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蘭山礦一方佔了人數的優勢,保護張志華的人就感覺吃力了,漸漸的,人牆吃不住衝擊了,一個瘦高的小夥子衝了過來,緊跟着豁口處又鑽過來幾個中年人。
楚雲飛一直站在張志華身邊,看情形不妙,張開雙臂擋在了張志華身前,“有話好好說,你們要幹什麼?”那幾人卻是根本不理他,直逼過來,嘴裡還說着“沒你事,走開。”揪扯間,只聽張志華“哎呦”一聲,回頭一看,卻是那個瘦高的小夥繞到了後面,張志華正痛苦的揉着肩膀,瘦高小夥卻是滿頭霧水,用一種看見了外星人的眼神楞楞的看着他。
楚雲飛明白該動手了,根本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就大喊起來:“你們怎麼打人?”
一邊說着話一邊順手叼住個小個中年人的胳膊直接把人扔了出去,跟着一個閃身晃到那個瘦高小夥面前,乾淨利落的卸開了他的肩關節。
瘦高小夥痛苦的彎着腰大叫,淒厲的喊聲震懾了全場,所有人都是一楞,過後就是蘭山礦職工滔天的怒火,“太過分了,打他們!”於是撕扯成了毆鬥,連政府派駐職員也不可避免的捲入了混戰。
既然遭到衆多拳頭的襲擊,楚雲飛也不再有所保留,招招都直指要害,指東打西,縱橫羣衆,很快張志華面前就倒下了七八個人在那裡哼哼,鬥毆也進入了相持階段。
看看沒什麼危險了,楚雲飛就想按計劃躺在地上裝暈,可沒人上來給他“致命一擊”,正躑躅呢,又一個人衝了過來,動手吧,——女人?一箇中年胖女人。不能打女人呀,還沒等楚雲飛想好該怎麼處置,那個胖女人就伸出了保養得白皙細膩的粗壯十指,被染的紅得發亮的指甲惡狠狠的抓向張志華的面部,楚雲飛下意識的一個鎖肩反扭,等到反應過來時忙不疊的順勢一送,鬆手,那女人就狼狽不堪的坐到了地上,又帶起了一層淡淡的黑色灰塵。
淡淡的黑灰還沒散去,黑塵中憑空冒出了兩個身影,一個矮胖,一個瘦小,都四十多歲五十歲的模樣,那瘦小者聲音冰冷,一開口好象空氣都被凍得錚錚作響:“我們本不願多事,可一個武人居然對婦孺下手,小兄弟你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
楚雲飛開始沒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這兩人出現的方式太令人震驚了,以楚雲飛的眼神,也就是看到兩人從院子的角落劃過兩條細線,帶着風聲和兩溜殘影掠了過來,卻沒有帶起什麼灰塵,這速度去奧運會參加短跑多好?高手,絕對是高手!
這種“浮光掠影”身法楚雲飛聽耿風說過,能練氣的人才可以修煉的,不過會的人似乎不多,而且“浮光掠影”的速度跟使用這內外氣修爲程度有關,看着兩人的速度,恐怕這一身功夫跟“團長師傅”有得一比了,天下練氣的人這麼多麼?
