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重生的世界裡,雖然沒有“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理念約束,但亦有男子爲主的傳統思想,所以說宋家絕後了。只餘一個女兒,在民間就不是正統的繼承者,況且她也志不在此。
皓月樓接二連三出現變故,不僅內部人心慌慌,鎮上也是流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衆說風雲。
“皓月樓要完蛋了。”
“宋家養了個白眼狼,剋死了兒子,再克宋家主。”
“嚴世番是災星轉世,誰接觸誰倒黴。”
“皓月樓出了這麼的事,肯定離不開東來樓的影子。想不到神秘的東來樓主這麼狠辣。”
……
總之,外面內裡流傳的幾乎都是對嚴世番極爲不利的言論,好像皓月樓真要完蛋了一般,而他就是罪魁禍首,其惡行,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少爺,”陶小寶面帶憂色,充滿着焦慮,近一段時間聽到的、見到的無不是不好的議論,他實在是有些怕了,剛剛另擇君主,就要面臨失去所有的痛苦,“現在局勢對我們很不利,接下來該怎麼辦?”
“呵呵,無妨,隨它去,切不可自亂陣腳。”嚴世番神態坦然,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舉止,這一點點的議論自然激不起他的情緒變化。想那嘉靖時期,諫官的威力纔是大,什麼人不敢說,什麼事不敢報出來,哪怕是九五之尊的世宗。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迎擊風頭浪尖的社會輿論,無異於螳臂當車、自取滅亡,只有等到輿論稍稍平息緩和之後,再適時嶄露頭角,方可一擊破解,扭轉不利的局面。
普羅衆生之口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用得妙,那就是一大助力,否則將會是一場災難。
因此,目前最該做的是保住後方的穩定,只有皓月樓內部人心歸化,萬衆一心,纔能有撥開雲霧見彩虹的一天。高樓前傾始於基石,萬丈海水源於水滴。而人心就是基石,只有基石牢固,高樓纔不會倒塌,大海纔不會乾枯。
而這些深刻的道理與玄機,陶小寶之流,或是其他人自是看不明白、看不透徹的,否則世間就不會只有一個鬼才嚴世番了,而是成千上萬個東樓慶兒啦。
於是,一系列的措施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首先是動員大會,皓月樓上下百來號人齊聚一堂,而瘦弱纖細的嚴世番高站在中心,一場激情澎湃、抑揚頓挫、張弛有度、富有感染力的演說成爲主旋律,奏響每個人的心聲。很多人被不由自主地引導,甚至產生共鳴,猶如醍醐灌頂、精神滌洗。
“流言止於智者。現今有很多不好的議論針對咱們皓月樓,還特別對在下‘照顧有加’,然而言之鑿鑿,卻無半點真憑實據,純粹憑空意想、揣測出來的。如果我有異心的話,就不會屢屢獻策救皓月樓於水火之中,就不會與家主親同父子。”
“爲山九仞,功虧一簣。我們需要的是冷靜,需要的是團結,需要的是萬衆一心,酒樓的未來要靠大家的共同努力、共同奮鬥,而不是靠某個人的能力。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信心,告訴我,你們敢不敢接受挑戰。”
“有……”衆人爆發雷鳴般的迴應。畢竟百來人的命運與酒樓的生死存在朝夕相關,他們也不希望另投他處,徒生煩惱。
“爲了更好地迎接挑戰……”
當然也有一些意志力強悍的人不以爲然,沒有被所謂的心理雞湯洗腦,不過這也就夠了,對於嚴世番來說,自己的目的已經初步完成。
接着,是每個人的月利改革,這改革是包括所有人的,不只是最底層的傭人、僕人,那些中高層的管事、管家都在算在內,提倡積極上進,獎懲分明,有罰必有賞的思想。以制度來約束行爲,以執行力來度量績效。
這可謂是一次質的飛躍!管理是一門藝術,形成文書的幾個字、幾句話纔是真正合格、稱職的管理者。以人來管人,只能管一小衆的人,而以制度來管人,就可以管理成千上萬的人,而且還能管得更好!
有人反對很正常,歷來嶄新的理論都會遭到強烈的反抗,然而如今的嚴世番大權在握,他沒有那份閒心和耐心去跟人認真地講解和開導,全力鎮壓,全力促成。
高壓之下,無人敢不從。這樣先進的改革,需要時間的驗證,剛開始的反彈在所難免,唯有持續進行下去,才見成效,因此就讓時間來說話。
最後就是人事的變動。這一動作更是犀利,甚至殘酷。月利隻影響到一個人的伙食變化,生活水平的高低,而人員的重新安排涉及的則是身家性命,飯碗問題。
不過聰明、睿智的嚴世番不會在所有人到場的時候宣佈此事,那樣的行爲是愚蠢的,只會引發暴亂,起不到任何的成效。一切都是暗暗地進行,閒聊、談心,非常溫和的接觸交流方式。
一些頑固不化者、有異心者,自然逃不過他那一雙洞徹人心的銳利眼睛,那些人自然被處理掉,由陶小寶出馬解決,柔和的、陰險狠毒的招式盡出,幾天之內徹底消失了異樣的聲音。
陽謀、陰招,這些都是手段,只要達到預期,不管是怎麼樣的手段都是好手段。拘泥於傳統的束縛,是很難有所創舉的,嚴世番明白此時的關鍵,不出狠招是不行的,他也不是怕事的人。
幾天之後,經過血腥的清洗,已經沒有幾個反對派分子的聲音了,儘管可能還存在這樣的人,他們蟄伏起來,隱藏己身,但他們已經起不了多少的風浪。斬草不一定要務盡,只要起到效果就可以了。
當然像陳友德這樣的元老還動不得,畢竟人家的分量擺在那,不能以莫須有的理由來處置。幸好此人很是配合,嚴世番推行的一系列措施,他都鼎力支持,不管他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都是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