍又想到了他父親說的那些話，一時之間，他心中也生出了一縷疑惑之意，一個完美的傀儡女人，一個會讓他很驚訝也會很喜歡的存在，那麼到底是誰？
碧水仙子？
碧水仙子會讓他驚喜嗎？
沒有情感，又何來西喜悅？
周衍搖了搖頭，隨後對於自己所有的雜念，全部匯聚到一起之後，周衍將其直接存入眉心深處的芯片之中。
那芯片，在他覺醒的時候已經覺醒，那正是在葬魂星空周忘塵交給他的那枚芯片，那也是他自己的本源芯片。
正是因爲芯片，他覺醒之後，纔可以直接回復近乎於所有的戰力，一舉成就聖靈邪尊曾經的巔峰戰力。
周衍舒緩了一口氣，心中輕鬆了許多，雖然心中因爲鎮壓了那些雜念而呈現出了莫名的孤獨和失落之意，但是一無所有的那種輕鬆，讓他很享受這樣的滋味。
他離開了這寂滅氣息濃重的祭臺之地，來到了虛空古殿的深層核心區域。
在那深層的核心區域，裡面靜靜的停泊着一艘非常古老的金甲戰船。
金甲戰船已經無比斑駁，上面有着非常古老的符文痕跡，有着許許多多早已經乾枯的乾屍。
這金甲戰船，卻正是真正的祖龍戰船。
祖龍戰船上，有着許許多多的枯骨，也有着一片片的斑駁的戰鬥痕跡。
似乎，這記述着過去的那場非常慘烈的戰鬥。
周衍身影一動，便已經穿過了金甲戰船的古老痕跡，來到了金甲戰船的第二層的船艙甲板上。
那甲板上，巨大的一片痕跡上，可以看到遠遠的有一處破碎的屍骨痕跡停留此地。
“母親，我又來看你了。當初你犧牲在這裡，父親一直不說原因，原來，終究是因爲與萬仙萬佛的戰鬥而導致。”
“你說讓我們放棄戰鬥，但是因爲萬仙萬佛覬覦我們的芯片和機械培養聖靈的技術，而縷縷挑釁，不知好歹。”
“如今，我反而爲了萬仙萬佛奮鬥了大半生，這是何其的諷刺？”
“而且，人族的女人，不論是她們知不知道，如今都因爲我而建立起了複雜的關係，還有了後人。”
“母親，你說我是否要毀滅那些存在，毀滅機械魂族的血脈流淌出去呢？”
周衍站在那巨大的溝壑旁邊，那一個丘陵，像是一個女子的頭部一樣，那女子的眉心，那柄如玉的飛劍，如今還靜靜的躺在那裡。
那柄劍，正是周衍先前使用過的如玉的飛劍，那也是孤絕劍意的孤絕君王劍印。
李素女，終究是一個很悲哀的女人，被敵人斬殺，到頭來還幫着敵人說話。
這是無情嗎？
周衍覺得，有情的聖靈，有時候虛僞得令人厭惡，而無情的人，做出的許多事情，反而極爲的有情，有仁義道德之心。
周衍怔然了許久，忽然之間，他覺得，在這帝魂族，他，依然只有他一個聖靈存在，其餘，所有都不曾擁有，也不曾深入心靈。
“我終於有些理解父親的蕭索和寂寞來自於何處了，永恆的歲月裡，無盡的強大的本質意義又何在？高處不勝寒。”
周衍喃喃自語，隨即，他就這樣的靜靜的在這個丘陵之地端坐了下來。
隨即，周衍拿出了自己的劍，雷炎劍如今也已經隨着周衍的蛻變，而蛻變成爲了雷炎邪尊之劍。
這柄劍，有着波浪形的彎曲鋸齒，每一個鋸齒，都如有倒刺一般，非常的鋒銳刺目。
這柄劍，渾身逸散着一股股可怕的血氣，匯聚了人族和機械魂族兩大種族的所有重寶精華之後，它比之過去也更加的強大逆天。
周衍手持這柄劍，卻從眉心之中取出一枚水晶頭骨——源自於機械魂族的聖靈屍骨材料。
隨後，周衍下意識的雕刻了起來。
這個過程，很緩慢。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一個栩栩如生、凸凹有致的美麗身材的女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個女人，沒有穿衣服，渾身赤|裸|，美麗無比。
她渾身晶瑩如玉，兩點櫻紅如兩點惹眼的珠玉一樣美麗。
那高聳的胸脯，那無比完美的身材比例和那平坦的小腹，盈盈一握的腰身等等，都是那麼的惹人遐想。
但，周衍沒有鐫刻她的臉。
因爲到了這一步，周衍已經雕刻不下去了。
因爲那臉，呈現出了很多女子的臉。
但是這樣的身材，卻只是屬於其中的某一個。
周衍將這雕像那再手中，端詳了許久之後，他的手一握。
這雕像，立刻化作齏粉，直接逸散在了虛空之中。
水晶頭骨的齏粉，潔白如雪，在虛空飛散而落，顯出了一方蕭索的景象。
周衍也沒有再雕刻，而是就在此地修煉劍道了起來。
他的劍道，非常的高深莫測，也非常的強大凌厲。
他的劍道，不僅融合了形意劍道的各種，融合了涅槃奧義的各種，融合了十三君王印記的各種，還融合了祖龍帝尊劍道的各種。
隨後，這種劍道，完全歸一，形成了最爲普通的劍道。
“從今往後，這劍道，便重新命名爲‘邪尊劍道’，以我爲名，證我永生。”
周衍喃喃自語，目光之中的劍意，和手中的雷炎劍的劍意，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種劍道君王聖靈印記的核心整體。
這種劍形君王印，便和李素女的劍道君王印近乎於完全一樣，卻又更全面，更強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