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家之犬!
聽到這樣的形容,蘇奕眉頭皺起。
自己的第四世,真的都已悽慘到這等地步了?
在融合李浮游道業力量時,蘇奕曾瞭解過,第四世易道玄同樣是死在諸神手底下!
而易道玄哪怕死後,也揹負着萬古罵名,被視作神域首屈一指的魔頭,雙手染滿血腥,犯下人神共怒的罪行。
當時,李浮游還曾提醒,告訴蘇奕那些易道玄所揹負的罵名,都是來自諸神的栽贓和潑髒水。
爲的,就是讓易道玄徹底身敗名裂!
可蘇奕也僅僅只瞭解到這些。
易道玄是什麼性格、什麼來歷、又有怎樣的經歷,蘇奕一概不知。
故而,此刻聽到河伯這些話,竟把易道玄形容爲世上最悽苦、命運最淒涼的可憐蟲,讓蘇奕一時都有些難以置信。
在他那些前世之中,蘇玄鈞曾獨尊大荒九州,
觀主曾劍壓東玄域,獨斷古今。
王夜號稱仙界劍道第一仙,見之如見天。1
李浮游更是諸天上下最爲神秘超然的靈墟劍主,劍指諸神,傲絕一代。
誰能想象,第四世易道玄……會這麼淒涼悲苦?
哪怕就是最讓蘇奕瞧不起的沈牧,也曾是一位在劍道上無比驚豔的絕才,讓觀主都自認論才情,要稍遜沈牧一些。
哪曾想,這些前世中,竟還有比沈牧更慘的!
“他……究竟慘到了何等地步?”
蘇奕忍不住問。
河伯嘆道:“這些事情,只用言辭,是無法形容的,等你融合他的道業力量時,自會明白。”
頓了頓,他告誡道,“我之所以給你提醒,可不是在笑話易道玄不堪,相反,他正因吃過了太多的苦,歷經了太多的坎坷和變故,磨礪出了一顆近乎堅不可摧的不壞道心!”
“畢竟,換做其他人遭受他一生的悽苦,怕是早玩完了。”
“可易道玄不同,他一直在和命運抗爭!哪怕遭遇最痛徹心扉的大變,都爲此自暴自棄!”5
說到這,河伯眉梢間油然浮現一抹欽佩,“若非當初不幸殞命,以他那錚錚不屈的心境和意志,在大道上的成就斷不會在蕭戩之下!”
旋即,河伯又嘆了口氣,“可惜,他一生遭受那麼多悽苦和厄運,到頭來還未等一洗前恥,就隕落了……”
蘇奕道:“若按你所言,這的確太讓人惋惜。”
“一身血仇,未曾償還,一世恩仇,未曾了斷,一生抱負,未曾施展,可想而知,在他殞命那一刻,內心是何等不甘和憤怒。”
河伯道,“這等時候,你說若給他一個重活的機會,他會否會抓住?”
蘇奕眼瞳悄然收縮。
此刻,他終於明白了河伯爲何會跟自己談起易道玄!
原因無他,易道玄是自己的第四世,而自己遲早要融合易道玄的道業力量!
可若易道玄不配合呢?
甚至,他若執意要取自己而代之呢?
“論心境爭鋒,我倒不忌憚這些。”
蘇奕語氣平靜道。
他曾和王夜的道業力量以心境爲戰場,彼此競爭,可最終,還是他贏了!
而以他現在的心境,也根本無懼和易道玄的道業力量一較高低!
更遑論,當初在試煉天關,他曾煉化一顆“混沌煉心過”!2
這是一種專門用以淬鍊和提升心境的大道奇物,當煉化後,就像在心境中,覆蓋上一層無形的防護。
哪怕猝不及防遭受到來自仇敵的打擊,也不會讓自己的心境失守!
當時煉化混沌煉心果時,蘇奕還在揣測,第一世留下這樣一個混沌奇物,莫非就是爲了防範以後萬一發生類似的事情時,不至於讓自己心境失守。
蘇奕可沒想到,自己的揣測竟然應驗了,這樣的事情,還真有可能會發生!
“易道玄和你本就一個人,他若要取你而代之,誰也攔不住。”
河伯道,“我只能提醒你,而不可能幫你對付他的道業力量,這件事,只能由你自己來解決。”
蘇奕點了點頭。
河伯的立場很簡單,有必要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幫自己。
可一旦牽扯到自己和前世之間的較量,他就會置身事外,誰也不幫!
對待自己和蕭戩的較量如此。
現在對待自己和易道玄之間的較量也同樣如此。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事情。
在談起前往神域的事情時,河伯告誡蘇奕必須儘快動身前往!
原因很簡單,發生在古神之路上的事情一旦在神域中傳開,那些仇敵必會提前做足準備,在蘇奕前往神域的路上進行阻截!
