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仇得報,回國有望,楚雲飛的心情難得地輕鬆了起來,很高興地答應了索菲婭的邀請,而且,言語間還非常地親切。
“蘇菲,你看,變化受傷了,需要我在這裡看護,而新這傢伙出去找他的同鄉了,再說,我們三個的衣服還沒去取呢,穿成這樣去你家,似乎不太禮貌吧?”
索菲婭本來已經稍微平靜的心思,又被這一聲“蘇菲”喊得方寸大亂,選擇先生,你知道不知道,女孩的暱稱什麼人才能稱呼?
那個男人,他不知道,他總以爲,暱稱總是代表一種友好和親近的態度。
“哦,那你這裡還需要什麼幫忙麼?要不,我幫你喊幾個護士來吧?”
現在的楚雲飛防人之心已經降到很低了,他認真地考慮一下這個建議。嗯,樹國受傷,要是自己能找兩個漂亮的女護士來,估計他會很高興的吧,畢竟他整天想着發揚“中華雄風”於異域呢。
可是,樹國……他能確定自己不會“丟臉丟到國外”麼?楚雲飛對這點有一定的懷疑,再說,丫受傷部位是在大腿上,不但不合適做劇烈運動,而且,這傷勢要是影響到丫的臨場發揮,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想來想去,楚雲飛還是拒絕了索菲婭的建議,用的還是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算了,他畢竟是爲了幫助我才受的傷,要是讓別人照顧他,我心裡過意不去。”
既然你能用暱稱稱呼我,那我自然也能稍微地不講理一點,抱着這麼個邏輯,索菲婭開口了。
“那好吧,明天,我和爺爺在家等你,這裡就交給新先生照顧吧,你們關係那麼好。”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性情古怪”的傢伙,居然沒有介意這樣的安排,他略微思索了下,點點頭,臉上還露出了罕見的微笑,“也好,蘇菲,請代我向你的爺爺道歉,今天實在是過不去了。”
索菲婭還想說點什麼,不過,她忽然間發現,兩人之間實在是沒有什麼共同的語言,意識到這一點的她,又有了點沮喪。
“要我幫你打電話把露絲喊來麼?既然你們還要在倫敦呆上幾天。”
楚雲飛臉上的笑容在瞬間停頓了一下,然後就換了口氣,有點無奈地請求着,“索菲婭,咱們不提她好不好?”
索菲婭調皮地一皺鼻子,做了個鬼臉,“不提也可以,不過你要老實告訴我,你對她到底做了什麼?”
楚雲飛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倒也沒怎麼生氣,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事實上,我知道她很喜歡我,不過,我和她註定是不可能的,我倆之間的差距,怕是比馬裡亞納海溝還要深一些。我還能做什麼?”
索菲婭其實本來就是在沒話找話,哪怕楚雲飛真求她代爲聯繫露絲,十有八九她也就是把露絲的電話號碼告訴楚雲飛而已。
可楚雲飛要真有這心,怕是電話號碼早就弄到手了。
楚雲飛的回答還是引起了索菲婭的興趣,她濃密而修長的眉毛一揚,“哦?爲什麼你這麼說呢?嫌她不夠漂亮麼?”
“嘿。”楚雲飛苦笑一聲,“讓我想想該怎麼說,其實,其實……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不過,我想,就算我沒有女朋友,我和她也不可能在一起,因爲……這個詞我還真不太好解釋,我想,那純粹是一種感覺吧。”
楚雲飛想說的是“緣分”,顯然,這時候他的英語表達水平就不是很夠了。
按着感覺說話?索菲婭認真地想了想,還是不太能理解這種想法,“那麼,你是說人種的差異麼?白種人和黃種人?”
天色尚早,看到索菲婭一時不願意離開,楚雲飛搬了把椅子過來,“蘇菲,坐吧,不是你說的那麼回事,我個人,嗯,其實很喜歡《羅馬假日》裡的AudreyHepburn,所以我認爲,人種因素……是不能影響我個人觀感的。”
巧了,索菲婭自從十三歲開始就被人叫做“小赫本”,一直叫到現在,聽到這樣的話,實在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楚雲飛也因爲這句話,陷入了對自己少年時代回憶,他已經有六七年沒有這樣的閒暇和勇氣了。
“絕代有佳人,遺世而獨立。”當時年少輕狂的自己,何嘗有沒有點對未來的憧憬和幻想。只是,被無情的現實擊得粉碎就是了。
搖頭笑笑,楚雲飛收拾起心情,“哎,蘇菲,這麼一說,我才發現,你跟AudreyHepburn長得有些像啊。”
這話,說得就有點輕薄的味道了,不過,楚雲飛沒朝這方面想,倒也理直氣壯,畢竟這也算種奉承的,是吧?
索菲婭輕輕一笑,楚雲飛這話誇得她很舒服,於是又不自覺地模仿起了赫本的那種典雅姿態,反正小時候她是常模仿的,“呵呵,你這麼誇我,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對了,這次事完了以後,你們打算去哪裡呢?”
“去哪裡?”楚雲飛抿了抿嘴,“我想,大概是要回國了,過段平靜的生活吧。”
回國?索菲婭娥眉輕蹙,“你不是說,要打打殺殺很長時間的麼?還說累的時候會來我家呢。”
嗯嗯,此一時彼一時嘛,楚雲飛又刮刮自己的鼻子,“呵呵,是這樣,這是我的一種猜測,我想國家很快會命令我們回去了,當然,我有選擇的權力,不過,我也真的想回去看看了,畢竟平靜的生活,是人人都向往的。”
聽着楚雲飛毫無留戀地講着這些話,索菲婭的興致一下子降低了不少,不過,眼前這傢伙,居然也是喜歡過平靜生活的人麼?難道說,那種冷血和張揚,不是天生的麼?
“你也喜歡過平靜生活?看來,你和我爺爺真的很像啊。”
和你爺爺很像?“那個,我覺得,我看起來沒有那麼老吧?”
楚雲飛想說的是,其實,我怕是沒你爺爺那種雄心壯志,踩着別人的屍體,建立自己的冷血帝國,說別人也就算了,要說賓塞斯是個喜歡平靜生活的人,怕是誰也不會相信的吧?
不過,幾年以後,楚雲飛才知道,這樣的想法未免武斷了,他又不知道當時的賓塞斯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局面,家大業大者做事,有時候是很無奈的。
這樣的人,甚至都未必是在爲着自己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