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司夜的感受句芒最後停下來的地方就在眼前。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建築,見到時我心裡十分感嘆,想不到這樣偏僻的林子中居然會有這樣鬼斧天工的建築,它的外觀看起來像一個半球體,外面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磚,看起來十分堅固,只有一個大門,此時門大開着,地上還灑着不少血跡。
門上有兩個看起來十分驚悚的惡魔,惡魔的眼睛閃着詭異的紅光,還有一些複雜的圖案,我看清到地上的血跡蔓延到惡魔這裡。
“這是古代一種守墓的方法,門外供着兩隻小鬼,只有給小鬼吸足了血他纔會打開這門。”
司夜在我旁邊解釋道,看樣子十分熟悉,墓門大開,句芒又不在這裡,顯然是已經追進去了,那地上這攤血就只能是古月胖子了。
不過看地上這出血量,顯然他餵了小鬼很多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撐下去的。
“進去嗎?”
我和大家面面相覷,詢問他們的意見。
“來都來了,你若是想進去,我們便可以去闖一闖,不過你要小心你自己的身體。”
燕起這麼說,看大家沒有什麼反對意見,我對司夜點點頭,他便領頭帶我們走了進去。
倒不是我非要去救古月,強行攬這個爛攤子,主要是道家最講究因果,如果說我做錯了的話,那從一開始遇見古月便是錯的,不救是錯,救了也是錯,這也就是古話的由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一開始把古月留在身邊看着也是這個想法,我怕他給我惹麻煩,給我徒增業障,沒想到還是大意了。
這些話先不說,我們幾人走進去墓地裡,雖然十分陰暗,但四周都被鑲嵌上了夜明珠,每一個都有一個人的拳頭那般大小,所以雖然裡面沒有光亮,但仍然 看得清楚。
裡面的空間比從外面看起來還要大,甚至兩邊都流通了暗河,只餘中間一條小橋作通路。
能在一個密閉空間裡開通出一條暗河,這範圍大小也可想而至了。
司夜很謹慎,主要是爲了顧及身後的我們,他並沒有直接踏上那條小橋,囑咐道,:“這河裡有東西,應該也是什麼妖獸類的,平時沉睡,有人經過便會甦醒。你們經過時要打起來十足的精神,不要被偷襲到。”
說着,司夜在前面走出了第一步,暗河裡並沒有什麼不同,我跟在他的腳步後面,眼神緊盯着下面,陳陌留在最後殿後,直到他也踏上小橋,水中突然升騰起一個泡沫,又很快消失不見,如果不是我一直在盯着水面根本注意不到那個微小的變化。
當下我臉色一變,緊招呼背後的其他人,“大家小心!那個東西可能出來了。”
緊接着,越來越多泡泡浮出水面,幾條堪比成年人大腿粗的觸手伸了出來,濺起一片水花。
那幾天觸手沒有攻擊任何人,而是抓住了橋身,劇烈的搖晃起來,橋一時之間幾乎被掀翻。
“每個人都抓住了,別掉下去!”
司夜在前面喊道,聽到他的話我們趕緊抓住橋的兩邊,這個小橋整個都被180度轉了過來,感受着失重感,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這樣看起來水面彷彿就近在咫尺。
“這水有腐蝕性,大家千萬抓住了。”
燕起高聲又喊了一聲,我在這個角度下艱難回頭看向她,發現她身上原本好好的大衣袖子處此時出現了一個小洞,仍冒着白煙,看來這水的腐蝕性極強。
“你們撐住,我去解決它。”說着,司夜騰空而起,不知從哪裡摸出他那把古劍,整個人持劍立於半空中,像神明降臨。
察覺到我在看他,司夜低下頭注視着我,“青鸞,帥嗎?”