這很恐怖!
不出意外,那些神主級角色極可能會動用本尊,傾巢而出。
畢竟,蘇奕已成神,威脅太大,已足以讓那些神主不惜一切代價全力出手。
故而,越早啓程離開,趁消息還未真正傳開前就前往神域,相對要更安全一些。
“你曾融合李浮游的道業力量,可如今距離李浮游當初轉世重修,已過去數十萬年!如今的神域,早已和李浮游記憶中不同。”
“除此,我之前和你說過,雖然黑暗神話時代還不曾來臨,可神域天下已出現了許多動盪的苗頭,你也不可不防。”
“千萬別以爲,當前的神域,和你記憶中的一樣,這會影響你對世事的判斷,招惹不可預測的殺劫。”
河伯絮絮叨叨,諄諄相告,“總之,以後在神域,寧可隱姓埋名,也莫要張揚行事,一旦你暴露身份……一切不可預測的殺劫,必將接踵而至!”
蘇奕笑着聆聽,沒有任何不耐。
看得出來,河伯確實挺操心自己的安危。
雖然那些言辭絮叨得令人有些厭倦,可能被人這般關照和叮囑,何嘗不是一樁幸事?
……
與河伯結束對談後,蘇奕見到了葉春秋、蕭如意、虛浮世等故友。
他們聚在一起,舉杯共飲,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得知蘇奕很快就將啓程前往神域,一衆故友都有些不捨和感傷。
可修行之路本就如此,爲了求索各自大道,註定將聚少離多。
“我們都已決定,以後就留在紀元長河中修行,若混不下去了,就回仙界看一看。”
葉春秋笑道,“大道修行,步步爲營,我們走的沒你快,只能求一個穩字。”
蘇奕道:“如此甚好。”
之前,他已把和黑暗神話時代有關的事情說出,的確希望在以後這些年裡,這些故友莫要被牽扯進來。
留在紀元長河修行,起碼還能得到河伯的一些照拂,若前往神域,勢必會被捲入最黑暗動盪的時代中。
“最該操心的,是你自己纔對。”
蕭如意眉眼柔和,語聲嚦嚦道,“此去神域,務必要當心。”
她姿容最是嬌俏和清美,靚麗如畫,眉梢間自有風流意,風姿卓絕。
此刻坐在蘇奕一側,伸手攬着蘇奕的肩膀,醉眼惺忪,一片迷離。
蘇奕都能清楚感受到身旁美人那柔若無骨的肌膚是何等嬌潤彈性,鼻端也是沁人心脾的體香,若有若無,如蘭似麝。2
“喝酒就喝酒,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蘇奕笑着把都快依偎再自己身上的蕭如意推了過去。1
蕭如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道:“給你機會佔老孃的便宜,你卻真不中用!”
衆人不禁大笑。
蘇奕摸了摸鼻子,也笑了。
這一場酒宴結束的時候,蘇奕把身上搜集到的那些用不上的寶物,全都留給了葉春秋等人。
其中還包括一批神格和紀元神寶,打算讓這些故友以後返回仙界時,將這些寶物分給仙界那些親友一些。
至於他自己身上,除了補天爐、咫尺劍等寶物,就剩下一些不朽物質和一些雜物。
比如第一世所留的劍鞘、羲寧所贈的秘符等等。2
……
翌日一早。
永晝之國。
“此去神域的路上,你們兩個務必當心些,我有預感,這一路上,怕是會出不少波折。”
河伯認真叮囑。
雒玄機和雒青帝皆點了點頭。
以他們的道行,護送蘇奕前往神域,除非神主級人物出手,否則其他人敢阻截,和送死都沒區別。2
“行了,該走了。”
不遠處,蘇奕開口道。
說着,他已轉身而去。
雒玄機和雒青帝當即和河伯告辭,轉身朝蘇奕追去。
很快,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此去神域,一場顛覆萬古的劇變也將隨之拉開帷幕,只希望……大人他能如願以償,劍開生死路,道定天下,殺出一個遠超以往的無上劍途!”
河伯心中喃喃。
在他心中,只有一個人能被稱作“大人”。
那就是第一世!
佇足原地沉默了許久,河伯這才轉身而去。
當天,蘇奕啓程離開永晝之國,前往神域!
同行者有雒青帝、雒玄機兄妹二人。
補天爐內,還有小猴子相伴。
“此去神域,還不知多久才能再返回……”
路途上,蘇奕拿出酒壺,暢飲了一口。
旋即,他搖了搖頭,大步而去。
一路上,再不曾回頭。
騰蛟出碧海,方有化龍時!
修行亦如此。
跳出樊籠外,天地大道寬!1
神域,便是蘇奕劍鋒所指的新戰場,此去定要劍試天下,一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