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茶錦剛收起藤椅,就看到了這血腥的一幕,嬌軀不禁一僵,美眸睜大。
這來自玉京城蘇家的執事,之前羽扇綸巾,談笑風生,看起來何等不凡。1
可就這樣被公子的一劍劈成兩半了?
山風呼嘯,帶起一絲絲血腥氣息。
向天遒他們皆呆滯在那,眼睛直勾勾盯着嶽長源那被劈成兩半的軀體,似難以置信,又像受驚過度。
駢指一劍,斬嶽長源!
那等威勢,何其可怕?
若非擁有絕對碾壓的實力,又焉可能輕而易舉就辦到這一步?
宗師如龍?
可在蘇奕這聚氣境面前,殺宗師如捏死一隻蟲子般隨意!
相對而言,周知離、鄭天合他們要淡定不少。
畢竟,曾見識過蘇奕劍殺月輪宗外門長老柳鴻奇的一幕,對於這樣的血腥場面,並不意外。
只是,他們心中卻替蘇奕捏了一把汗。
嶽長源死了不算什麼,可他代表的是玉京城蘇家的態度!
蘇奕就這般將其殺死,玉京城蘇家該怎麼想?
那位鐵血冷酷的蘇家族長,會否真的會大義滅親?
“蘇公子的手段,還真是讓我等大開眼界。”
俞白廷冷冷開口,打破了這死寂般的氣氛,“就是不知道,玉京城蘇家得知今日之事,該作何感想了。”
之前,他也被驚到,想到了慘死在蘇奕手中的“聞老”,內心頗爲憋悶和難受。
蘇奕瞥了他一眼,道:“蘇家怎麼想我不知道,我只記得,你女兒還欠我一條命,等此地事情解決了,自當做個了斷。”
俞白廷臉色驟然陰沉如水。
不等他開口,薛寧遠就冷哼道:“年輕人,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終究只是一個人。嶽長源被你所殺,玉京城蘇家自有處置你的時候。而在這袞州地界上,我勸你還是收斂一些!”
蘇奕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今日你若能活着離開,我蘇某人把項上人頭摘下來。”1
薛寧遠臉色驟變,怒道:“這可是茶話會,你還打算和我等徹底爲敵不成?”
一直冷眼旁觀的亢山景見此,也不由一聲冷哼,“小小少年,得志便猖狂,若敢破壞茶話會規矩,亢某也不答應了。”
“亢師兄,這茶話會和你有什麼干係?”
常過客怒道,“難道忘了,剛纔你拿出的掌門的旨意?”
亢山景面無表情道:“掌門的旨意是寫給你和青衿師妹的,而不是寫給我的。”
常過客一呆。
他剛要說什麼,蘇奕已皺眉打斷道:“他要送死,爲何要攔着?”
常過客心中一震,登時沉默了。
“送死?呵呵……”
亢山景捻鬚而笑,似乎剛纔蘇奕擊殺嶽長源的一幕,並未讓他太過忌憚。1
便在此時,向天遒長嘆一聲,道:“殿下,看來只能以武鬥的方式解決今日之事了。”
周知離目光下意識看向蘇奕。
“早該如此。”
蘇奕神色平淡道,“莫要再浪費時間了。”
向天遒深深看了蘇奕一眼,道:“那就如蘇公子所願。”
他驀地長身而起,脣中發出一聲長嘯:“請秦兄山巔一見!”
聲如炸雷,隆隆響徹,遠遠傳開。
山腳下。
正自等待消息的衆人,聽到向天遒的聲音後,心中一顫,這是沒有談妥,要進行武鬥?
驀地,人羣騷動,驚呼四起。
就見一個負劍男子縱身一躍,便如凌空踏步般身影驟然拔高十丈,腳尖在山峰峭壁上一點,身影便又隨之拔高十丈。
幾個呼吸而已,就凌空踏上西山之巔!
“是他,名列宗師榜第二十七的‘龍湖居士’秦長山!”
場中轟動,徹底沸騰。
龍湖居士、秦長山!
宗師五重修爲,於苦寒兇惡之地煉劍十九年,一身劍道造詣,已臻至登峰造極之地步。
他親手所創的“長河劍氣”,名傳大周,被十方閣點評爲“長河一劍,可摧天門”!1
在大周宗師級的強者中,秦長山已稱得上是立在巔峰頂尖位置的人物。
“總督向天遒可沒有這般大的面子了,若我猜測不錯,該是二皇子親自出馬,才請的動秦長山這等劍道宗師。”
花顏美眸輕聲喃喃。
“怪不得十方閣分析認爲,此次六皇子必輸,有秦長山出手,儼然已可橫掃羣倫。”
鷹伯感嘆。
宗師五重境,一重比一重強大。2
擱在袞州境內,宗師一重、二重的角色都已稱得上佇足武者之巔的頂尖大佬了。
擁有宗師三重修爲,足以讓向天遒這等總督都禮讓三分,無人敢不敬。
而秦長山,乃是宗師五重修爲!1
並且,還是宗師五重中的頂尖人物,出類拔萃,半年前時,一躍殺進大周宗師榜第二十七位!