“這是...什麼..東西啊!大哥,別耍帥啦,我們都要掉下去了。”
司夜這才正經起來,一下子閃到一隻章魚觸手上,狠狠的砍了下去。
因爲斷了一條觸手,章魚吃痛,另一隻手也放開,原本擰成麻花一樣的懸橋又一下子迴歸原位,我們幾人在上面差點被甩出去。
我們幾人站在橋上就像坐了一場現實版過山車一樣,這甚至比過山車還要恐怖,過山車好歹還給你做一些安全防護,我們幾人只能靠手上的力氣撐着。
“我以前看過一本古籍,在《太平廣記》中有過記載,這東西只把手伸出水面,和水下這隻形容的一摸一樣。清代生物學家聶璜將大章魚命名爲章巨。”
司夜一鼓作氣砍斷了章巨正在揮舞着的三隻觸手,章巨吃痛,知道怕了,怪叫一聲又重新鑽到了水下面。
我們幾人繼續向前走,不得不說,建造這個墓穴的人真是耗費了大量的財力和心力,比如目前我們走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除了來路沒有再通下一步的路了,我們幾人都知道肯定有什麼看不見的路在等着我們,但卻不知道怎麼走,周圍鑲嵌着紅寶石,在有些發暗的空間裡透露出一股詭異的色彩。
我越看越覺得那像人的眼睛,不自覺有點迷糊,恍惚間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好像白洛陽的名字也穿插在其中,我想回頭,但身體不受意識控制。
突然,腳下一空,我直接就摔了下去,這裡沒有夜明珠照亮,一片漆黑,伸手看不見五指,一雙微熱的手覆蓋住我的眼睛,燕起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青鸞,閉上眼睛,開慧眼。”
我聽了她的話,雖然身體仍在下落,但我還是閉上了眼睛,努力集中注意力去開慧眼,被燕起的手蓋在眼睛上,難得的我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心下來,沉下心去感受。
其實我天賦不強,不像燕起一樣眼睛一閉一睜之間就能開了慧眼,我要集中注意力努力把靈力聚集在天靈處纔可以做到。
再睜開眼睛,我們好像也快要落地了,由於空中沒有什麼能給燕起踩得地方,她也施展不來輕功,只好向對面的高處甩出一根繩子,一手抓着繩子,一手攬住我的腰帶我下落。
開了慧眼雖然我在黑暗中可以視物,可無法分辨顏色,落到地面上時我習慣的環顧四周看有沒有什麼危險,一擡頭看見燕起抓着繩子的那隻手有液體滴落下來,在慧眼下看起來是灰色的液體,可我知道,絕對不可能是什麼水,我趕緊拿過來燕起的手一看,帶着兩個人的重量,她的手被繩子磨得血肉模糊。
其實輕功不像武俠小說裡寫的那麼神乎其神,它不能使人飛天遁地,甚至練起來比其他武功更加辛苦。
在最初剛練的時候燕起要維持着極低的體重,一度餓的瘦骨嶙峋,原本陳陌都不想教她了,可架不住燕起犟的一批,那麼愛吃的一個人咬着牙也要學下去。
後來我問她,古武門類千千萬,爲什麼偏偏在最苦最沒有攻擊力的輕功上下了這麼多功夫和心血。
記得燕起當時的回答讓我沉思了,同時心裡也對她和陳陌那時經歷表示深深的同情。她說,:“那會活不下去了,學輕功能跑得快,偷東西時動作迅速,讓別人追不上她,而且那個時候本身就食物有限,練輕功就要吃得少,就有理由把食物光明正大的留給陳陌了。”
她說雖然司夜改變了她的命運把她送到了陳陌最苦的時候讓她跟着一塊吃苦,可她心裡仍然感謝司夜,她說如果沒有司夜,她一定熬不過那個冬天的,陳陌就像一束光。不管命運怎麼說,只有遇到陳陌後,她纔有了活着的動力。
回憶到這時燕起安撫的拍了拍的我的肩膀打斷我,“沒事的,這點小傷一會就能癒合。”
看她這樣我心裡內疚更甚,不過也對剛纔無意識的行爲有些疑惑,“剛纔我是怎麼回事?我能聽見你們叫我,但我想回頭回不了頭,不受控制的去那面牆的方向。”
