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坐到座位上的時候看了看錶, 剛剛好九點,還好沒有遲到,不過她就是覺得有些對不住葉允墨的司機, 因爲她, 司機先生闖了兩三個紅燈。
九點鐘的時候, 幾乎一秒鐘都不差, 葉允墨的電話準時打了過來。
“到了嗎?”葉允墨問。
“剛剛好。”簡單笑笑, “替我謝謝司機先生。”
“不謝我嗎?”他孩子氣地問。
“也謝謝你。”
“對了,你不會還讓小劉站在外面吧?”簡單又問道。
“他已經進來了,我現在就是用的他的手機。”昨晚他一氣之下把手機摔得粉碎, 所以現在只能用小劉的手機了。
“那就好,他進來我就放心了。”
“你怎麼這麼關心他?”葉允墨有些不悅。
是因爲自己也曾經做過葉允墨的助理, 所以知道他有多難伺候, 自然而然地就能體會到小劉的不容易, 簡單這麼想着,卻知道不能實話實說, 於是揀了另一個理由,“你自己一個人我不放心。”這也是真話,他對病房的環境又不熟悉,連喝杯水都會不方便,有小劉在旁邊照應着會比較好。
“開始工作了?”葉允墨問。
“還沒, 剛打開電腦。”簡單頓了頓, 又問葉允墨, “早飯吃了嗎?”
“吃過了。”
放下電話, 簡單覺得有些暈沉沉的, 於是站起來去衝了一杯咖啡,然後纔開始工作起來。
醫院的病房裡, 葉允墨打完電話後把手機往小劉的方向遞過去,小劉見狀連忙半彎着腰接過來。
“你收拾一下東西。”葉允墨說。
小劉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要被炒魷魚了,上次喝醉酒後在老闆面前胡言亂語,今天早晨又犯了錯誤,錯誤接二連三的,所以老闆一氣之下就要炒了他了,小劉黑着臉,絞着手,不安地道:“葉總,我知道今天我做錯了,我不該讓簡小姐一個人出去,下次一定不會了,您就原諒我一次吧。”
葉允墨挑挑眉,慢悠悠地問道:“我有說過不原諒你嗎?”
“您......”小劉斷斷續續地說:“您不是說讓我收拾東西嗎?”這不就是不原諒他,要炒他魷魚的意思嗎?
葉允墨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讓你收拾一下我的東西,準備出院。”
小劉心裡馬上一陣竊喜,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那我是不是可以繼續幹下去了?”
葉允墨不耐煩地點點頭,今天早晨他醒了之後卻只是聽到了小劉的聲音,可是睡着的時候他明明就覺得簡單一直在他旁邊,於是他皺着眉頭問小劉,“只有你一個人在這兒嗎?”
被他這樣一問,小劉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呆呆地答道:“是。”
“一直就是你一個人在這兒?”他很不高興地又問了一遍,昨天晚上難不成他是在夢裡聽到的簡單的聲音,因爲太朝思暮想,所以纔會出現幻覺?
一看葉允墨的臉又陰沉了起來,小劉更加地理不出頭緒,怎麼才一醒來老闆就板起臉來了,他先是點點頭,緊接着又搖搖頭,“不是,簡小姐昨晚一直在這兒陪您來着。”
葉允墨的臉色這才微微緩解,“她人呢?”
