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手摸索片刻,最終哼一聲:“不愧是魔門!”
魔門高手不需要靈藥,受傷直接以魔功吞噬以壯大自己,更勝靈藥。
所以殺魔門高手,很難找到什麼靈藥。
他信手將短劍貼到大腿上,內力吸住,手掌張開,兩塊玉飛燕歸巢般飛到他掌心。
“是什麼東西?”馮晉湊過來好奇的問。
宋雲歌打量一眼,隨手拋給他。
馮晉忙小心接住,翻來覆去的看,最終搖搖頭。
黯淡無光,非常一般的玉質,賣不幾個錢,還不夠超然樓一頓飯錢。
宋雲歌道:“師兄,趁着我正在巔峰,且幫你去結果了張天放。”
馮晉嚇一跳,忙擺手:“別別別,雲歌,千萬別胡來!”
宋雲歌道:“這麼優柔寡斷下去,顧姑娘真要被他搶走了。”
“不可能!”馮晉斷然搖頭,眼中卻爬上一絲憂慮。
張天放英俊不輸自己,武功不輸自己,宗門不輸自己,學識甚至更勝自己一籌,可謂文武雙全。
自己所依仗者不過是更早跟靜茵認識,交情更深。
這點兒優勢真不算什麼。
靜茵看起來對自己無男女之情,可好女怕纏郎,只要呆得久了,自然會習慣自己的陪伴,就這麼過一生一世。
他原本安安靜靜守着靜茵,堅信一塊石頭也能捂熱了,可半路殺出個張天放,也開始糾纏靜茵,讓他既擔憂又惱怒,現在一點兒信心也沒有。
“師兄你能奈何得了這張天放?”
“……我不輸於他!”
“還是我解決了他罷。”宋雲歌撒下一塊黃袍,慢條斯理的包裹起首級,雲淡風輕的說道:“省得你動手,即使你能殺掉他也要惹一身麻煩,我就不同,他們拿一個死人有什麼辦法?”
馮師兄心慈手軟,講究善惡對錯,覺得張天放不是壞人,絕不會下殺手。
豈不知人心難測,他不想殺張天放,張天放未必不想殺他,情敵就是生死之敵。
馮晉忙不迭的擺手。
他對張天放確實沒殺意。
只是正常的競爭而已,雖說兩宗不對付,不停的給對方使絆子,可畢竟沒生死之仇,不會下死手。
雲歌這般動不動就殺人,太狠辣,自己最見不得的就是這個。
宋雲歌見他如此,也只能罷了,將包裹打了一個結,遞過去:“既然如此,那師兄你好好療傷,待傷好了再拿着首級回去。”
“雲歌你等等!”馮晉忽然一拍額頭,轉身往回衝。
“沒用的。”宋雲歌揚聲道。
馮晉埋頭繼續往回跑。
“師兄,那兩塊玉給我。”宋雲歌道。
他眼中流轉清光,忽然發現了玉佩的異樣。
馮晉把兩塊玉一拋,已經跑出百米外。
宋雲歌伸手,兩塊玉飄到他手裡。
他把玉玦放到一邊,拿起那塊圓形玉佩,盯着仔細看。
望氣術所見,玉佩內隱約有金光,仔細看去,好像是一個個金色符號。
這些金符他一個也不認得,彎彎曲曲,扭扭歪歪,好像孩童塗鴉。
可卻一下攫住他注意,隱隱泛起一股玄奧感。
凝神觀瞧,發現扭扭歪歪之中蘊含着奇異的韻律與感覺。
他若有所得,卻又不知有何得,一時之間癡了。
馮晉奔回,臉色難看。
毫無所得。
他剛纔忽然跑回去,是猛的想起魔門有一種奇丹能救活宋雲歌,叫碧血丹心珠,乃魔功吞噬精血所凝成的奇藥。
此珠乃魔門高手爲了應付性命之危所煉製,即使只剩一口氣也能馬上恢復。
這是比生生造化丹更神妙的靈丹,雖然有傷天和,確實療效如神。
他現在已經顧不得傷不傷天和,違不違人性,只要宋雲歌能夠活命。
可惜這黃袍青年可能修爲不夠,或者藏在了別處,或者已經服下沒能來得及煉製第二顆,翻遍了那松木屋,沒有找到。
他絕望的看着宋雲歌,愧疚與痛苦像兩條蛇一樣噬咬着心臟,恨不得以身相代。
因爲宋雲歌與他弟弟極爲相肖,所以當初看到宋雲歌的第一眼起,便當成了親弟弟,這麼多年傾注了深厚感情,而這一次又是爲了救自己而捨身,他無法眼睜睜看着宋雲歌這麼死去。
宋雲歌凝神盯着玉佩,馮晉凝視宋雲歌。
地上無頭屍體汩汩流血,鮮血緩慢滲進泥土裡,濃郁的腥氣飄散到四周。
周圍安靜得厲害。
宋雲歌忽然閉眼。
在他眼中,玉佩忽然迸射萬丈金光,即使閉上眼睛,仍能看到玉佩的那些奇異符號紛紛飛出來,蜂擁而進自己眉心。
他心神內斂,看到它們鑽進腦海之後,凝聚到一起形成一個奇異符號,好像佛門的萬字,金光灼灼。
腦海虛空如晨曦中的天空,而這個符號則如一輪太陽,把天空映亮。
玉佩只是在他眼裡萬丈金光,外人卻看不出異樣,一切都是望氣術之下的觀感,玉佩其實仍舊那幅黯淡模樣,無光無符。
“雲歌,咱們快去衛主府,讓趙師妹救你!”馮晉咬咬牙,抓住了一根稻草。
宋雲歌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抹金光又消失:“趙師姐救不了我。”
即使趙曼華是朱雀衛衛主,是劍聖,也救不了現在的自己。
“說不定有辦法呢!”馮晉焦躁的大喝:“總要試試,難道就眼睜睜等死?”
宋雲歌擺擺手:“馮師兄,這玉佩有古怪。”
“再有古怪也比不得性命!”馮晉探手要去抓他肩膀。
宋雲歌塌肩避開,驚奇的看向旁邊包裹。
馮晉越發焦急,再探手。
時間不等人,不能磨蹭,越早趕到衛主府越好。
宋雲歌又避開。
他劍法尋常,輕功身法卻極佳,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打不過就得逃得掉。
首級內竟有一團白光,他好奇之下,腦海裡的金符陡然一亮,開始旋轉,越來越快,金光大盛。
金符猛一下把那團白光扯進眉心,融入自身。
白光一融入,金符戛然而止,靜靜懸掛,金光若隱若現。
馮晉忽然停住,大聲怒吼:“別胡鬧!”
宋雲歌道:“師兄,別動!”
馮晉皺眉看他。
宋雲歌輕輕一握。
“啪!”玉佩成爲粉末。
“你在磨蹭什麼?!”馮晉焦急的叫道:“都什麼時候了,甭管它!”
宋雲歌拍拍巴掌,粉末飛揚:“師兄,待我調息片刻,或許有一線生機。”
“別胡鬧了,別磨蹭了,趕緊走吧——!”馮晉近乎哀求的看着他。
宋雲歌正色道:“師兄,我也怕死,可去衛主府沒用的,還得我自己想辦法。”
“那你有辦法?”
“等我一刻鐘,如果一刻鐘後還沒辦法,再去衛主府也不遲。”
“遲了!”
“來得及,稍安勿躁。”宋雲歌盤膝坐到地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已然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