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小溪向東,一路風吹楊柳,柳枝低垂,照映溪水。
陽光明媚,春色正好,車廂裡也暖意融融,但陸鴻卻只覺得坐立不安。
自他硬着頭皮上馬車時起晏小曼就抱着白毛小狐狸,冷着臉靠在一旁,既不看他也不說話,連帶着白毛小狐狸也受到這種情緒的感染,碧幽幽的眼睛一會兒看看陸鴻,一會兒看看晏小曼,又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背。
陸鴻渾身不自在,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這種氣氛,悄悄握住她柔嫩的小手,低聲道:“小曼......”,
晏小曼眉頭一凝“啪”地打開他的手,偏過頭去,嬌媚的臉上滿是寒霜。
陸鴻更加尷尬,揉了揉額頭,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他又笑嘻嘻地捏了捏她的小手,不待她伸手來打便一把拉過她將她抱在懷裡,頓時滿身蘭香,晏小曼猝不及防被他抱了個滿懷,心中慍怒,忙要推開他時卻又掙之不脫。
“放開我”,
晏小曼心中一怒,張口便咬在他肩上。
陸鴻肩上一痛,卻只能強忍着,摟着她柔軟的腰身俯下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熟料這麼一來晏小曼咬的卻更用力了。
“夫人,你再任性我也要咬你啦”,
晏小曼聞言杏眼中春水一動,死命咬了他一口,擡起頭,微紅的眼睛看着他,道:“你叫我什麼?”,
“夫人......”,
陸鴻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苦着臉揉了揉肩膀道:“你還真狠得下心,下得去口”,
“哼,咬死你纔好”,
見她柳眉倒豎,俏臉含嗔,知道她氣已經消了大半,陸鴻將她摟在懷裡笑道:“夫人,現在不生氣了吧”,
“想得美”,
晏小曼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道:“不要以爲一句‘夫人’就能把我糊弄過去,把魚幼薇那個狐狸精趕走,否則我永遠都不睬你”,
陸鴻頭疼道:“幼薇又怎麼招惹你了?”,
晏小曼哼道:“她沒惹我,我就是不喜歡她”,
她自是千嬌百媚,但卻沒有魚幼薇那等細緻體貼,見到那個狐媚子第一眼就覺得她那張臉,那身段,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她只要眉頭微微一蹙便能輕而易舉地激發出男子的保護欲來,她嫉妒這個女子甚至比嫉妒孫瑤更甚。
在她看來,這個在風月場所浸淫多年的少女才無疑是男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小妾。
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縱然孫瑤明確定下了她正室的地位她也仍是視魚幼薇爲大患。
陸鴻搖了搖頭道:“她自小在花月樓長大,跟了我之後便再無處可去了,因爲我的緣故她又得罪了馮家,馮家的人,財神閣兵部的藥人都在追殺她,我要是把她趕走了她連一天也活不成”,
“自從她跟了我之後照顧我無不盡心,如果我就這麼把她趕走豈不是忘恩負義,連禽獸也不如了”,
晏小曼秀眉一凝,心頭火起,坐起身欲要掙脫他的懷抱,陸鴻卻將她抱得更緊了,兩人貼的那麼緊,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溫熱。
“小曼,你只看到我對她事事順從,難道就不知道我對你更是一片苦心嗎,你被毒牙抓走時,我爲救你自廢雙腿雙臂難道是假的嗎?”,
“自我學劍以來,遇到的高手數不勝數,鐵劍門的劉江,咒劍海歐陽若缺,慈心劍塔的林冼慧和紀顏,甚至李歸陽,樊心,蓋文泉這等絕世高手我也交過手,但從沒有哪一次傷的比那一次更重”,
聽他提及毒牙的事,晏小曼心中頓時一軟,眼淚也緩緩流出。
她與陸鴻在塗妖山時初次相見,一個是青丘國小國主,一個是初出茅廬的少年劍客,那時便對他有了些許愛慕之心,這才設計捉弄於他;偏偏有孫瑤在側,使她對這少年又愛又恨。
原本這樣的愛慕實屬平常,自古以來女子愛英雄,嫦娥愛少年,這種少女情思很快便會被遺忘的,就好像身處花叢中的人偶爾見到幾株驚豔的花兒,歡愉一時,但誰又能將它們記在心底呢?
然而水底的那次精魂事件卻讓她對這個青年徹底死心塌地,她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被毒牙捉住時的那種恐懼與無力,也忘不了他焦急的呼聲,更忘不了他爲了自己決然自殘時的那個眼神,從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全部被這個人佔據了,她知道他喜歡的人是孫瑤,知道他生性有幾分風流,但那又怎麼樣呢?有些事情,喜歡上了就必須要承受。
看着她淚流滿面的樣子陸鴻心中不禁一痛,手掌輕輕摩挲着她的緞背道:“起先我極力抗拒和你的婚約,我以爲自己不那麼喜歡你,可後來想來,如果真的不喜歡,又怎麼會爲了你甘願捨棄性命?”,
“有一些東西確是失去之後纔會明白的,慶幸的是我們只是短暫分別了數月,我沒有失去你,不想失去你,也不會失去你”,
一字一句,像是道道暖流回轉心間,晏小曼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哽咽着道:“那...我們婚禮那晚,你爲什麼不告而別?你知道...你知道她們都說我什麼嗎?”,
陸鴻道:“這件事我本不想說,但若是不說你的心結永遠也解不開”,
“當初我不告而別不是因爲尋找什麼仙緣,而是因爲我要去的地方兇險異常,即便是我和雲雀道兄,無塵大師聯手也是九死一生”,
見他說的那麼嚴肅晏小曼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道:“夫君...你去了哪裡?”,
“七國怨地,西域大漠,我們遇到的對手是昔年七國傳說中的那個書生鄭文渠,刀首李歸陽,無頭魔屍,古道門掌管的小六道兇險莫測,還有七絕封界,六道魔宗和屍鬼宗的人暗中攪局,現在想來能從七國怨地中生還還覺得不可思議,在大漠中又遇上聖火教無面鬼王,復活的魏青虹和古道門大弟子蓋文泉,如果不是運氣好我早已死在大漠裡了,哪裡還能與你再相見?”,
“那等兇險莫測的地方,我又怎麼敢帶你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