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隊伍擡着喜轎,穿街走巷,嗩吶吹得好不熱鬧。 惹得街行人皆給我們讓開了道。喜轎的窗簾一晃一晃的,我忍不住朝外面看去,一眼看見轎子邊有小胖子跟着,穿了一身新嶄嶄的衣服,手裡抓着老母雞。他揚起腦袋,也看見了我,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道“小姨娘,以後我一定娶一個像你這麼好看的媳婦。”
我無言以對。
隊伍沒走多久,我捏着手帕,手心有些出汗,便感覺到喜轎停了下來。外面看熱鬧的人一定很多,鬧哄哄的一片。眼前一亮,簾子被撩開,塗欽折對我伸出了手,道“到了,快過來。”
我有些顫抖地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心裡,他一握住,我纔將將彎腰站起準備出去時,他冷不防稍稍一帶力,結果我毫無防備地一頭扎進他懷,他慢條斯理地把我攔腰抱着從喜轎出來,引得周遭嬉笑連天。
這是我們的新家,從大門進去,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似精心佈置的,裡面很寬敞,他一路抱着我去到主廳。
然後是拜堂,街坊鄰里都來湊熱鬧,把主廳圍了個水泄不通。首竟還坐着一位主婚人。起初我還沒看清楚這主婚人究竟是誰,直到聽見他身邊用尖細的聲音唱和着拜堂時,我才明白過來,面坐着的是我舅舅。
他竟來爲我主婚,讓他身邊平日只有朝時才這麼唱和的公公爲我唱和。
拜完了天地,拜高堂。敬茶的時候,塗欽折送了一杯斟好的茶在我手,我吸了吸鼻子,舉前去“舅舅,請喝茶。”
舅舅喝了茶,道“阿瑤長大了,自己的大事曉得自己衡量。既然這是你選擇要走的路,舅舅無話可說,唯有祝福你,能夠和相愛之人相攜白首、兒孫滿堂。”
我對他三叩首,道“阿瑤謝過舅舅。”
輪到塗欽折敬茶的時候,大家又安靜了下來。這種沉默,夾雜着尷尬和看好戲。塗欽折從不向任何人低頭,今日和我拜堂成親,卻不得不向我舅舅低頭。我有些忐忑,猶記得舅舅曾說過的一番話,今時今日不知塗欽折是跟着我叫他舅舅好呢還是不叫他舅舅好呢..
似乎塗欽折也在考量這個問題,他端着茶思忖了一下,端端正正地奉茶,微微垂了垂頭,選擇了恭敬的沉默。
舅舅不接,讓塗欽折維持了這個姿勢半晌。塗欽折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意思,好似今日他不接,塗欽折能跟他耗個一天一夜,看誰的耐心更好。
我抽了抽嘴角,忍不住低聲道“舅舅,今我大喜呢,你不要跟他計較了吧..”
舅舅冷哼一聲道“今天才過門胳膊肘往外拐。”
他說錯了,在沒過門之前,我都是往塗欽折這邊拐的。
說着舅舅冷着臉色接過那杯茶,先不着急喝,而是又道“今日我在此爲你二人主婚,便是承認了你二人的姻緣。從今往後,阿瑤便是你唯一的妻子,你若有負於她,我定然不會饒你。”然後象徵性地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