那瘦小者名叫蘇明亮,矮胖者名叫蘇明輝,弟兄倆,蘇明亮是哥哥,滇華省人,修煉的是家傳的功夫。兩人多年前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殺了7個越南特工,當時陶子輝二叔陶政委正在被襲擊的野戰醫院養傷,也因爲兩人的出手逃過一劫,後來就和陶政委結下了交情,時不時的互相走動探訪一下。這次蘇明輝正好過來找陶政委辦事,卻被陶子輝意外發現,知道屬於難得一見的高人,刻意巴結,然後就要蘇明輝幫忙來蘭山礦坐鎮,畢竟這種高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蘇家兄弟本來就和陶政委交好,這次來求陶政委辦事人家又很給面子,所以就答應了這個晚輩的要求,蘇明輝還怕不牢靠,把自己的哥哥也拽過來了。
不過坐鎮歸坐鎮,蘇明亮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能對平常人出手——反正大侄子你在這裡人手足夠了,如果楊首義排的戰士介入此事,那倒是可以出手制止他們,關鍵是保證陶子輝別在這次風波中受到什麼傷害。
所以鬧事一開始,蘇家兄弟只是站在遠處觀望,並沒有插手的意思,後來張志華假裝被打,弟兄倆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不過既然陶子輝發難在先,對方用點自衛的手段也很正常,並不是什麼說不過去的事。再後來發現張總的“忘年交”——小戰士楚雲飛居然很能打,看來事情要黃,蘇明輝就有點着急了,就跟哥哥說:“這個小戰士也有功夫啊,咱們該出手了吧?這麼看下去不是個事啊。”蘇明亮卻是有點爲難,“咱們用什麼藉口出手呢?”正猶豫間,楚雲飛給了他們可以出手的理由。
楚雲飛反應過來對方說的話後,知道對方是高手,很恭敬的說:“兩位前輩,我一下收不住手了,看到她要抓張總的臉,本能的做出來的反應,不是有意的。”蘇明輝哪裡肯就此放手,也是用那種冷冰冰的語氣說:“本能?本能的殺人就不判死刑了?也別說那麼多了,今天我代你師門教育教育你吧。”說罷,一拳帶着風聲擊出。
楚雲飛感覺又回到了和團長交手時的光景,對方逼人的氣勢讓他處處感到凝滯,勉力招架了幾招,被蘇明亮一拳重重的擊中頭部,打着轉飛出去了兩米多,“撲通”一聲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同樣的帶起了一團輕輕的黑霧。
蘭山礦職工們士氣大震,剛纔這個削瘦小戰士的強悍已經讓很多人暗自心驚,甚至有人已經打算逃跑了呢。看到這個傢伙被個矮胖的“自己人”擊倒,就有人大喊“別放過張禿頂,打他!”
楚雲飛被這一拳擊得腦袋發暈,無數顆星星在腦中環繞,難得的是他的頭腦居然還很冷靜,正琢磨着這下該“暈過去”了吧?卻又聽見有人不加掩飾的叫囂着要打張志華,羣衆的情緒要被帶起來這還了得?咬咬牙,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起,“誰敢!想打張總的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吧。”一時卻沒發現自己是在背對大家。
雖然楚雲飛的站相有點不知所謂,但還是給了蘭山礦的員工們很大壓力,這傢伙還真的彪悍啊,被打成這樣還嘴硬,真不清楚這麼削瘦的身體怎麼能有這麼強的抗打擊能力。
蘇明輝可是有點吃驚了,自己的功夫自己當然瞭解,剛纔在旁觀的時候已經琢磨出了這個戰士的大致水平——練氣時間看來不是很長,也沒什麼固定的門派招式,偶爾能看到一半招還算正經的架勢,卻是那種大雜燴,多的看來還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野路子,整個就是個江湖上所說的沒門戶的“浪人”。所以蘇明輝纔敢肆無忌憚的“替師門教育教育”楚雲飛,也纔敢不顧身份的下些重手。
蘇明輝這一拳裡隱含了他祖傳功夫裡的“震”字訣,他既不想打壞楚雲飛,又不想讓楚雲飛再多生事端,所以只想用這個氣訣把楚雲飛震暈過去就算了,因爲交手中感受到了小戰士所練之氣的水平,這有十足把握的一拳應當讓這個戰士爬不起來了,卻沒想到這個戰士雖然看起來一時有點迷糊了,卻還能生龍活虎的跳起來。
想歸想,蘇明輝可沒放任楚雲飛繼續影響現場形勢,嘴上還挺冠冕堂皇:“想不到你這傢伙還是如此的冥頑不靈,還要恃強凌弱呀?只好再給你點教訓了。”話音落下,不給楚雲飛回話的機會,又是一腿彈出,矮矮的個頭飛腿直接襲向楚雲飛頭部——給誰也看得出來此人是偏幫定了。
楚雲飛這次是有點心理準備了,但是有準備是一回事,能不能卻是另一回事,最多是多招架了幾招而已,終於又被蘇明輝的肩頭重重的撞在胸部,整個人飛出去3米多遠,又倒在了地上。還是老樣子——又一團黑霧。
這次蘇明輝用的是“彈”字訣,先卸後彈,而且籍着肩膀送了一股內氣,楚雲飛登時感到全身痠軟無力,整個四肢和軀幹就象要散開一樣痛苦,五臟六腑也是翻江倒海說不出的難受,想要繼續跳起卻是不能夠了,爬都爬不起來了!
