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帶帶青水吧

鐵二對於嚴世番來說,是目前很關鍵的一個助力,控制西向的貨運路線,在皓月樓的位置就有了一定的保障,再加上皓月樓內部人心歸化,特別是中下層人員對自己的仰慕與信服之情,宋仁宗想扳倒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當然上層的一些人物,現今是不會動搖對宋家的尊崇和認可,比如陳友德、遊管賬等等,他們多是一起奮鬥過來的老人,或是被提拔上來的精英,自然不容易改變,至多隻是對嚴世番其人有所好感而已。

這或許就是衆多家族產業的一個縮影吧!因爲掌門人的中央集權,牢牢的把控,使得下面的人都產生了一個盲從的心態。羣狼環視,猛虎威嚴一出,兇狠的野狼也會變得乖巧、溫順。

幾日前賜婚無疾而終,憂慮、愁雲密佈的宋仁宗怎麼可能輕言放棄呢?他與陳友德又多次密謀,試圖想出個萬全之策來爲其子宋青水掃清前路。

期間,宋家父子也有過多次談話,但此時的宋青水早已理所當然地認定自己就是未來的皓月樓新主,根本不把嚴世番放在眼裡,因此雖然口頭上應承其父,其實不以爲然,甚至有點怪罪宋仁宗小題大做,不過他可不敢說出口,只是藏在心裡頭。

今日距離年關只有二十三天,皓月樓的生意冷清了許多,往年都是如此,就連街上的行人也少了下來,只有零星的幾個,他們也是行色匆匆,沒有做過多的停留。

屋外的寒風肆虐,“呼呼”響個不停,要是打開房門或窗戶,就可看到,那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空中的雪花簌簌飛揚而下,把大地全部染成了白色,清一色的白!白得炫目!白得壯觀!

“冷!這裡比京城冷多了!”嚴世番不由地咕噥了一句,他感受不到白色世界的壯觀,而只有刻骨的寒冷,用力裹緊披在身上的狐皮襖,哈了一口氣,然後戳戳手。似乎很隨意地轉首望向三層宋仁宗的書房,發覺那裡仍然燈火還亮着,顯然有人已在裡面等候。

不知此次尋我又爲何事?賜婚那等昏招都使出來了,想借此約束、壓制自己,簡直是癡人說夢,連林可芯都認爲是天大的笑話,宋仁宗卻做得出手,難道他變傻了嗎?英雄遲暮?

“義父,您叫我?”嚴世番語氣平和,恭敬如一,絲毫看不出他把往事記在心上的痕跡。

“嗯,來了,坐。”

此時書房內,除了宋仁宗外,竟然宋青水也在,嚴世番見狀連忙恭敬地向他打了個招呼,暗下卻是有些唏噓,他們父子同在,鬧得應該不是什麼好戲。

“青水啊,嚴子聰慧過人,且行事穩重,處理各種事宜度量有致,甚得人心啊,你以後要多多向他學習請教,明白嗎?”一上來宋仁宗就大大誇獎嚴世番,鬧得他有些臉紅,自問近期自己的表現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特別精彩的作爲。

“是,孩兒明白。”宋青水應道,雖然很不屑,但對老父的話也不敢當面反駁和違抗。

“嚴子,這樣你看如何?青水自小在皓月樓長大,但一直頑劣,不上心,對酒樓內的諸多情況並不精到,一些具體的細節和關鍵點他都沒真正掌握,以後你就帶帶他,讓他有個全面的瞭解,畢竟將來我駕鶴西去,酒樓要由他來負責。”宋仁宗因爲大兒子廢掉之後,一度悲傷鬱結,導致心力不足,此時這樣說,頗有點交代後事的感覺。

然而嚴世番對宋仁宗的情況還是很清楚的,雖然他身體狀況大不如前,但永未到油盡燈枯的時候,現在他這樣做,到底有何深意呢?略一分析,就大致有了判斷。其一,明確宋青水的繼承權,杜絕自己的念想;其二,加強宋青水的運營能力,以免他成爲一個空架子;其三,讓自個專心輔佐他的兒子,不要有異心。

不管具體目的怎樣,目前也只能按部就趨,嚴世番神色淡定,沒有變化,道:“不敢,有什麼事,二哥儘管來問就是。”

宋仁宗點了點頭,嗯一聲後道:“我看,嚴子,你最近安排下,帶青水去西邊、東邊都走上一圈,見見那邊的對頭人,互相加深些瞭解,至於皓月樓內部的事,有什麼重要的客人、重要的事宜等回來之後,你再帶他去拜訪一下。青水不小了,也該擔起責任。”

“父親,這些小事……”宋青水下意識地想要爭辯。

“混賬,貨源之重事關酒樓命脈所在,豈是小事,”宋仁宗沒等宋青水說完,就斷然打斷掉,義正言辭地道,“皓月樓能發展到至今,靠的是什麼?靠的是內外兼修,不僅要禮待賓客,更要確保菜品的質量,二者缺一不可,都是最爲重要的基礎,懂嗎?”

“是,是。”宋青水頓時臉紅,“孩兒口誤,下次不會了,貨源這塊一定認真把關,絕不讓貨源出現絲毫的紕漏。”

作爲一手打造皓月樓的東家之主,眼光自是非常人可比,可惜虎父無犬子這句經典名言並不適合他,他的兩個兒子都不是什麼虎子,恰恰是犬子。

強壓之下,嚴世番自然不會奮起抗爭,剛剛相碰只會兩敗俱傷,以柔制剛纔是王道。宋青水想一手掌控貨源進出渠道,也不是易於之事。既然宋仁宗有奪權之意,冷落自己,把自己徹底推到對立面,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說的難聽一點,嚴世番有自信,如今的皓月樓一旦失去了自己,就會大廈將傾,瀕臨奔潰的境地,然後一步步走向消亡之深淵。宋仁宗,老刀已鈍,再無老虎之威,而宋青水,那就是塊爛泥,遇到真正的大事,他想到的就是逃避而不是堅持抗爭。

然而宋仁宗看不到這些,即使他看到了也是爛在肚子裡,因爲宋青水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大兒子宋青山的殘廢直接消沉了他的鬥志,打掉了他的雄心。

酒樓的經營遠景靠的是眼光,靠的是戰略、戰術的配合,而不是單純的蠻力、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