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破壞的,已經全部破壞。
可以毀滅的,也近乎於全部毀滅。
這世間,只要有足夠的力量,不朽也可以被打成腐朽。
萬仙遭劫,萬佛寂滅。
周衍似乎看到了一幕小小的場景,詮釋出這樣一個浩大的戰爭。
戰爭的原因,周衍不知道。
但是當兩種文明的傳承達到了一種極點的時候,碰撞是必然的。
而當碰撞發生,兩敗俱傷之後,當機械種族大肆宰殺修士和修道者,當域外天魔真正的入侵,修士或者修道者的親人朋友遭遇到了屈辱的和殘酷的屠殺的時候,內戰已經失去了意義。
甚至於很多參與內戰的修士、修道者都會追悔莫及。
面對外敵,修道者和修士之間終究團結了起來,相互研究對方的道,相互完成對應的傳承。
正是如此,便有了修士之中的修道者,也有了修道者之中的修士。
看完第四幅壁畫,周衍心中慼慼然,有些說不出的感慨之意。
他並非是一個喜歡感慨的人,在踏出了正確的路之後,更是很少感慨什麼,畢竟他的心性已經近乎於超脫,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深入他的內心。
但不得不說,這壁畫的意義,深入了他的內心,讓他知道,兩種文明再劇烈的碰撞之後,依然開始走向了融合。
這是大勢所趨,但眼下,似乎很少有修士知曉這一點。
而陷入壁畫之中的修士,能活着出來的,終究也會知道。
而不能活着出來的,只會成爲壁畫持續存在的獨特能量。
周衍看懂了,隨後他又看向了船艙的頂端,頂端一片漆黑,恍如星域的無止盡的黑暗一樣,什麼都沒有。
但是那裡,似乎有着那麼一雙眼睛,在時時刻刻關注着這裡的情況。
周衍沒有在船艙裡再發現什麼異常,而壁畫之中的世界,也依然如故,周衍重新看的時候,壁畫已經僅僅只是壁畫,而再沒有任何的氣息和奇異了。
周衍輕嘆一聲,他離開了船艙,沿着原路回到了戰船之外的甲板上。
天地依然一片漆黑,穿行在黑水河之中的古老戰船,開始輕輕的搖晃了起來,黑水河上,如連接了兩個不同的時空,這一切都發生着詭異的變化。
絢麗的色彩不斷的扭曲,呈現在天地之間,周衍留意到,那人油點燃的燈開始搖晃了起來,那燈火竟是變得有些搖曳不定,如即將熄滅一樣。
這種變化,竟是和紫炎虛空的紫炎在當初的葬劍祖星上的表現一模一樣。
周衍目光一凝,立刻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的不安感。
他近乎於下意識的以形意變化之術,化作了甲板上的一道獨特的帝紋符文痕跡,鑲嵌在甲板上的一處斑駁的痕跡上。
這一刻,人油點燃的燈火開始穩定了起來,又漸漸的強大了許多。
強大之後,燈火之中出現了一種空間的點,這個點逐漸的平穩放大,隨後逐漸的穩定了下來。
穩定下來之後,空間呈現了出來,一行足有十三名渾身黝黑、紫發飛揚的鎖甲修士如列隊一般的從這個空間之中出現了。
這些修士全部一盔甲遮擋了容顏,但是其盔甲上的輪廓,直接呈現出了他們的性別。
男子的盔甲,多半顯得如鋼鐵澆鑄一般,有着許多的肌肉疙瘩起起伏伏。
而女子的盔甲,身形、輪廓等也都呈現了出來,簡直是纖腰豐臀,妖嬈到了一種極爲誇張的地步。
而起峰巒,更是飽滿得如要撐爆鎖甲,要爆炸一般。
周衍留意到這一幕,他沒有太過於驚訝。
他驚訝的地方在於,這些修士的氣質、神態都充斥着一種如魔化的軒轅劍碎片的氣息一般的可怕氣息,這種氣息,極爲恐怖,其戰力更是極爲逆天。
“薇茵,此次天祭城劍魔李易道體破敗的事情,可是真?”
“既然來到天祭之地,自然不假,但生死難料。劍魔李易,其本體已經成就帝尊之境,魔心雖然多次遭遇厄難,卻也依然存在,不朽不滅,死倒是不會,就怕被人煉化,而打開了天魔領域的節點,就不好辦了。”
一個悅耳的女聲淡漠的說道。
“不錯,劍魔的確是我楊青巖見過的最了不得的才俊,沒有之一。這次我們儘量找尋一下他的下落,然後——”
這修士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便有一聲冷哼打斷了他的話。
“莫說這李易不過是個獨立意志的分身,其本質還是一柄劍。便是本質上是獨立的自我,也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能有什麼能耐?”
說話的是另外一名鎖甲男子,他聲音清悅動聽,充滿着獨特的意志威凜,那種魔性的力量,讓人心顫。
“萬橈,你是否有些過分了?劍魔好歹爲我們做出了那麼多的貢獻,你豈能如此不敬?!”
名爲薇茵的女子帶着一絲不愉之意道。
“呵呵,敬?這輩子,我萬橈只敬服兩個人,一個,便是生命尊王格萊斯,一個,便是無敵至尊楊青譚。其餘,與我有什麼關係?而且,在我眼中,除了這兩人之外,其餘人,都不過是浪得虛名,不堪一擊而已!”
這青年冷笑一聲,又道:“什麼劍魔李易,什麼雷衍王、閻王,若是站在我面前,我殺他如斬草,一巴掌,足以拍死!”
青年說着,他手中忽然閃現出一柄獨特的、漆黑色的長槍,長槍陡然在虛空一震,古老的戰船猛然之間劇烈的顫慄了起來,如立刻就要毀滅一樣。
長槍殺意如嚴冬,整片天地和古戰船乃至於黑水河似乎都一舉要結成寒冰,寒意刺骨,那種冷冽的寒意,哪怕是以形意變化的狀態的周衍,都渾身發涼。
不僅如此,這種氣息之中,那種殺意、戰氣更是如咆哮的血河,狂暴的雷澤,呈現出了一種無敵的意志威凜。
他這一表現,薇茵和楊青巖明顯有些沉默,竟是都沒有反駁。
青年萬橈一聲冷哼,第一個靠近了船艙所在之地。
但是那一刻,他忽然站定了,他的氣質、神態竟是忽然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沒有想到,此地竟還有族人蟄伏,竟能隱瞞過我的感應?誰?還不速速滾出來!”
就在周衍感受到凜冽的寒意的剎那,這萬橈竟是也感應到了他周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