蘇明輝看到楚雲飛倒在地上果真起不來了,可就悠閒啦,揹着雙手站在場外,不管哥哥站在那裡微微搖頭,嘴裡還辯解着:“你們繼續,我不管你們打架,我只是替武林教訓個敗類,別多心。”卻是由於所修煉功法的原因,聲音依舊是那麼冰冷。
他說的倒是實話,可是在場的人怎麼可能分辨出話裡的真假?何況他的語氣又是那麼冰冷。想到這個胖子可能插手這場打架,和蘭山礦員工們對抗的這些人心裡都是涼冰冰的:反正這個胖子是來打偏架的,自己打輸還好,打贏了這個厲害得離譜的傢伙估計還是要伸手,自己可是沒有那個小戰士耐打呢。心裡這麼想,手上自然不自覺的就緩了下來;反觀蘭山礦那幫傢伙下手可就更狠了。本來五五分的局面居然又倒向了蘭山礦一方。
楚雲飛躺在地上不能動,可眼珠還是能轉的,場上形勢看在眼裡是乾着急沒辦法,看着3、4個人慢慢圍上了張總,本來還不是敢直接出手(誰也沒打昏頭),可張總的司機一着急,居然馬上把張總的腦袋護在胸口死死的抱着,司機的忠心是可嘉的,但是這樣一示弱,圍着的人順理成章 的就拳腳相加了。
看着局面漸漸的惡化,直到張志華開始被人毆打,想想自己的責任,楚雲飛急怒交加,不停的大口喘氣,使勁掙扎着要起來,卻沒發現自己身體的內外氣在急促的交換着,侵入自己體的內氣也在內外氣交換中慢慢的被淡化、同化着。
越看越氣,越看越急,越看換氣越快,越看越無法忍受,雖然只是短短的那麼幾分鐘,在楚雲飛眼中就象過了好幾年一樣的漫長,在他感覺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腦中“轟”的傳來一聲巨響,他居然又站起來了!
內氣歡快的在體中循環着,流動着,奇經八脈、十二正經統統連貫串了起來,以一種不同往常流動方式的次序急速循環着。可楚雲飛壓根就沒想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一站起來就向那圍毆張志華的人衝去。
那幾個圍毆者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覺得一種陰森森、冷冰冰的感覺鋪天蓋地般的壓了過來,“刷”的一下從頭到腳身上雞皮疙瘩全起來了,扭頭往來源一看,那個小戰士居然紅着眼睛爬了起來惡狠狠的衝了過來。
這下就該這幾位品嚐那種楚雲飛經歷過的懾人氣勢的味道了,這些少經戰陣的人竟然就那麼呆住了,有個機靈點的腿快,反應了過來,往後連退好幾步,剩下的就沒那麼好命了,在楚雲飛衝過來的時候活生生被他體外的強大氣場撞了開來,怪的卻是場中央的張志華和他的司機卻沒受到什麼影響。
蘇明輝可真是有點頭大了,這小傢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這麼抗打,自己給他的那一下夠他在牀上躺3天的,畢竟是六成功力的一撞呢,可他怎麼能這麼快又爬起來?不過惡人做都已經做了,這次蘇明輝話都懶得說了,衝過去對着楚雲飛又是一拳擊出,順手還帶住個將要跌倒的蘭山礦員工。
這拳頭一出手,蘇明輝馬上就覺出來不對了,跟換了個人似的,對方的氣勢太強大了,這種感覺自己從未面對過,依稀就是記得年少時跟父親過招的時候有過類似感受,這傢伙、這傢伙怎麼能眨眼間變成這樣?