“她剛剛出去了,不知道去幹什麼了。”小劉悄悄地擡眼打量了一下對面的人的臉色,剛剛稍稍緩和的臉色,現在又陰沉了起來,他只好又補充了一句,“她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說。”
小劉本來想的是要壓壓葉允墨火氣,誰知這句話卻適得其反,葉允墨聽完後立馬就怒了,“她沒說你可以問,怎麼能讓她就這麼走了!”他怕簡單這麼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
“葉總,我......”小劉完全被嚇到了,臉色煞白,話說到一半,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良久,葉允墨似乎嘆了一口氣,“算了,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葉總,你先別急,說不定等一下簡小姐就回來了。”
葉允墨擺擺手,“算了,別說了,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此時他的臉上沒有了怒氣,有的只是一臉的蕭索。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分,簡單的頭疼得像是要炸開了一樣,她現在就想要找一張牀倒頭就睡。從樓裡面出來,她一眼就看到了葉允墨站在車旁等着她,於是她馬上快走了兩步跑過去。
“這麼熱怎麼不在車裡等着?”簡單看到葉允墨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微小的汗珠,她擡手幫他擦了擦。
葉允墨也不放抗,任由簡單的手在他的臉上游走。
車子開動後,葉允墨捏着簡單的手,“晚飯想要吃什麼?”
“這才幾點就吃晚飯,天都還沒黑呢。”現在不過才五點鐘,夏天的白天本來就長,五點鐘的時候天還沒有黑下來。
“是嗎?我又不知道天還沒黑。”葉允墨有些無辜地說。
坐在前面的小劉和司機略顯詫異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一直以來都以爲葉允墨眼睛問題是禁忌之中的禁忌,從來都不敢提和眼睛有關的事,怕惹葉允墨不高興,沒想到現在居然能聽到葉允墨自己拿自己的眼睛說事,所以他們兩個人都很驚訝。
簡單也是不以爲意,“晚一些再吃吧。”說着就揉了揉太陽穴,現在頭還在疼,揉了兩下之後,又問道:“你出院醫生允許了嗎?”
“嗯。”葉允墨淡淡地回答。
簡單卻不相信葉允墨的話,又湊到前面去問小劉。
“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只是回去後要注意休息,按時睡覺。”小劉回答道。
昨天一夜沒睡,又上了一天的班,簡單覺得很累,於是就想要靠着靠背眯一小會兒。
葉允墨有一會兒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緊了緊簡單的手來吸引她的注意力,從剛剛一上車開始,他就一直攥着簡單的手,一直沒有鬆開,“怎麼不說話?” “困了,想要睡一下下。”
昨天一夜沒睡,她現在應該很累了,葉允墨知道此時應該送她回家休息,可是在他的心卻真的捨不得就這麼把她放回家,他們好不容易纔和好,就算是每一分鐘都黏在一起他還是覺得不能彌補那兩年的空虛。
他想了她太久,兩年,七百多天,真的是很難熬的一段時間,所以他顧不上那麼許多了,只想要自私地把她留在身邊。
“要不先去我住的酒店睡一會兒?”他徵求簡單的意見。
“你要在這兒住下來?”簡單睜開眼睛問。
“你在這兒,我當然要住下來了。”
“你不在那公司怎麼辦?”
“還有別人在,把事情交給他們就好了,缺了一個瞎子也沒什麼的。”
簡單不高興地皺起眉頭,“你那毛病怎麼還沒改?”