天下武宗何其之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能夠躋身榜單前三十者,已經能夠代表着大周宗師境中最強大的三十人!
由此,可見秦長山的可怕。
略一沉默,花顏輕聲道:“若輸在這等人物手中,也是雖敗猶榮。別忘了,那蘇奕只是聚氣境的少年,今年才十七歲,縱然今日敗北,以後之成就,註定在秦長山之上。”
話雖這般說,可無疑也代表着,若真和秦長山交手,她也並不看好蘇奕。
“小姐所言在理。”
鷹伯對此深以爲然。
“有些不妙了……”
另一片區域,袁武通眉頭緊皺,他這等梟雄人物,自然也聽說過秦長山的威名。
不誇張的說,就是他面對秦長山,都得低頭,不敢不敬。
達者爲師。
宗師五重的存在,已是先天武宗之下最頂尖的存在,足以攪動天下風雲!
似這等人物,擱在袞州境內,完全就是宗師中的霸主!
“宗師五重雖可怕,但蘇先生也非尋常可比,我可不認爲,蘇先生無法化解這個難題了。”
袁珞兮神色堅定道。
袁武通一怔,內心不禁一陣自嘲,果然是越活越膽小了。
西山之巔。
在一衆目光注視下,負劍凌空的秦長山飄然而至。
他身影頎長,兩鬢斑白,眼中帶着一絲滄桑之色。
剛一現出,其身上散發出的凜冽氣勢直似利劍般,沖天而起,割裂長空,把附近雲霧都震碎開。
“龍湖居士秦長山!”
周知離、鄭天合他們齊齊色變。
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
哪怕是在大周玉京城內,都舉足輕重,是各大權貴人物的座上賓!
“秦兄,局勢迫不得已,只能勞駕您出手了。”
此時,向天遒已長身而起,主動迎上去。
除了潛龍劍宗的亢山景,其他的趙家之主趙擎、白家之主白瀚海、薛家之主薛寧遠、俞家之主俞白廷等人,皆起身見禮。
人的名,樹的影。
哪怕他們是袞州境內的頂尖巨擘,可面對秦長山這等宗師五重境存在,卻必須保持敬畏和尊重!
“我此來,本就是受二殿下所託,向大人不必客氣。”
秦長山神色平靜溫和。
他目光一掃場中,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嶽長源的屍體,眸子不禁微微一凝,道:“玉京城蘇家執事嶽長源死了?”
向天遒低聲道:“嶽兄之前阻止那蘇家的三少爺出手,卻不曾想,反倒葬送了性命。”
秦長山的一眼就鎖定了不遠處的蘇奕,上下打量片刻,讚歎道:“聚氣境後期修爲,卻能殺死宗師二重的嶽長源,着實了得。”
“殺死這種不堪一擊的角色,也值得稱道?”
蘇奕隨口道。
秦長山一怔,眸子涌動絲絲縷縷的精芒,忽地笑起來,道:“年輕人,我很欣賞你身上的傲骨,這樣吧,只要你退出此次紛爭,我倒是願意請你喝一杯。”
向天遒他們都一陣皺眉,可卻不敢插嘴。
蘇奕看了看這個渾身帶着滄桑凌厲氣息的負劍男子一眼,好笑道:“宗師五重而已,還沒有真正從凡俗之境超脫,就敢在我面前倚老賣老,何異於自取其辱?”2
全場錯愕。
向天遒他們都差點笑出來,好狂妄的小子,都敢不把宗師五重境放在眼中了?
周知離他們一個個也神色異樣。
他們都清楚蘇奕骨子裡何等之傲,可卻都沒想到,面對躋身在宗師榜第二十七名的秦長山,蘇奕還如此不客氣。
而此時,秦長山臉上的溫和神色一點點消褪,眸子中則隱隱有冷冽肅殺的鋒芒涌動。
他搖頭輕嘆,“我本有一顆惜才之心,不願以大欺小,爲難於你,沒曾想,你這年輕人卻狂妄不自知,也罷,就當秦某剛纔沒有說那番話。”
向天遒見此,直接對周知離說道:“殿下,武鬥規矩有兩種,一者分勝負,點到爲止,一者分生死,不死不休。您看要選哪一種?”
不等周知離開口,蘇奕已淡然道:“既分勝負,也分生死。”8
輕飄飄一句話,卻讓在場衆人心中又是一陣翻騰。
潛龍劍宗的亢山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實在是太猖狂了,這小子是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俞白廷眸子發亮,內心振奮,他巴不得蘇奕去送死!
周知離心中微微發緊,剛要出聲去勸蘇奕一句。
就見秦長山仰天大笑,聲如雷霆,在雲層中激盪而開:
“小小少年,就能無懼生死,秦某身爲劍修,焉能不奉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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