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衣人現身,劍匣中的軒轅劍劇烈顫動,發出劍鳴,釋放出聖道之力時陸鴻便知道她是軒轅氏的後人,因爲只有軒轅氏的血脈才能喚醒軒轅劍中沉睡的力量。
他也立刻想起了當日在多寶樓上,易寶閣中,屏風前,條案上,木匣中的軒轅劍散發出的劍芒將整座大殿照的一片金黃,這便是說當日在易寶閣中必有軒轅氏後人在場,否則根本沒有人能喚醒軒轅劍的劍威,他很快便想到了侍立在屏風前的那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金衣人,軒轅氏後人都是同一個人,他腦海中思緒變得清晰,之所以要摘下金衣人的面具便是爲了確認這一點,但他想要證明的事卻不止這一件。
當日易寶閣中的白衣女子,軒轅氏後人便是金衣人,而金衣人乃是財神閣兵部的人,且地位不低,能對陰陽雙子和兵部三屠發號施令,那麼說來財神閣和多寶樓必定有所關聯。
在摘下金衣人面具的那一刻他又想起在鹿鳴城外的湖邊小築裡,領悟了冥視之法後他用子午神兵的靈紋感應了被莊姜奪走的增靈器的方位。
他成功的感應到了,那增靈器赫然竟是在多寶樓中,當初他猶有所懷疑,但現在確定了金衣人的身份後一個答案卻呼之欲出—想要了解財神閣必要從多寶樓下手。
雖然猶自不知道財神閣與多寶樓究竟是同一個勢力,還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的兩股勢力,但至少這個發現對陸鴻來說極其重要,就好像剪不斷理還亂的一團亂麻中突然找到了源頭的蹤跡。
“財神閣便是多寶樓,多寶樓便是財神閣?”,
“還是多寶樓自始至終便與財神閣狼狽爲奸?”,
陸鴻頗爲玩味地看着金衣人。
四柄聖道之劍忽然化作奪目而熾熱的金芒消失在上空,隨即身外出現幾點氤氳,道道靈波擴散開來,方纔消失的劍氣猝然而現,直逼陸鴻。
金衣人以這種最直接的方式迴應着陸鴻。
“嗖嗖嗖”,
聖道之劍似乎與空間相連,能任意穿行,瞬息千里,那四道劍氣甫一出現陸鴻身外便又有靈波擴散,銳利的劍鋒驟然間便如直逼眉峰,他手腕一轉,手中的軒轅劍以防禦的姿態勉力擋住直逼上來的四道劍氣,四柄聖道之劍稍受阻滯陸鴻便提縱而起,當空化作一道虹光倒飛出三尺。
手中的軒轅劍反噬的態勢越發強烈,知道再過一時三刻這柄劍就再難控制的住,他伸手一拍乾元袋紫陽金瓶和水晶鏈便飛出落在他手中。
看到那條水晶鏈時蛟王面色不由得一獰,滿頭蛇發都舒展開來,他滿眼怒色。
那條水晶鏈是他送給磷牙的魂器,乃是萬劫海罕見的至寶,雖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於卻能保住已死之人的一絲魂魄,爲他留下一線生機。
當初磷牙雖死,但有水晶鏈在身即便他粉身碎骨也應該會被吸納一絲魂魄留待日後復活纔是,但那水晶鏈中沒有任何磷牙的氣息,顯然是那道魂魄已經被陸鴻抹去了,一時間他怒發如狂,只是方纔有言在先,只要陸鴻能接住他三招就再不計較這樁血仇,這是他對聖妖做出的承諾,這時即便是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裡咽。
陸鴻則對他森寒的目光視而不見,啓開瓶塞,張開右手,手心的三滴鮮血一滴存進紫陽金瓶與他的靈氣混雜在一起,一滴納入水晶鏈中。
金衣人秀眉凝起,不知道他保存自己的血做什麼。
陸鴻眼中也不無玩味之色,存放好金衣人的兩滴血後將水晶鏈和紫陽金瓶收進乾元袋中,看了看掌心的第三滴血,有些戲謔地看了一眼金衣人,然後仰起頭,將手掌放在嘴邊,把那滴血喝了下去。
金衣人先是一怔,隨即面具下的素淨臉孔升起一些紅暈,心中羞怒異常,再看向陸鴻只恨不能立刻一劍殺了他。
她是軒轅氏的後人,掌控四柄聖道之劍,無論在多寶樓還是在財神閣都是高高在上,尋常人與她說話都要小心翼翼,幾時有人敢這般輕薄戲謔於她?
想到自己的血進入他的體內,某種意義上來說比情人間的親密還要更加親暱幾分,心中不由得一陣發狂。
只是喝下那滴血後,不知爲何陸鴻手中的那柄軒轅劍反噬之態竟減弱了許多,劍身上的劍芒有些黯淡,劍氣也不似方纔那麼銳利,但卻變得柔順許多。
這柄劍似乎不再抗拒他,開始認同他的掌控了。
這一變化讓兩人俱是心中一動,金衣人心中一驚,陸鴻則是驚喜交加,五指一凝嘗試着將自己的靈氣度入劍身中,浮關紫氣悄然而入,那靈氣方一度入劍身便聽“鏘”的一聲,軒轅劍發出一聲劍鳴,劍身中涌起一股滄桑而浩大的氣息,與他的靈氣融爲了一體。
“當”,
滄桑而浩大的氣息順着他的靈氣流入體內,他彷彿聽到一聲巨響,那響聲如洪鐘大呂,讓人精神一震,劍柄上密集的細小古文字再次跳動起來,劍身上的山川草木,日月星辰亦悄然間氤氳變化,當那股古樸滄桑,浩大莫名的氣息流入體內時他周身毛孔頓時舒張開來,一種奇特的玄妙之感霎時間涌遍全身。
那氣息順着他的經脈流進丹田,再入泥丸宮,然後流經奇經八脈,貫通全身,他整個人也彷彿接受着一場洗禮,淡淡的金光在他身上流轉開來,遠遠看去他好像披上了一件金甲聖衣,周身燃燒着烈烈金炎。
這變化讓在場的衆人俱是心中一驚,連蛟王也無比好奇地看着浮在空中的那個青年。
軒轅劍中古老的氣息流經陸鴻體內每一處,既洗伐着他的軀體也帶給他一個古老的記憶,此時陸鴻整個人都被那股氣息淹沒,他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變化,不再有無邊的江海,千瘡百孔的山體,間或在空中掠過的飛鳥,他看見一片迷濛的黃色氣息繚繞於自己身外,浮在空中,遍佈于山野,而透過這迷濛的氣息他看見的是一個原始的世界。
那似乎是一個很古老,很古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