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似乎很默契的,方舟並沒有對老鄭和秦文交代些什麼,但是這兩個人卻已經心領神會的開始,當着所有有問題的人的面,問他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比如:“當家,最近新到了一批貨,都是不錯成色的瓷器。估算價值在兩千萬左右。你有空的話可以去看一看。”
彼時的方舟坐在大班椅上沉默的抽着煙,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淡淡的一笑。說了句辛苦了。
又比如:“尋寶的單子我們首先列了幾個比較有權有勢的人物,你可以優先考慮一下。”
就是這些無關痛癢又舉足輕重的問題,好像決定着影響着整個店鋪生意命脈的問題,都不加掩飾的直接在衆人的面前詢問方舟,而方舟的反應也很淡,似乎從不畏懼他們知道。
別人只當是方舟徹頭徹尾要對自己人放心,然而臥底卻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連幾天都是如此,直到連守門的門童都對這段時間的進出貨情況基本瞭解之後,蘇州暗地的通知了一聲老鄭和秦文他們,這意思是要準備收網了。
當時方舟的表情也很冷靜,已經是深秋的簋市晚上是有些涼。那天晚上方舟剛剛參加完古玩協會的一個新人見面大會回來,一身西裝筆挺,站在九宮天裡,光彩耀人。
他從內間拿了牀毯子出來,披在了自己肩膀上,就坐在那兒覈對着當天的賬目。
方舟其實時不時的就會自己查一下賬,倒不是說對老鄭和秦文不相信,只是自己心裡有點數還是好的,特別是最近他已經有了計劃,所以說要對自己名下的資產格外留心,說不定那就是他這一次全部的賭注。
秦文問看他這樣子笑着問他:
“喲,今天凍着了?”
方舟手上的毛筆沒停,一手行楷瀟灑俊逸:
“只是覺得天冷了。今天聽了個冰下捕魚的故事,厚厚的冰層下面其實全部都是麻網。冰面上騾子還在不停的拉着,冰面下魚兒還是歡快的遊着。騾子拉動的是機關,可是除了捕魚人無人知曉。”
老鄭配合着打啞謎:“所以說這到底還是個技術活吧?如果冰面不夠厚的話容易斷裂。這一撒網,可是捕魚人整個冬天的收益。”
方舟最後蓋上了九宮天的章,不知道是在給誰寫着信。這年頭書信早已悠久失傳,可是越是悠久越能提現出他的誠心,書信本來在法律裡也是直接認可的東西。
“就最近了吧。冰已經夠厚了。”
這一天,老鄭照例出門遛鳥。順帶打聽一些情況。剛剛出九宮天沒多久,九宮天裡的一個小夥計就匆匆忙忙追上來,殷勤着幫他提着鳥:“嘿嘿,老鄭,咱們一起去吧!”
老鄭覺得此人奇奇怪怪,不過此人也在那一串值得方舟注意的名單之中。所以說老鄭也只是按下了心中的疑惑,換上了嘿嘿一笑的表情:
“你這小子,店鋪裡的灰都掃完了嗎?你就來跟我東走西逛!”
被老鄭叫做你這小子的李濤哈哈一笑:“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掌櫃的脾氣有多好,而且他太忙了,就這一兩天不打掃,他也是看不見的。那些顧客只當他是古玩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星星,都把他當神看,不管從咱們這兒買到什麼樣的東西,他們都會覺得是極好的。”
老鄭聽完其實厭惡的皺了皺眉,此人遊手好閒已久,這時候找個機會,等這件事過了之後,讓方舟開了他。
“唉,老鄭,前段時間那個宋氏的大掌櫃不是來找掌櫃了嗎?他們聊了些什麼呀?你知道嗎?”
老鄭裝作不以爲然的樣子,心裡想着好傢伙,我們等你上鉤很久了。
不過魚嘛,還是要慢慢釣。
“你竟然說掌櫃的脾氣好,你怎麼不自己去問掌櫃啊?說不定他心情一好就當講故事給你聽了呢?”
叫做李濤的少年人明顯還是有幾分急躁:
“這……再怎麼誇掌櫃依舊是掌櫃嘛。我尋思着這也算半個商業機密嘛,但是我們不是沒有接那張單子嘛,所以說你跟我講講總是沒什麼大問題的,你看最近秦文和掌櫃在店裡都直接覈對賬目的明細,壓根就沒把我們當外人呀。”
老鄭心裡冷笑——那些賬都是假賬,就是因爲太把你們當外人,方舟纔會出此主意。
“好吧,那我就只講一遍啊,你小子不準往外擴!”
李濤的眼神頓時狡黠了起來,眼睛滴溜溜一轉:
“沒問題。”
於是老鄭就按照方舟教給他的說法,繪聲繪色的描繪地描繪了一番:
“所以說,你的意思是……”
李濤聽完之後很是震驚,想來是沒有想到那尊東西直接在宋允恩手上。
“所以說,東西是在他老婆手上。掌櫃的是因爲知道了東西在他老婆手上纔不接這單子的?”
老鄭急忙打住:“可不敢亂說。從頭到尾宋青雲就只給掌櫃的看了一眼那幾樣東西,掌櫃的有什麼能耐什麼本事,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具體的位置,還剛剛好就在他老婆手上?你想想以前哪一次尋寶不是把有關係的東西隨身帶個兩三天,掌櫃的纔能有所眉目的。咱們方舟確實是厲害,但是也不是越傳越神,他也不是神仙,沒你說的那麼誇張。”
李濤徹底傻眼:“可是那爲什麼說東西在宋允恩手上?”
老鄭冷笑,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冷笑:
“因爲宋允恩找過方舟,說不讓他接這筆單子,拿九宮天全體上下的名譽來威脅。九宮天雖然最近發展的很好,但是它畢竟只是一個新興的店鋪。他不像劉俊他們的文化集團那樣,已經是上市公司了。所以啊,方舟最近有什麼話都當着你們說,大概還是想增加一點你們心裡面對九宮天的認同感吧,要不然宋允恩萬一在外面興什麼風、作什麼浪,你們全部都衆叛親離,那方舟豈不是成孤家寡人了?”