看到拳頭擊來,楚雲飛卻是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不過最近頻繁的跟“武瘋子”葛副團長過招,擒拿手下意識的全力迎了上去,可沒注意那速度不知比往常快了多少倍。
一招被制!蘇明輝既震驚又慚愧,實在是無地自容,這都哪一齣跟哪一齣啊?剛纔在自己眼中的兔子突然就變成了雄獅,擒拿格鬥自己見的多了,剛纔和這個傢伙交手自己也領教了幾招,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蘇明輝自怨自艾的念頭剛剛閃起,還有點迷糊的楚雲飛卻是根本沒手軟,擒住的對方右臂“咯啦”一聲被他扭轉,肩關節肘關節同時脫臼。
這下就不止是驚怒交加了,更添加了份痛苦在裡面,蘇明輝“啊~”的大喊一聲,聲音中卻沒有那份慣常的冰冷,不過還算不錯,他到底是修煉之人,關節柔韌性很好的,平時也練過自行接卸關節的功夫,但是楚雲飛這飽含內氣的霸道一扭,卻也是他無法忍受的,換個人早就暈過去了。
這“啊”的一聲把楚雲飛又叫清醒了幾分,才發現自己居然用了全力扭斷了對方手臂,沒有絲毫的留手,還是這種真刀真槍的比試過癮啊。
空中一個身影淡淡掠過,卻是蘇明亮出手了,看到弟弟不斷的以大欺小,恃強凌弱,比楚雲飛對女人出手還惡了幾分,心下頗有些不以爲然。以他的意思,略微懲罰一下,警告對方別插手這事就是了,諒來對方也不能反對,卻沒想弟弟居然把事情弄到了這一步,萬一……萬一對方身後真有什麼人物支持,豈不是有損武林公義?壞了自家名聲?憑空惹出許多事來?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看到弟弟被對方扭斷手臂痛苦的大叫,那點理智可就全跑到天外去了,也是沒有出聲警告就毫無保留的全力擊出。
楚雲飛雖然身體內外氣怪異無比,但是基本的拳腳功夫還不是蘇明亮的對手,更何況還有幾分不清醒。蘇明亮一晃而來,全力一腳踢出,等他反應過來想躲就來不及了,“嗵”的一腳重重擊在他的右胸,由於兩人都有強大的外氣護身,這下相撞聲音可是大得驚人,場中頓時沉靜下來。
大家往聲音傳來處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個小戰士搞的鬼,只見那戰士站在地上,身前兩道兩米多長的劃痕,該是被人硬生生的撞出那麼遠時在地上劃出的“剎車印”了,“車印”周遭卻是一大灘的鮮紅,在一色的黑灰中分外刺眼,再看看小戰士,嘴角邊掛着的血漬說明了地上鮮紅的來源,戰士白皙的面孔因爲那一抹紅線顯得越發的白皙和孱弱,那憤怒的眼神也由於臉色不佳而顯得不是那麼有力。
給了戰士沉重一擊的人呢?大家掉頭一看,一個瘦小的身子正抱着右腿在地上來回的翻滾着,那矮胖卻在旁邊扶着他用冰冷的語氣大叫:“哥,哥,怎麼了?你沒事吧?”
蘇明亮這下可是有苦自知了,沒想到這個戰士練氣功夫如此高深,自己那一腳就是3、4釐米厚的鋼板也要變形的,居然踢他不倒,自己卻被對方強勁反彈,因爲是全力一擊沒有留手,犯了武者的大忌,足趾、足踝、腿關節全部脫臼,強力反彈下的痛苦和自己接卸關節的痛苦程度那純粹是不可同日而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