“具體我也不知曉是什麼東西,那面牆應該是有迷惑人心的作用,看久了就會被迷惑,當時我們還沒有 意識到不一樣,還以爲你是發現了什麼才走上去,直到白洛陽向着反方向的牆面走去,我們才察覺到不對,試圖呼喚你們的名字,但一開口便有成羣的蝙蝠不知從哪飛了出來,飛行時會落下黑色的粉末,司夜說那粉末有毒,叫我們去抓住你們倆,他一個人應付。”
“然後就不知道踩到了什麼,跟着你一起掉到這裡來了。”
說到這時燕起擡頭望向上面,可能距離太高,連一絲微光都看不見,也有可能是在我們掉下來後上面就恢復了原狀,也不知道司夜他們怎麼樣了,如果入口閉合,他們應該下不來了,同時我們也上不去。
不過這裡這麼兇險,我們幾個修道的都應付不來,也不知道古月那胖子是怎麼一個人走下來的,更有不好的結局,就是他在第一個難題那裡就已經命喪深河了。
到了地面燕起終於能騰出手來叫了個小鬼出來,小鬼身上亮着淺黃色的微光。
“這是燈鬼,一盞常亮的燈在時間的流逝中就會形成一個小小的燈怪,它們不會害人,最多就是做一些惡作劇,會突然亮起你的燈又或者不受你控制的自己關滅。”
“那時候我在鬼修上入門了一些,已經不用再靠出去偷和搶來維持生活了,我會接一些鬧鬼的單子,把自己打扮露不出來臉,畢竟我那會一個小孩子去了他們也不相信我。這燈鬼是我在幫一家迷信的中年男女解決的,他們以爲是鬧鬼了,請了好多騙子來,又買符又做法,也沒抓住燈鬼,最後讓我收了,掙了人生中第一桶金,有這個數呢。”
燕起說到這時對我伸出了三根手指,我以爲是三萬,最少也有三千,沒想到只有三百塊錢,被那個時候的燕起當作天文數字,她拿着錢一分沒留,全給了陳陌。
也是,像陳陌那種從小在勾心鬥角的大院中長大的繼承子,怎麼會那麼容易的相信別人,一開始可能也是把燕起當作利用工具,在不斷地相處中漸漸解開了心房。也正是像燕起這樣至純至善的人才能走進陳陌那像是染缸裡出來的八面玲瓏的心。
底下只有一條路,倒是不用我們選擇了,燕起放出去一隻小鬼在前面走着,我們在後面跟着,如果有什麼非自然生物小鬼會幫我們先試試水,但仍然要打起十足的注意力,防止自然的物理攻擊。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鬼始終在我們前面維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離,突然一陣尖叫聲由遠及近,一開始還聽的不清楚,燕起以爲是旁邊還有空間,直到敲了敲牆,才發現是實心的,也就是說如果隔壁真有東西我們也聽不見。
那只有一種可能了,尖叫聲是從前面傳來的。
燕起緊忙和前面的小鬼視野共享,控制着小鬼又向前飄去,飄出了我的視線。而尖叫聲更清晰了一點,我甚至感覺腳底下的地面都在震動。
“不好了,我看到古月那個胖子了,不知道他碰到了什麼機關,身後跟着一個巨石,向我們這邊跑來。”
睜開眼睛後的燕起左右環視一圈,“青鸞,你的匕首在不在?”
我趕緊把空間中的匕首遞給燕起,她抓住匕首攬着我的腰凌空躍起,在牆上踏了一下又一下,不斷地向上,直到到了一個安全高度的距離,從上望下去,大概有一棟樓房三樓那麼高了。她一把把那把匕首插進牆面,和我撐在牆上。
地面振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燕起把燈鬼留在地上給我們照明,我們看見古月從另一邊跑來,身後是因爲慣性滑下來的巨石,古月跑的氣喘吁吁,看得出來已經快要沒什麼體力了,和巨石之間的距離也在慢慢縮短。
在地上根本無處可躲,只要停下來古月就會變成一灘肉泥,古月邊跑邊喘,已經快要不行了,他作爲一個胖子這一天內的運動量都能比得上他平時一年的運動量了。
古月實在跑不動了,乾脆停下來閉着眼睛哭嚎,“娘啊,我還是不是你的兒子,你要眼睜睜的看着兒子交代在這嗎?”
隨着他喊完,面前微觀一閃,他居然真的把人喊來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