葉允墨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微微低下頭,“我忘記了,一順口就說出來了。”說完徑直把簡單的頭攬到他的肩膀上,“睡吧,到了叫你。”
“嗯。”簡單應了一聲,然後安心地復又合上眼睛。
等吃過了晚飯之後,簡單又一頭栽到了牀上,葉允墨在一旁一臉的無奈。
“葉允墨,你不睡一會兒?”簡單坐在牀上,偏着頭問道。
葉允墨坐在正對着牀的沙發上搖頭。
“我不行了,得睡一會兒,八點叫我。”簡單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然後才躺下。
才一會兒,葉允墨就只能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了。葉允墨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蠢蠢欲動,她就這樣睡在他的面前,他又怎麼能不心動呢?他試着站起來,想要去牀邊,可是轉念一想他對這裡的環境還沒有熟悉,沒有把握不碰到東西,他怕一不小心就會撞到什麼東西,發出聲音吵到正在睡覺的簡單,於是他只好又耐着性子摸到沙發的靠背,然後順着坐下去,摸着手腕上的表打發時間。
八點鐘的時候,他站起來,試着朝前邁了一步,沒有碰到什麼障礙物,他的顧慮少了一些,又走了兩步之後就感覺到簡單的呼吸聲好像就在面前一樣,他探出手確認了一下,果然,牀離沙發很近,而且中途什麼障礙物都沒有。
他於是在心裡後悔起來,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必受那麼長時間的煎熬了,隨即他又笑了笑,自己現在這樣算得上是色迷心竅了。
“簡單,該醒醒了。”他找到簡單的臉頰,輕輕地拍了拍。長了這麼大,他還沒有親自叫過人起牀,他很不專業地輕聲叫着,殊不知這樣的小聲對於熟睡的人來說根本就毫無作用。
果然,簡單翻了個身,繼續她的春秋大夢。
“簡單,快醒醒。”他又提了提聲音,同時手上拍臉頰的力道加大,同時卻也小心翼翼地不至於弄疼她。
簡單依舊忽略了他的聲音。
簡單的氣息一絲絲地拂到葉允墨的臉上,她特有的味道在葉允墨的鼻尖打轉,好像是在故意向他挑釁,葉允墨的喉結動了動,然後扳過她的臉,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他盡力想要溫柔,但是身體做出的反應他漸漸控制不了。
簡單這回終於被弄醒,而且是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她猛地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葉允墨貼得老近的臉,他的眼睛半閉着,臉頰微微泛紅,她的呼吸一下子就又急促了起來。
察覺到身下的人細微的變化,葉允墨吻得力道稍稍放輕,同時騰出一隻手覆上她的眼睛,感覺到她的睫毛隨着眨眼在顫動之後,支起身子,低垂着眼睛,好像在看她,“醒了?”
“嗯。”用這麼激烈的方式叫醒她,想要不醒都不行。
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兩聲,“你睡得太沉,我叫了你兩聲你都沒反應,然後忽然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明明是他趁着她睡着的時候偷吻她,可是簡單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在對她說:是你逼我這麼做的,我也無可奈何。
簡單舔了舔舌頭,他的味道還在。
她咳了一聲,然後推推葉允墨,“你快起來,我得趕緊回家了。”
“不回去不行嗎?”葉允墨說着,又貼下來吻着她的耳垂。
“不行,如果住在外面我媽非殺了我不可。”
葉允墨失笑,“有這麼嚴重?”
“我媽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那也用不着這麼急,還早,再陪我喝杯咖啡怎麼樣?”他又挽留起簡單來。
失眠的人還想要喝咖啡?簡單馬上色變,“葉允墨,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把咖啡給我戒了。”
“爲什麼要戒?”某人假裝失眠的人不是他。
“失眠的人還喝什麼咖啡!”簡單正色道:“以後你一杯都別想喝。”
葉允墨不知什麼時候皺起了眉頭,“誰告訴你我失眠的?小劉?”
“不是。”
“那是誰這麼多嘴?”他並不知道葉曉楠和簡單見過面,所以除了小劉他不知道還有誰會和簡單說了他失眠的事。
聽不到簡單的回答,他又問了一遍。
“是醫生說的。”
“別聽醫生的胡言亂語。”葉允墨不屑地說。
“怎麼叫胡言亂語,睡覺的事可是大事,你沒聽說過嗎,人是鐵覺是鋼,一天不睡困得慌。”
“有這句話嗎?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那是你孤陋寡聞,你現在知道了,以後不能再不把睡覺當一回事了。”那句話是簡單自己改變的某個熟語,爲了增加威信,她只好硬着頭皮撐下去。
葉允墨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只是有幽幽地問:“不回去真的不行嗎?”
“絕對不行。”簡單眨眨眼睛,“不過再陪你喝杯牛奶再走還是可以的。”
“爲什麼偏偏是牛奶?”牛奶的味道他雖然說不上是難以忍受,不過卻也不喜歡那股子味道,今天早晨的她買來的那杯他就是勉強喝下去的。
“牛奶幫助睡眠,非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